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呆,急忙摁熄手中的烟,摸摸后腰刀在,转过身向那团妖气望去。
——是赵大宝。没想到是赵大宝。
他低垂着头,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顿慢慢往我这边,看姿势,就像被我送去医院时一样,十分疲惫,十分痛苦。张予波形容的好,就像一个吃了很多萝卜不停的放屁一样,他身上大团的橙色妖气有时突然急涌,却又马上消散。
我站在他面前,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朱……朱小姐……”他口唇颤抖,慢慢的道,“我……”
“赵大宝你终于来了,你……”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周围有人向我们侧目,我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拉着他要走,却拉不动,他几乎浑身僵硬。我只得像上次送他去医院一样把他半架在身上,将他拖到附近小区外围的绿化带。他的身体僵硬而冰冷。
因为没有路灯,这附近很黑,白天经常有老人在这里散步下棋,到了晚上这附近很安静。
他呼吸很不规律的粗重,一停下身形便蹲下身,抱着头浑身颤抖。
我弯下腰急问他:“你怎么搞成这样?你的妖气太重了,你能不能控制你自己?”
他慢慢抬起头看我,眼睛是流露出深切的悲哀:“我是谁?”
“赵大宝?”我惊骇莫名,瞪着他后退一步,赵大宝瞪着我,手臂突然暴长伸长过来拽我衣领,我一惊用力拨开,赵大宝哭腔道:“我……我好难受……朱小姐,你救我……”
我惊惶道:“我……我在这里,赵大宝你不能去医院,你忘记了,你是妖,你不能去医院。”一做体检就全露陷了。
赵大宝痛苦道:“为什么……我辛苦工作十多年,可是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有……孩子怎么办,他们还要上学……我再也不能养活阿丽……我想要变的更强壮,我吃了那个……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他似乎……记忆混乱?我小心靠近一步,道:“你已经是妖了。”
赵大宝一震,仔细看自己不住颤抖的双手:“我是妖了……我是妖了……我已经很强大了,再也不会……生病了……”
我一呆,附合他道:“不会了,不会了。”我摸出手机,准备给阵正律发短信。这个情况不对,非常不对。
这时一个年轻妈妈拉着一个三四岁左右小孩子的手路过,那小孩子唱着歌,蹦蹦跳跳,突然跌了一跤,“哎呀”一声,妈妈连忙蹲下道:“没事吗?”
小孩子道:“妈妈我流血了~”
妈妈笑道:“快来让妈妈看……”
赵大宝突然抬起头,哭叫:“阿丽!阿丽!孩子在哭了!是血的味道!是血!”他的声音粗重低沉,和刚才判若两人,一边叫一边直站起身,神情凶狠的向那对母子转过头。
那女人和孩子齐声尖叫,我纵身从赵大宝头上跃过跳到他面前,用力顶住他的身形,对那女人道:“快走快走!”那女人总算清醒,用力抱起孩子,飞快往去路逃去。
赵大宝却用力挣扎着想要摆脱我的钳制,大叫道:“我说了毛毛在哭你怎么不管?——是血!她流血了!”
“赵大宝!”我转头叫一头,一拳砸在他脸上,将他砸的向后直仰过去。
——他的皮肤好硬!我抽回手用力甩动。
赵大宝只后退了一步,却没有跌跤,上半身仰过去,又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慢慢直回来,脸上悲伤更甚,双手抓着头发痛苦的叫:“是血?是毛毛!”他的声音突然变的沙哑而粗重,完全像是一个野兽的低吼:“是人血……是人血味道!”他身上妖气涨大,赵大宝痛苦的抱着头蹲下身,不住惨叫。他的身体所有的骨骼都在不住涌动,似乎有什么马上就要从他的身体里面冲出来了!
“赵大宝!你的老婆孩子怎么办!”我怒吼。我拿出手机,发短信来不及了,我打一个电话给阵正律:“阵先生,有件急事……”
一把短刀,突然刺穿我的手机,又挂着那只手机,慢慢收了回去。
那不是刀。我抬起,望着我的手机。
——那是一对颚。
我抬起头,看着我的手机,在朦胧的月光里越来越高,在足有三层楼的高度,微微反着光。
赵大宝,已经完全变成一只巨大的蜈蚣,半身在地上,半身高高的伸在空中,在夜空舞动着它的二十对足。
“赵大宝……”我慢慢自身后摸出我的一对刀,甩开,“我真的不想伤你,”我颤声道,“你还记得你是人吗?你说过的,无论外形怎么变,你都是赵大宝!”
蜈蚣高昂的身躯头微微低垂,一对触须向我探来,我看不见它的眼睛,也完全不能分辨他的表情。
它的上半身连同颚足突然缩起,如两把尖刀,向远处的那对母子直刺过去。
我飞跳起身,手中刀向蜈蚣身上直刺,却完全刺不进去,它的皮肤像是钢做的一样坚硬。微一犹豫已见两条黑影从我侧面扫过来,我低头就地翻滚向后避开,那两根长鞭一样的东西却又马上向我回扫,我急忙又跳起避过,那两根鞭端挂到一棵树,慢慢往回抽,我才看清,这是它的两根长长的、带着倒刺的尾巴,刺尖橙光大亮,肯定有毒。
我后退几步,那蜈蚣的回身触角向我点了一下,似乎在分辨我是什么,然后又转回头,缩起身体向那对母子的方向猛冲。
我急冲几步飞身跃上它的后背,用刀子在它后背刺落,却如同刺在钢板上,只留下一条浅浅的印。我连刺几下,刀就卷了口,无奈我只得收了刀伸拳向它脊背猛砸,几砸几下疼的我指骨发麻,可是它什么反应都没有,二十对足只是向前疾冲。
我一低头忽然看见它的足,突然用力抓住左右两只用力向上拉扯,它怪叫一声,我紧抓着前后摇动,硬生生将它双足关节折断,无法使力,只能软软的垂在身侧。
我又去抓另一对足,蜈蚣突然高高昂起了头,我就要从它身上掉下来了,急忙伸手指插入它背甲的边缘稳住身形,它却突然又猛将头冲地面附冲,头和身体连着我一起都往土中挤,将我的脸增在地面吃了一嘴的泥。我忙抽回手,用力后跃离开它的身体,它的两条尾巴在空中向我甩来,我随手推开,一晃眼之间,那蜈蚣已经整个钻入土中不见。
我靠哪去了?——我灵光一现,向前面母子去的方向疾冲,果然不远便见那母亲抱着孩子还磨磨蹭蹭的在树林里跑,地面开始慢慢颤抖。我冲过去,那母亲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我吓的惊叫一声,我来不及多解释,冲到她身前将她拦腰抱起,纵身往马路一侧退开,便见之前那母亲脚下泥土忽然下陷,接着,两根触须已经从土中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