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冷,如潮水般漫来,墨惜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样的场景,是那样的熟悉,不同的是,这水,远远比那日来的冷冽,来的寒心。
冬日繁重的锦衣,遇了水,成了最大的累赘,四肢却不若那日一般灵活。她在水底,试图睁开眼睛,想要寻找那一抹红色的身影,然还没待得她寻见,便觉有什么勾住了腿脚,一时再难前进。
却原来,夏日繁茂的莲根,枯在了水中,盘根错节,勾住了墨惜的腿脚,挣扎间,不曾挣脱,胸前一阵窒闷,呼吸变得困难,渐渐地,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有一道艳丽的色彩,从面前飘过,有什么游向了腿边,解开了纠缠,带着她游向了水面……
醒来,既不是在水底,亦不是在轻舟之上,视线所及,是一层朦胧的素色轻纱,透过轻盈的纱帐,隐约可以瞧见床边似乎站了一个人。
许是她的动作惊动了窗前的人,只见那道身影动了,朝着纱帐走来。
“七姑娘,醒了?”清冽的音调,带着些许的沙哑,因着墨惜方才醒来,注意力并不集中,故而并不曾在意。
“这是哪里?”
“临湖的一家客栈。”
“怎会在此?”
“姑娘与在下一同落入湖中,被在下的小厮所救,之后,便送到了这里。”明明是谎言,可某人却说得那般自然,好似事情本该如此。
一道身影,从墨惜的脑海中晃过,她透过轻纱盈帐,望着站在窗前的男子,目光中有些迷茫,额头阵阵犯疼,她晃了晃,仍旧不曾驱赶那阵阵疼痛。
“不过是惹了风寒,休息些时日,服了药,应当会没事。”
清淡的语调传来,墨惜才恍然,原来是生病了吗?所以额头才会犯疼。
“碧秀与绿瑶在何处?”她醒来,并不曾瞧见两个丫鬟的身影,这本不合常理,若是她们晓得她出了事,定会守在床前。
“因来时匆忙,明路担忧我俩情况,只是将你我送来,察觉无事之后,方才去寻七姑娘身边的两丫鬟,想来不多时便会到来。”凤洺息解释着,破天荒不曾与墨惜斗嘴。若不是那一身惹眼的绯红,墨惜几乎以为站在纱帐外的男子并非凤洺息。
思量了片刻,墨惜起身,坐在床沿,目光扫视了一下,瞧见床脚放着的衣衫,随手捞起,披在了身上,掀帘而出。
“世子身上的衣衫,可曾换过?”望着凤洺息身上的似血红衫,墨惜问道。
“换过如何,不曾换又如何?莫不是,七姑娘竟如此关心在下?”轻佻的眉眼,玩味的笑。那双灿若桃花的眼眸,带着薄雾似的光华。
墨惜轻咳一声,别开眼眸,望向窗外。
屋外,雪还在下着,不知她睡了多久。
“现在何时了?”墨惜避开凤洺息的问题。
凤洺息不置可否地笑笑,并不曾为难墨惜,他侧了手,将手负于身后,随着他的动作,衣衫传来晃动的声音,于安静的房间内,闻来是那般清晰。
“七姑娘睡了一个时辰。”她不曾回答墨惜的问题,可又明明白白的回答了。
墨惜侧首,望了一眼身侧之人的侧脸,不如那一双时常含笑的眼眸。他的侧脸,意料之外的冷峻。
真真是一个会揣摩他人心思的人!
“世子是否该告知我,那人身份了?”
“在下言而有信,事情确然已然调查清楚,只是不知七姑娘打算用何换取?”说着,凤洺息转过身来,含笑望着墨惜。明明是亲和温润的笑容,偏生里面多了几分算计。
这人,总是不愿吃亏!
墨惜一愣,恍然间,却忘了,这个世界从不曾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求了他人帮忙,自然也不会有不求回报之事。
“白银千两如何?”
凤洺息挑眉,“七姑娘以为在下缺钱?”
“古玩字画呢?”虽然墨惜觉着,这话说出来,有些侮辱了那些古玩字画,眼前之人,怎会是那种高雅之人?可她总要问上一问。
“七姑娘以为,你手中的古玩字画能与凤府相比?”
“……”这人莫不是故意刁难?
墨惜的脸色有些不好。
凤洺息将墨惜的表情揽在眼底,瞧见墨惜沉下来的脸色,轻笑一声,上前一步,莹莹玉指挑起墨惜的下颚,眨眨眼,瞧着委实无辜可怜,只是那说出的话,却是让墨惜的心跳,漏了一拍:“如若在下要七姑娘,不知可否?”
墨惜一愣,有些受了蛊惑,瞧着眼前纯真无害的模样,有些晃神。事后,墨惜回想起这一幕,只觉,那时她定时傻了,否则,她怎会觉得那事事都暗藏算计的凤洺息,怎会纯真无害?
墨惜敛了敛神色,退后一步,躲开凤洺息的手,嗤笑一声,斜睨了凤洺息一眼,许是因着先前落水的缘故,现下身子还有些虚弱,那一眼委实没有什么力度,说是瞪眼,实则更像是娇嗔:“息世子以为,这般赔本的买卖,我会答应?”
屋内想起一阵大笑。
墨惜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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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恍然,方才眼前之人不过是戏弄她罢了,亏得她竟这般容易上当,当下真真是又羞又恼,一双秒目,瞪着那乐不思蜀之人,满含愠怒。
许久,凤洺息收敛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墨惜面前,不用多想,墨惜便知,那里定是她想要的东西,伸手便要去取,却是被凤洺息拿开。
“嗳~在下虽然不用七姑娘将自己卖给在下,可也不能这般便宜了七姑娘不是?”
“息世子意欲何为?”墨惜冷眼看着眼前之人。
“七姑娘曾应下箫世子一个条件,不妨今日也应下在下一个条件。”
“你分明是狮子大开口!”
“怎么?箫世子可以,在下便不行?”
墨惜一滞,无言以对,伸手夺过凤洺息手中的信封,收回手,敛下眉眼时,淡淡道了一句:“好,我答应。”
“其实,七姑娘也不必谨小慎微,这个世上,并非每个人背后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凤洺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彼时,墨惜尚且不懂这话的含义,只是将信封收入怀中,待得她回到府中,拆开信封之后,方才明白他为何如此之说。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乃是绿瑶与碧秀匆匆赶来,两个丫鬟见了墨惜,便四处查看,当确认墨惜是真的无事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事情既已办妥,天色渐晚,墨惜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墨惜回首,恰恰对上一双含笑柔如春水的眼眸。
收回目光时,她想,此生,怕是再不会见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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