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关道有名的疯狗忽然出现,而且还一派站在狮虎楼对立面的样子,着实让人们吃了一惊,不知道狮虎楼的李狮虎如何得罪了这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这疯子若仅是孤身一位散修倒也罢了,偏偏这疯子背后还站着一个超一流势力退字旗支脉。
这些年来退字旗支脉进展神速,已隐有能与九大势力平起平坐的意思,狮虎楼又如何能与其相提并论?
待得李婉柔提出疑问,众人纷纷竖耳倾听,想知道这疯子到底为何忽然出现,又为何对李狮虎讽刺已极。
白衣白面陈秋狄冷冷一笑,却并未答话,而是抬头看向二楼栏杆处的陈德胜,讥讽道:“堂堂陈家支脉家主,山水商号的人遇到危险,你竟就这样冷眼旁观,隔岸观火?真是好一个微字旗支脉,好一个陈德胜啊!”
陈德胜浓眉一蹙,却无从反驳。
虽然他一直认为龚愚一对这件事情不会不闻不问,更不会没有安排暗桩保护唯一的女儿龚精二,所以才没有施加援手,但面对龚精二与陈常惺的险境,他没有施加援手到底是事实,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陈秋狄冷哼一声,不再瞧这个论辈分比自己还高出一辈的族人,转而看向李婉柔,脸上森冷之意愈发浓郁了,道:“刚才听你说,谁想死啊?”
李婉柔虽然聪敏,却也猜不出陈秋狄到底何意,心忖道:难道是他刚走到门口,我恰好说了那句话,他便认为我是冲着他去的?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但也并无可能,毕竟陈秋狄本就是一个荒唐不可以常理度之的疯子。
这位狮虎楼老板娘也顾不得面子,沉吟了一下后便道:“陈家主,你我之间多半是有些误会。你方才刚走到门口,便听我一声喝问,想必是误以为小女子那句话是冲着你去的。实不相瞒,小女子方才那喝声,非是对你,而是对旁人,只不过你凑巧进了狮虎楼,还请你万万不要误会。”
见李婉柔这般解释,人们恍然,只道一定是陈秋狄误会了李婉柔的意思,所以才会一进来便咄咄逼人。
只是陈秋狄脸上的阴冷之色却并未消泯,反而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齿,反射着森森冷芒。
他咧嘴森冷地笑着,道:“我与你之间可没有半点误会。我当然知道你非是冲我喝骂,谅你们狮虎楼上下也没谁有那个胆子。”
这一下李狮虎若再瞧不出陈秋狄为何而来,便也不配执掌偌大一个狮虎楼了。
李狮虎颇有惊异之意地看了陈常惺一眼,试探性地问道:“莫非这位小友,乃是退字旗支脉的人?”
“呵。”陈秋狄冷笑道:“若他仅仅是我退字旗支脉的小辈,这件事情自有山水商号的人去管,哪里用得着我出马?我虽然出了名的护犊子,可就凭你们这些烂番薯臭鸟蛋,还不配让我出手。”
陈常惺在一旁听得暗暗咂舌。
刚才通过龚精二在身旁的小声介绍,已经明白了此人在庭关道的名声,心道此人不愧是庭关道赫赫有名的疯子,根本不讲所谓的人情世故,言下简直半点面子也不给狮虎楼。只是令陈常惺不解的是,此人之所以挺身而出,显然是为了帮自己,可自己却根本见也没有见过他,实在想不明白其间缘由,捉摸着莫非此人是想要借着自己这股东风,故意寻狮虎楼的晦气?
见精明如李婉柔一时之间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陈秋狄眯着眼睛再次问道:“我且问你,你方才说是谁想死?”
李婉柔此刻哪儿还敢再对陈常惺有半点不恭,咬着牙眼珠一转,忽然看向中年掌柜,心道此人乃是自己人,自己训斥部下,总不碍这个疯子的事儿了吧,当即指着那中年掌柜,哼道:“我是说他该死。作为狮虎楼的掌柜,被我委以重任,然而却任由狮虎楼内发生激烈争斗而不加阻拦,更是眼睁睁看着太安侯府上的周客周公子惨死楼内。我作为狮虎楼的掌事人,自然要训他一训。陈家主,你总不会连我们狮虎楼的内部事情也要管吧?”
周围众人纷纷暗叹李婉柔不愧能够被人赠予“李狮虎”的外号,不愧能够得天字商号的重用执掌狮虎楼这些年,危急时刻当真能够急中生智,化险为夷啊。
那陈秋狄无论再怎么疯,再怎么狂傲,总管不到人家内部事情上来吧?
既然你是来救陈常惺的,人家又没有对陈常惺不敬,你将人领走便是,总没有了发飙的由头吧?
只是陈秋狄哪里是能以常理度之的人,见李婉柔这般有急智,当即便不屑一笑,道:“我与你们天字商号的副会长也是旧交,既然你们狮虎楼隶属于天字商号,那我也不该漠然不问才对。既然你这位狮虎楼掌事人都说这掌故该死,那我这位天字商号故友,理当帮你们排忧解难,清理门户。”
话音刚落,李婉柔仅仅是面色一变,还不等失声叫喊,那能够轻而易举抵挡陈常惺一剑之威而面不改色的中年掌柜已惨叫一声,面色唰一下变得毫无血色,整个人也已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身上并没有血迹,但咽喉处却乌紫一块。
看着那站在中年掌柜尸体旁边森冷发笑的陈秋狄,整个狮虎楼的温度再次寒了几分。
人们的面色变了又变。
虽说这几年陈秋狄的疯名在整个庭关道都愈演愈烈,但仍没人能想到,此人竟比传说中还要心狠手辣,疯狗与毒蛇之名,当真是名不虚传,令人望而生畏。
李婉柔虽然震怒于陈秋狄的所作所为,却终究是敢怒而不敢斥,只是今日若就此罢手,势必没有办法向上面的人交代,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问道:“陈家主,你为那青年出头可以,但是能否让我输个明白,你帮他的缘由到底是什么?是他身份显赫,还是……陈家主不过借他为由头,故意寻衅?”
寻衅二字一出,人们纷纷瞳孔锁紧,唯恐下一刻李婉柔便要血溅当场。
只是这一次,陈秋狄却并未出手,只是指了指陈常惺,道:“他是老太爷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