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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浴室门口又忽然回头:“对了,他的自行车还在车棚里。走之前跟我说让我帮他卖了,我发了个帖暂时还没人理,要不然我再——”

“别卖!”纪潼急急打断,说完发现自己声音太大,又缓和道:“别卖了,多麻烦。”

那辆车骑过多少公里,梁予辰就在纪潼的人生里走过多少公里。柳条绞到轮胎里,他们俩蹲在路边修理,梁予辰说纪潼拿柳条抽他是累人累已,纪潼说梁予辰连这么点故障都修不好是王八成精。

纪潼想到过去,又要忍哭又要忍笑,表情出奇得怪异。

席嘉程盯着他的脸:“随便,不卖我省事。钥匙在右手边第二层抽屉里,你找出来骑走吧。”

浴室门随后合上,空气就此凝结。

纪潼拉开抽屉。

里面的东西放得杂乱无序,一点儿也不像主人的风格,钥匙是他唯一熟悉的东西。他小心翻看,见到一副跟自己同款的无线耳机,只不过是黑色,没能被梁予辰带走,静静搁在屉里。还有抽得只剩三根的万宝路,两支用过的打火机,空空如也的名片夹,水果店的自来水缴费证明,展会宣传册,一盒胃药。

这个抽屉是藏起来的个人电影,为防剧透,从没让纪潼看见过。

他对着开启的烟盒怔神,忆起梁予辰吻他那晚地上的烟蒂。

梁予辰也许无意隐瞒,只是他从未留意。又或许烟是用来给别人抽的也不一定,毕竟常出去见工作场合里的人,递烟是一种社交礼仪。

那药呢?

药当然只会是买给自己,而且只有一种,说明梁予辰只吃这一种药。既然头疼脑热一概不放在心上,会让梁予辰吃药的病自然不是小病。

他恨自己不留心。倘若是他,咳嗽一声、打个喷嚏梁予辰也会问一句。

以前他以为他们是彼此的斯坦尼康,互相记录生活,从头至尾,一镜到底。现在他发现梁予辰的那一部经过了精心的剪辑。

看完了电影,他恍恍惚惚站起来,从房间里翻出一个用过的纸袋,将这些东西一件件全都装好,自私地决定带回家去。

家里又满又空,需要这些东西把回忆赶出去。

走的时候他在门口停留,转头浏览了整间宿舍,又回去将哥哥的拖鞋整齐摆好,收进书桌的最里角。

哥哥回来后还要穿的,别沾上灰。

自行车由他骑走了,骑着回了家,四十多分钟,累得气喘吁吁。纪潼发觉哪怕不载人,骑回家也不容易。将车小心翼翼停好后他提着东西上了楼,在房间一样样收拾,耳机摆在桌面,胃药写上保质期搁进医药箱里。至于烟跟打火机,就仍然收到抽屉里——

让它们跟以往哥哥的东西搁到一起。

可惜梁予辰心细如发,离开时宿舍没有收拾,这间睡过两年多的屋子却仔细收过,所有东西带走得一干二净。

大约……大约就在宿舍的那几口箱子里。

纪潼复又顿悟。

哥哥或许还会回来,但不会再回这个家,不会再回这里。

眼前的抽屉只剩下他自己的东西,纪潼望着它们出神,许久后忽然又燃起希望,在一个盒子里翻,终于翻出一件哥哥的东西来。

是他们初相识时梁予辰折过的纸,那座纸房子。三角形的屋顶,四方的墙,上面用铅笔画了面窗。当时或许只是随手一叠,叠得不牢,此刻再拿出来已经松散。

纪潼想复原却手笨,急得直哭又不敢哭,怕打湿了这仅存的一点念想,忙乱间纸房子被他彻底弄坏,纸张重回四四方方。

纸心朝上,闷了许久的小秘密重见天日。

两年前的梁予辰在纸上潦草匆忙地写了一句:desole

只不过叠了起来,没让纪潼看见。

那时他们因为一件小事怄气,梁予辰想道歉,又放不下哥哥的身份,因此写完后复又放弃,没叫他瞧见。

纪潼双眼涨得疼,轻声自言自语:“没劲”,说完克制着发颤的身体,心里却忍不住高兴。

还好,哥哥不算没留下只字片语。

第54章想你

寒假开始了,梁予辰离开一个月有余。

纪潼在这段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一个人心里头再难受,表面仍然可以装得什么事情都没有。

