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真有人会喜欢你这个毒女。”剥皮修罗笑着说道,“更没想到的是,喜欢你的人竟然会是堂堂相国的儿子。”
陌娘与夏侯渊被关在一个牢笼中,由马拉着,剥皮修罗则在旁边骑着马,不断用言语挑衅着陌娘。
夏侯渊中箭后立刻昏迷了过去。剥皮修罗带着数十个手下围在陌娘周围,陌娘自知反抗没有胜算,不如先忍耐,等待时机。于是顺从剥皮修罗的要求坐进了牢笼之中。
依夏侯渊的武功来说,就算中箭,也不至于昏睡过去,唯一的解释,就是箭上有毒。剥皮修罗既然肯对夏侯渊下毒手,又不肯将陌娘一同杀掉,就说明,剥皮修罗的主家留着陌娘还有用。淳于世家,是想做什么呢。
“你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你会怎么死掉。”陌娘盯着夏侯渊有些发紫的嘴唇说道。
“夏侯公子怕是活不过几个时辰了。”剥皮修罗顺着陌娘的目光,看向夏侯渊,“可惜了一身的武艺才华,竟因为你这么一个女子丢了性命。刚才那一转身,连我都被感动了呢。”
剥皮修罗说完,戏谑地笑了几声。
感动?自己刚才遏制不止的眼泪是因为感动?陌娘想,但是随即又否认了那种说法,感动是有的,但是比感动更强烈的感受是害怕吧,害怕失去那个温暖的怀抱,害怕眼前的人就这么离开了,害怕又独留自己一人面对这个冷酷的世界……
陌娘定定神,那人的性命还要自己来救,不能先乱了阵脚,她看向剥皮修罗:“你的主家对夏侯渊下杀手,却留着我的命,为何?”
“若依着我啊,刚才就把你们两个扔到火场里,烧个干净。”剥皮修罗笑着说,“可是我们主家对你身上的毒感兴趣。至于夏侯渊,主家的意思是,是死是活,都要带回去瞧瞧。万一诈尸,就不好办了。”
“淳于明睿是想做什么……”陌娘低声喃语。
“淳于明睿?他还不配做我的主子,”剥皮修罗看向前方,“我的主家可不姓淳于。”
“不姓淳于?”陌娘惊讶道,“那日,你明明是跟着淳于奇志去的血虹门。”
“那日你果然在。”剥皮修罗看了一眼陌娘,“跟着他是一回事,主家是谁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的主家难道姓……”
“嘘……”剥皮修罗将一直手指放在嘴边,“不要说。”
东方!是了,剥皮修罗的狂妄性子,找靠山也只会找东方或者夏侯,又怎么会屈居与淳于世家呢?
陌娘动了动身子,让自己离夏侯渊更近一些,然后一只手握住夏侯渊的手,另一只手抓着夏侯渊胳膊,贴近自己的脸庞。
“好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啊。”剥皮修罗语气里尽是嘲笑,说完,还哈哈大笑了几声。
陌娘则趁机诊了夏侯渊的脉搏。
幸好,箭上擦的只是南永洞的花蛇毒,再加上夏侯渊还中了自己的体毒,所以才会立即晕过去。花蛇毒虽烈,但刚好是陌娘可以解的毒。只要找机会喂夏侯渊喝六滴自己的血就可以了。
“你知道你会怎么死吗?”陌娘放开夏侯渊的手,“你会如同那两个姑娘被你掳走的姑娘一样,先是受尽折磨,而后被活活剥皮,最后慢慢流血而死。”
陌娘说的咬牙切齿,剥皮修罗只是不屑地哈哈一笑,没有理陌娘。
看着剥皮修罗一副守到底的模样,陌娘有些着急,若是不尽快喂夏侯渊喝下自己的血,解掉毒,他怕是快撑不住了。但是如果当着剥皮修罗的面替夏侯渊解毒,那么跟直接向全天下宣告,陌娘的血可以解毒没有半分差别。而且就算解了毒,夏侯渊箭伤也依旧存在,自己逃出去的话还有希望,若加上腿脚不便的陌娘,逃出去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夏侯渊会自己逃走吗?
陌娘有些嘲笑自己的想法,依那人的性子,怕是死也不会自己逃走的吧。
陌娘盯着夏侯渊,万不得已,也只好当着剥皮修罗的面解毒了……有什么比你能活下来更重要呢?两个人一起面对总归要比一个人更有胜算吧?
