榆罔一行策马疾驰了半日,一路郭嘉对榆罔关照有加,中间停下来休息了两次,郭嘉命人给他肉干和水,并借机再打听他是哪里人氏,年方几何之类的。
榆罔心想言多必失,便不肯多讲,郭嘉只好作罢,反倒是给他讲了不少当下的时局。
原来,此时正值官渡之战的对峙期,曹军已在白马之战中诛杀了颜良文丑,暂时稳住了战局,但袁军在数量上仍有优势。郭嘉为谋划军机,在豫州考察山川地理。
时值夏日,豫州多地小麦成熟,许多流寇便又打着黄巾军的旗号到处抢掠百姓的收成。眼下曹军粮草消耗很快,曹操便命曹纯护送郭嘉的同时追杀流寇,顺便把贼寇抢的粮食收缴一部分作为军粮,当然如果流寇已经将主人杀害,就全部充公了。
休息过后,一行人继续策马前行,不多时来到一处郊外,一乘轻骑迎面而来,到得曹纯跟前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骑兵也不下马拱手微微低头道:“禀将军,前方发现一处陵墓。”
“哦?!可有发掘过?”曹纯眉毛一扬道。
探子:“未曾发现盗洞!”
“好,前面带路!”曹纯扬起鞭子打了一下坐骑,一骑当先冲了出去。
众人见统领加速,便都打马前行,一下子竟把榆罔甩在了身后。榆罔也学着挥鞭在身后打了一下马屁,可能是用力过猛,那马儿吃痛四脚发力,竟然将榆罔甩了下来,好在他反应及时,一个瞬移才在地上稳住了身形。
郭嘉见状便停下来等他,另有一名随从帮他将马叫停牵到他身边。
郭嘉:“榆少侠不会骑马?”
榆罔:“还真没骑过!”
郭嘉:“当此乱世不会骑马甚为不便,到了军营,我让子和将军教你。”
榆罔:“多谢!”
“不必客气!我们快些吧,否则跟不上子和了!”郭嘉说完便策马前行,榆罔则将身子趴在马背上死死抱住,那马儿也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陵墓,但见有许多军士已经下马用长刀开始刨土,霎时间一片狼藉。
榆罔一惊,暗想:什么仇什么怨啊?要刨别人家祖坟?
郭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便对榆罔道:“少侠,我们且去前面休息吧。”
榆罔:“郭先生,这陵墓的主人等罪你家主公了么?”
郭嘉:“非也!”
榆罔:“那是与曹纯将军有仇?”
郭嘉:“非也,此间主人非但与我军毫无瓜葛,而且我们连他究竟是何许人也也不甚了了。”
榆罔一看,那墓碑早已被军士扔到一旁,自然是不知道姓什名谁了,于是皱眉道:“那为何要挖他的坟呢?”
郭嘉微微一笑道:“少侠觉得挖坟之事与黄巾贼杀人抢粮相比,孰优孰劣?”
榆罔:“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郭嘉:“若不得已,必选一样为之,少侠会怎么选?”
榆罔:“挖坟会好一点,但是为何要必选一样呢?”
郭嘉叹了口气道:“少侠难道不知现在是乱世么?莫说寻常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经常有易子而食的惨剧,便是一方诸侯也是朝不保夕,所以才有黄巾之乱。”
“那些贼人原本也是百姓,为了活下去便做了黄巾贼,干的都是烧杀抢略的勾当。”
“明公爱民,兴仁义之师,为天下谋太平,但军中不可无钱粮啊,所以设立了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职,找古人借些财物以充军资。”
“相信这些古人若是仁义之士,必会识得大体,不会锱铢必较的!”
榆罔虽然没有每一句都听懂,但还是明白了大概意思,一脸黑线地暗忖:这郭嘉真是的,明明有辱斯文的事说得振振有词。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真是缺粮都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也许刨坟绝不是他一家所为了。
等了一会儿,一个士兵沮丧地回来禀告:“曹将军,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曹纯:“不是说没有发现盗洞吗?”
士兵:“那厮狡猾,将盗洞掩埋了,我们看了里面空无一物。”
曹纯:“罢了,看来我们虎豹骑没有发丘的运气啊,走吧!”
众人便收拾一番继续前行……
当日黄昏,众人便到了官渡大营。但见营帐整齐有序,临水靠山,左营、右营和中军互为屏障;箭楼、壕沟、拒马一应俱全,榆罔不禁佩服起古人的智慧了,感觉自己的独立团其实还有很多细节要调整。
进得大营,曹纯命军士将所得粮草入库不表。早有兵士将郭嘉返回并带回一位会“奇门遁甲”的高人之事禀报了曹操。
榆罔跟着郭嘉来到中军大帐,只见一位个子不高但眼中神采非凡的人带着侍卫笑盈盈站在大帐前。
“呵呵哈!奉孝啊,快快快,给我引荐这位高人!”曹操向前又走了两步远远道。
郭嘉忙牵着榆罔快走两步,站定后深深一揖道:“主公,这位侠士叫榆罔,同炎帝之名。”又转向榆罔道:“这位就是我家主公,孟德公!”