周末独坐在房中,胡艾华敲门进来递给他一枚洗净的苹果,说让他补充vc,他说了句“谢谢妈”,接在手里发觉这枚苹果沉甸甸的,表皮饱满光净像打过蜡。

从前梁予辰怎么说的?皱巴巴的苹果没准儿更好吃,不能以貌取“果”。

吃了没几口,他忽觉口苦,拿下来一看,原来咬到之处已经是黑色的果肉。他愣了一下,觉得真巧合。想想自己跟这枚苹果其实没两样,表面完好无损,里头却已经开始溃烂。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近来总是这样,脑子不能有一分一秒的空闲,否则就会深陷到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去。

他需要倾诉,想去找杨骁说说,虽然没想好怎么说、说什么,但能跟最好的朋友说上几句话或许会舒服许多。因此,吃完晚饭他就往七号楼去,没想到离着十米远就见到花坛边的杨骁跟季晴杨。

季晴杨好像在哭,杨骁搂着她安慰,不用看也知道急得满头大汗。

他远远听着。

“别急,你真别急!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奶奶不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奶奶不让我娶你我偏要娶你!”

话说得格外硬气。

说完又掏纸巾给女朋友擦泪,竖起三根指头发誓:“我杨骁这辈子非季晴杨不娶,要是有半句谎话随时欢迎天打雷劈!”

哄得季晴杨破涕而笑:“德行!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真肉麻,纪潼想,可也真好。

眼见两人大大方方地搂在一起,依偎着往家属院大门走去,纪潼不声不响,转身回了家。

家里讲话声不小,透过门传到楼梯间。

纪潼推开门,意外在客厅见到了叶秀兰母子。

“潼潼回来啦,”叶秀兰又在打毛衣,是条大红色的围巾,脸上神情却不甚轻松。

她朝纪潼招了招织针:“过来坐。”

沙发上的胡艾华却意外反对,朝小卧室示意:“潼潼,你回屋去。”

叶秀兰有些尴尬,想了想说:“北北你也去潼潼屋里玩儿去,大人说话小孩儿少听。”

从他回家以后郑北北一眼也没有瞧过他,此时闻言才徐徐撩起眼帘,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我先进去了。”纪潼抿了抿唇,脱下了外面的大衣拿在手里。

郑北北也站起身,跟着他走回小卧室,并不跟他客气,直接坐在了空置的床板上。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他隐约觉得他妈似乎有意将话题避着自己。

“没什么。”郑北北仔仔细细地打量屋里,手摸床板,翻过手掌来抹了抹指头尖的灰,无所谓地说,“在聊予辰哥为什么突然离开。”

叶秀兰今天才得知消息,拉着她一齐下了楼。

只要一提到这个话题,纪潼仍然是一样的无所适从,哪怕梁予辰已经离开好些天。他的心闷坏了,很想跟信任的人说上几句,即便不能和盘托出,只说梁予辰三个字也是种安慰。

他回头想确认一眼房门关没关上,郑北北却又站起身来,也不等主人同意,径直走过去打开了衣柜,目光上下梭巡。片刻后还搬来椅子,脱鞋踩了上去。

“你干什么?”纪潼问。

她头也不回:“予辰哥走之前说送我一样东西。”

最上面那层纪潼要踮着脚才能够着,梁予辰想拿什么想放什么却很轻松。郑北北从他够不着的地方翻出那条墨灰羊毛围巾,叠成一团,动作十分珍惜。

纪潼全程看着,直到她拿着围巾坐回他面前仍觉得难以置信,用质疑的语气问她:“我哥走之前跟你联系过?”

郑北北夹枪带棍:“很奇怪么?”

纪潼说:“他没有跟我联系。”

郑北北笑了一声:“那更不奇怪了。”

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话不投机,连面对面坐在一起多数时间也在沉默。

纪潼默默不语良久,终于又忍不住问:“他当时怎么说的,为什么会把围巾送你?”

郑北北语中戚戚:“他说以后难见了,留个念想。”

纪潼一颗心如坠寒潭,轻轻喔了一声,却强撑道:“有什么难见的,不就半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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