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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老师有些诧异:“你是哪位?”

“我……”他嗫嚅,“我是他弟,刚才一直在门口。老师,我也是外院的学生,您要是知道的话,麻烦您告诉我们,我哥什么时候能回国。”

梁长磊反应过来,连声说是。

“这我说不好,少不了得五六个月。”她关了表格,不再敷衍下去,“你们直接问他不就完了,他总不能不跟家里联系。”

说完,像是看不下去,竟抽了张纸递给纪潼:“不要急。”

纪潼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攥在手里:“我没有急。”

回家恰赶上晚高峰,十公里长的路途堵了半个多小时。

气氛压抑,纪潼生硬地起了个话题:“梁叔叔,听我妈说你在盘新铺面,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吗?”

梁长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在办手续。”

纪潼又问:“那是不是很快就要把原来的铺子交还回去?”

“得等这边租约到期。”

“那——”

“潼潼。”

梁长磊似乎很累,冲他摆了摆手:“叔叔想静一静。”

纪潼闭口不言,脸上神情像一条打湿的毛巾,皱出了纹理。他何尝不想静一静,可他不敢静。

人在慌张无措时总会试图用说话来掩饰内心,他似乎比常人更拙劣些许。

出租车经过字烧人的眼睛。梁长磊瞧见了,靠在靠背上,问他:“潼潼,你哥要走的事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起?”

纪潼缓慢摇头:“没有,我也不知情。”

梁长磊看着窗外,显得无力:“予辰做事向来有交待,从来不会这样叫我操心,何况出去这么久他都没有向我开口拿钱,这样怎么行?”

顿了一顿,自己忽然又有了解释:“也许他是考虑到我没有钱,心疼我刚用光了所有积蓄。”

纪潼双膝并在一起,默然不发一语。

“我这个儿子……”梁长磊双眼浊然,眼皮松弛,一瞬间老了几岁,“坏就坏在太为别人考虑。”

回到家,门一开胡艾华立马就迎上来,像是已经独自坐立不安良久,问老公:“怎么样?问清楚了吗?”

梁长磊疲惫地点了点头:“他自己要去的。”

没有什么苦衷,没有人逼他,梁予辰主动请缨。

胡艾华脸上表情僵了一瞬,下意识看了一眼纪潼,又很快转移去别的地方。

纪潼完全没有注意。

过了会儿,他听见有人喊他:“潼潼怎么了?”这才慢慢醒神,鞋也没换,就此走回房间去。房中几乎空了一半,书架上、衣柜里,还有空置着的下床,连被褥都没有铺。一切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跟梁予辰第一次遇见的那一天。他回到家,发现工人在装上下铺,气得质问他妈是不是把他的床卖了。

那时的上下铺就像这样空,那时的梁予辰刚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隔天误打误撞将他洗头的模样瞧了去。

胡艾华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问:“儿子,没事吧。”

纪潼怔怔回头:“妈,哥把东西搬去了哪里?”

胡艾华说:“当然是学校里。”

“什么时候搬的?为什么要搬出去?”

既然只离开半年,又何必把东西全搬到学校去,难道梁予辰再不打算回这里?

“不清楚,搬出去有好几天了。”胡艾华转过了身,手指轻擦桌面,又把指腹翻过来看,“真是,才几天而已就落了灰,妈忘了打扫。”

物去景存,灰尘满地。

纪潼恍惚后退,一下跌坐在床板上。

盼着梁予辰搬出去盼了那么久,这一天真的来临,他似乎该觉得痛快,可面对空荡荡的卧室心里却只有痛意没有快意。任谁也想不到,只不过在飞机上打了个盹,再醒来生活已变了模样。房间成了他一个人的,机场的某一架飞机像雁,带走了他的哥哥,归期未定。

恍然间又回到那一年,他在候机大厅隔着玻璃流眼泪,拼命喊“哥、哥!”,梁予辰听不见,却对着他笑,打电话的手势比了又比。

纪潼又在心里喊“哥、哥!”,心里空空荡荡的,有回音。

胡艾华走到他身前蹲下,左手搭上他的膝,右手轻轻擦拭他的眼角。

“潼潼,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纪潼抬头,惶惶然看着她,似乎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希望如此。他垂眼一瞧,怎么妈妈的指弯上真有眼泪。