见榆罔并不行礼,不禁暗暗着急,不断给他递眼色。
榆罔会意却也只微微欠身一揖道:“孟德公您好!”
曹操身后一壮汉喝道:“竖子!好生傲慢!”
“仲康,不得无礼!”曹操也喝道,许褚便欠身抱拳退到一旁,曹操微微躬身伸手对榆罔做个邀请的姿势道:“少侠请!”
榆罔不懂得古人的礼数,于是也做了个“请”的姿势与曹操一同走进大帐。
众人在大帐中坐定,郭嘉先是简略把一路见闻捡重要的说了,然后又把遇到榆罔的情形给曹操汇报了一遍,并不吝赞美之词,把榆罔的身形变换说得犹如仙术一般。
曹操却是个不信鬼神之人,脸色上虽然仍保持微笑,心里却范嘀咕:奉孝这次不会被方士糊弄了吧?看此人年纪不到二十,身着奇装异服,不识礼数,言语腔调也很奇怪,怕是故意为之……
郭嘉察言观色知道主公不信,便对榆罔道:“榆少侠,可否为主公展示一下您的仙术?”
榆罔摆手道:“我不是侠士,也不会什么仙术的。”
“既如此,就不要难为少侠了!军中禁酒,吾就以茶代酒敬少侠一盅!”曹操微笑道,端起茶盅向二人遥祝。
榆罔跟郭嘉都端起茶盅,曹操大袖一挥挡住头脸饮茶,却有意无意斜眼望了在身旁的许褚一眼。
榆罔喝了一口茶便放在案上,许褚过来抢过身旁侍从的茶壶给榆罔斟茶。
眼见已经满了,许褚还在倒,榆罔便伸手拦道:“满了,将军!”
谁知许褚左手迅速握住榆罔的右手道:“不妨!”
榆罔只觉一股大力几乎要将他手腕捏碎,痛得他顷刻间眼泪直流,忙意念一动,整个人已到了帐门口。
曹操和许褚皆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由自主揉了揉。许褚看看自己握空的左手,又看看榆罔也是惊疑不定。
曹操只惊讶了一瞬,随即恢复微笑道:“奉孝诚不欺我,少侠仙术出神入化!”
然后对还楞在那里的许褚道:“仲康,你做什么?还不快给少侠赔罪!”
许褚便单膝跪地,对榆罔作揖道:“许褚冒犯了!”
榆罔虽然恼他把自己捏得骨头都快碎了,但见他诚心道歉,也摆摆手道:“没事,下次别捏我!你的手劲太大了!”
曹操见榆罔已原谅了许褚,便摆摆手示意让他退下。
许褚起身退出了大帐。
“仲康人称‘虎痴’,喜欢好勇斗狠,为人鲁莽了些,少侠莫怪,来来来,吾再敬少侠一盅,代他赔罪!”曹操笑着举起茶盅道。
郭嘉也从怀中拿出金疮药,起身到榆罔身旁道:“莽夫力大,这金疮药乃我祖传之物,甚是灵验,你且敷上一些。”一面牵起他往座位走。
早有侍者把茶盅端起递给榆罔,榆罔见曹操还一直端着茶盅等他,便接过一饮而尽。
两人重新落座,曹操高兴道:“少侠如此英武,寻常职位恐难以匹配,嗯~~不若任个神威将军如何?”
榆罔只想找个栖身之地,并不想卷入古代的纷争,便摇头道:“主公过奖了,我就在郭先生手下找个差事即可!”
“不可!不可!少侠如此岂不折煞了嘉!”郭嘉忙摆手道。
三人胶着了半天,见榆罔的态度坚决,曹操也不再坚持。
又寒暄了一阵,曹操微笑的脸色渐渐变为眉头紧锁看向郭嘉。
郭嘉道:“主公可是忧虑粮草?”
曹操缓缓摇了摇头道:“粮草虽忧,尚可设法筹措!”
郭嘉又道:“那便是荆州与江东?!”
曹操点头道:“奉孝知我!”却又有意无意看了看榆罔,心道:此等军机我并不避讳与此子,但看来似乎他并没有任何感激之色?
他哪里知道榆罔连他大名鼎鼎的曹孟德也是在游戏里才知晓,并非如寻常人那般觉得如雷贯耳,此时更是一门心思想早点结束谈话,回营帐躲起来问问左手师傅现在该怎么办才是。
郭嘉起身道:“荆州刘表,座谈客耳,势不明,必不敢动。明公所虑者江东孙策也!”
曹操闻言便不再看榆罔,转向郭嘉道:“如之奈何?”
郭嘉起身道:“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豪雄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觽,无异於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於匹夫之手。”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榆罔。
曹操会意,当即眉头一展,举起茶盅起身对二人道:“如此,吾便可安心与袁绍一战!”
榆罔见郭嘉起身,自己也再端起茶盅起身,三人对饮后,终于曹操对榆罔说:“少侠看来有些疲乏,不妨先回营休息吧!”
榆罔如获大释,起身告辞,由侍从领着出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