“你说夏侯渊喜欢你什么?不能摸,不能亲,娶回家做摆设吗?”剥皮修罗又忍不住调戏陌娘。
闻言,陌娘心生一计。
“怎么不能亲?”陌娘反驳道。
剥皮修罗好奇地盯着陌娘,却只见陌娘跪在夏侯渊的旁边,用一只手臂托起夏侯渊的头,一只手托住夏侯渊的下巴,然后俯身吻去。
“呦!”剥皮修罗怪声怪气道,“你是知道这夏侯渊中毒受伤不好受,想让他快点死了吧?”
陌娘没有理他。事实上,陌娘忍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然后托着夏侯渊下巴的手微微用力,顺利将自己的舌头送入夏侯渊口中。
预计流出的血差不多可以解掉夏侯渊的毒时,陌娘才直起身来,恢复坐姿。毒虽然解了,但是这胸口的伤一直流血,也不是办法……该怎么办呢。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受苦了。”陌娘望着夏侯渊,眉头紧锁。
陌娘的这幅模样在剥皮修罗看来,就完全是一副热恋女子的模样,也更加印证了他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剥皮修罗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地下牢笼中。
“陌娘你先进去待会吧,明日我再来审问你。”剥皮修罗命人将陌娘关押到牢房中。夏侯渊也被抬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能否,将我俩一起关押?”陌娘问道。
“这夏侯渊马上就要死了……”剥皮修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一胸口一痛,竟有血流出来。然后再抬眼瞧时,夏侯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将陌娘护在身后。
剥皮修罗的手下不客气地将夏侯渊仍在地上时,撞地的痛感让夏侯渊醒了过来。看到陌娘与一个奸诈的男子说话时,夏侯渊毫不犹豫地使用无极指射向那个男子,然后将陌娘护在身后。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陌娘呆呆地不知道作何反应。看着奋不顾身挡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人,她觉得整颗心都被塞满了。也许他们这一次会死在这里,但是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你中了毒箭,怎么可能醒过来?”剥皮修罗满脸不可思议,他挥挥手,一群人上前将夏侯渊和陌娘包围了起来。
夏侯渊双唇紧闭,他不敢开口,他怕自己的话还没说出口,鲜血就会先流出来。
刚才运功那一下,已经加速了夏侯渊胸部伤口的流血速度,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全凭意志支撑着身体。他不断告诉自己,瑾儿就在自己的身后,自己绝对不可以倒下,不可以放弃。
陌娘察觉夏侯渊的身子在发抖,她稍稍上前,双手扶住夏侯渊的肩膀,轻轻地在夏侯渊的耳边说道:“我在。”
夏侯渊闻言,转过身面对陌娘,他用尽全力牵扯嘴角,想要给陌娘一个微笑。
陌娘没有看到他的笑容,只看了从他嘴角流出的鲜血。
夏侯渊意识开始涣散,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与陌娘正坐在竹屋中,谈笑……
“放心的晕过去吧,有我在呢。”陌娘微笑着,轻轻说道。
夏侯渊没再坚持,身体前倾,倒在陌娘身上。
陌娘支撑不住,踉跄了一下,坐在了地上,夏侯渊刚好躺在了陌娘的怀里。
陌娘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夏侯渊躺得更舒服,虽然夏侯渊并不能感觉到。
陌娘抬手慢慢抚上他的脸庞,手指竟然不由自主地在发抖。第一次做任务杀人时,她没有发抖;亲手杀掉自己的师傅时,她没有发抖;陌客坊这些年,遇到再大的风浪,她都没有发过抖……
如今,那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陌娘竟然发抖了。陌娘不敢想象,如果这个人就这么死去了,她要怎么办?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剥皮修罗怒吼,却没有人敢上前。陌娘的毒术他们都很清楚,没有人愿意白白死掉。
听到剥皮修罗的声音,陌娘逐渐冷静下来。
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你可知他为什么能醒过来?”陌娘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剥皮修罗。
“他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剥皮修罗不屑地挥挥手。
“箭上擦的是什么毒?”陌娘轻蔑地笑了笑。“想必应当是很烈的毒吧?不然夏侯渊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晕了过去。”
剥皮修罗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变得凝重。
陌娘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那箭上的毒不外乎是:朝太谷的蝎子毒、南永洞的花蛇毒、清马州的蜘蛛毒、正昌涯的蜈蚣毒、化定坡的蟾蜍毒,这五种中的一种吧?”
剥皮修罗眉头紧锁,这件事情的确太不可思议,既然想要杀掉夏侯渊,那么肯定用的是最烈最快的毒,所以箭上擦得是花蛇毒—号称天下最快最烈的毒。花蛇毒并不是无药可解,但是若不及时解毒,那么肯定是必死无疑的,从未有人中了花蛇毒那么久不死,还能站起身攻击的……
“这五种毒中,最快最烈当属……”陌娘眼神瞟向剥皮修罗,“花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