面前忽然跳出一个人,好像是郑北北,指着他说:“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

他无言辩驳,有白纸黑字为证,两母子才知道的秘密。

在知情的母亲面前他方觉无地自容。

胡艾华收回手,轻轻推他的膝,声音低下去:“儿子,别怕,万事都有妈在。”

她会替唯一的儿子做他想做但不敢做的事,她溺爱他,庇护他,只要她还活在这世上一日。

纪潼无言可答,唯有沉默。

许久后他走出房间,转头,见父母在阳台上说着话。

梁长磊背对客厅撑住了阳台,面朝外面的夜景,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

算算时间,飞机还没有落地,他不可能等来儿子的电话。

胡艾华站在他背后,两手先是抚在他肩上,小声劝慰着,后来又侧过身去偷偷拿袖子拭了拭眼睛,没让梁长磊看见。

纪潼站在客厅,陌生的无力感从脚底升起,水一样漫上脖颈,淹得他喘不过气。

他知道躲不过了,这一次一切终会厘清。

第53章desole

第二天一大早,纪潼跑回了学校。没有回自己宿舍,而是直奔研究生宿舍而去。

毕竟是周六,席嘉程压根儿还没醒,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后下床开门,表情很不耐烦:“谁呀。”

拉开门见是纪潼,脸上的烦躁还没来得及收起。

“嘉程哥,是我。”

“纪潼啊。”席嘉程左手插兜,身体往旁边侧开让他进去。

“有什么事儿么?”边问边走到床边换了件t恤,头上仍旧乱如鸡窝。

纪潼走到梁予辰的桌前停住。眼前的一切似乎如常,书还在,台灯还在,水盆、毛巾都还在,就连他们去年一起玩扭蛋机得来的路飞小摆件都还在。

他心里忽然有个念头:或许梁予辰根本没有走,就为了让他着急,所以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以退为进。

他急忙开口:“我哥的东西——”

“你是来帮你哥收拾东西的吧。”席嘉程却恰好转身,无意间打断了他,“那也用不着这么早啊。”

纪潼的后半截话就此断在喉里,梗了半晌仍然不甘心:“他走的时候连东西都没收?”

“没来得及。”席嘉程拿手抓了几下头发,对他态度极其随意,“再说他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来了也行,大概齐帮他收收,反正放着也是落灰。”

纪潼又问:“他昨天是直接从宿舍走的?”

席嘉程诧异,手停在发他是昨天走的。”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他走的时候你不是也见着了吗?就那天。”

席嘉程心里觉得这弟弟真奇怪,两人吵架吵得见面装不认识,这下人走了又跑过来问他这些家人分明比他更清楚的问题。抓完头发他瞥眼过去,却被纪潼的表情吓了一跳。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怪可怜的一点儿都不像你……”

纪潼一张失了血色的脸苍白如纸,追问:“那天是哪天,我遇见你们的那一天?”

两个人像打暗语,说话绕来绕去。

席嘉程已经发觉事情不对劲,收敛起随意:“没错。那天他跟他导师一起去的外地,没从平城飞。”

纪潼静了一下,轻轻喔了一声,脸上强装镇定:“原来如此,那天我没注意。”

接着他慢慢坐下,低了头表情模糊,又轻轻咦了一声,说:“不对吧,他那天没拿行李,是不是很快就要回来?”

席嘉程淡淡道:“行李在后备箱里。”

纪潼又喔了一声,张了张嘴,却没再发出什么声音。

他开始努力回忆那天的场景,梁予辰看了他一眼,他很确定。可当他想看清那眼神里有什么,却又无论如何回忆不起。

一秒钟连打个喷嚏都不够,哪够他把梁予辰看个够。

席嘉程给他空间,说:“我一会儿还有约会,得进去冲个澡,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拿走什么要留下什么你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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