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爵又在楼下坐了会,最后拿起那本书上了楼。
吴妈看他也没有喝醒酒汤,仰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轻叹口气。
卧室里很安静,落针可闻,明明现在这里多了一个人的存在,却反而比以前只有他自己的时候更加寂静冷清。
抬手把灯按亮,入眼看到的大床上只有很小的一个角落隆了起来,小到如果不是知道那里躺着一个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鹤爵走到床前,把书放到柜子上。
头还是很沉,是酒劲还没消的缘故。
他今天喝的并不多,却有些急,谁跟他举杯他都喝,完全没有让旁边的人帮他挡酒的意思,一杯杯的烈酒下肚,满桌的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佳,草草就结束了酒局。
他在床前站了会,沉睡的人把自己牢牢裹进被褥里,只有几缕黑发散落在洁白的枕面上,他想到自己曾摸过这些发丝,丝滑细软的触感让人流连。
此刻或许是酒精的影响,他竟然还想再次细细体会那种感觉。
壁灯光线昏黄暧昧,鹤爵的大脑也晕晕沉沉,探出的指尖即将要触到那些似乎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柔软发丝时,一声嘤咛却蓦然响起,瞬间冲破这一室的暧昧燥热。
鹤爵也被这不合时宜的声音惊醒几分,收回手,额角多了一丝汗意。
声音自然是从被子下发出来的,很闷,还夹杂着些许的颤意,里面的人似乎睡得也不安稳,隔着被子在细微的发抖。
鹤爵沉默片刻,还是伸手把被子掀开一角。
睡着的人蜷缩成一团,孩子一样瘦弱娇小,散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大部□□体,半边脸颊露在外面,却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仔细看额头上好像都是细汗,唇色也红的异常,眉心蹙着,呼吸也格外的粗重。
鹤爵立刻弯腰用手去探他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忍不住皱起眉头,中暑才好了没两天,怎么又发烧了,这小东西也太过娇气了一些。
来不及细想别的,鹤爵立刻打了电话让吴妈上来。
吴妈动作很快,没两分钟就拿了急救箱上来,神色匆忙的询问:“少爷,雪少爷怎么又发烧了,不严重吧,这白天还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说完才发现鹤爵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忙闭了嘴,拎着急救箱走过来,看一眼床上的叶雪理,叹道:“少爷,我先给雪少爷量一□□温吧。”
鹤爵看她一眼,往后腾出空来。
“38度5。”几分钟后吴妈把体温计取下来,呼一口气说:“还好还好,烧的不算太高,先给雪少爷吃点退烧药吧,退烧贴也要贴上,过两个小时再量一次体温,如果烧还没退就要送医院看看了。”
鹤爵站在不远处,视线一直紧锁着床上的人。
吴妈不放心的说:“少爷,不然还是让我来看顾雪少爷吧,您没有照顾过人,万一有什么意外怕是不好处理,也会耽误您休息,不如现在把他挪到客房,今天晚上我来照顾就好……”
“不用。”
鹤爵却突然打
断她:“他留在这就好,你下去吧。”
吴妈愣愣,再三确认了鹤爵的神色,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不敢违抗他的吩咐,最后也只能照他的说去做。
吴妈走后,鹤爵又在床边站了许久,直到床上的人呼吸逐渐平稳,面色也不再红的异常后,他眉眼间的躁意似乎才慢慢消退,抬手捏着山根,轻吐一口气。
洗了澡出来,第一时间也是去看床上的叶雪理,确认他的烧已经退了,也不像是再会反复的样子,这才松懈下来。
坐在床边擦头发时他突然有些困惑,自己明明对这个小少爷无甚在意,为什么每次在他生病或是遇到意外时却总会不自觉的焦躁易怒,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看不得这么娇气的小东西每天东病西痛的在他跟前碍眼。
鹤爵拿下头上的毛巾,回头去看躺在旁边的人,许是烧还没全退的原因,叶雪理面色红润,在灯光下像是打了一层蜜粉色的滤镜,蛰伏在眼睑的睫毛濡黑浓密,小而挺的鼻子,微嘟的嘴唇柔软娇嫩,看起来哪里都小小的,精致又纤细。
这样干干净净,无欲无害的小家伙却被送到自己这样的人身边,在旁人眼里恐怕也是觉得是他糟蹋了这么一张白纸吧。
鹤爵觉得有些讽刺,扔下毛巾躺在床上,这会酒劲上来,头疼的厉害,实在无心再去想这些事情,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觉叶雪理睡得昏昏沉沉,一会冷一会热,热的时候只想挣开全身的束缚好好透气,冷的时候又浑身发抖,身体自发的寻找热源,好不容易碰到一处温热的地方,立刻泥鳅似的钻了进去。
这下才觉得暖了,满心舒适的窝在里面,只是虽然暖了,就是觉得这热热的东西有点硬,硌得慌,可是这么柔软的被褥里为什么会有硬硬的东西……
叶雪理在梦中百思不得其解,眯瞪着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一片蜜色,他的脸贴在上面,滑滑的,还透着阵阵的热气,叶雪理不知道这是什么,脸颊在上面蹭了蹭,又好奇的用手去摸。
“醒了。”
头顶突然响起低沉醇厚的男音,还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
叶雪理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没有防备的撞进一双墨黑的深瞳里,高高的鼻梁如画里勾勒的一般挺拔,薄唇微抿,下巴上还有一圈淡淡的乌青色。
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这么近距离的看鹤爵的脸,一时还有些陌生,尤其是对他下巴那里,他之前见过的鹤爵都是清朗俊逸的,从没有见过他的脸上长过这些,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抬手摸了上去。
鹤爵本来想叫他起来,却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竟然直接对自己上手了,忍了忍还是没有开口拦他。
叶雪理在那圈青色的胡渣上摸了一会,刺刺的,觉得很好玩,再想往下面摸时,却被鹤爵一把握住了手腕。
“够了。”
鹤爵眯起眼睛,声音也比刚才更加粗哑一些:“一大早的在男人身上这样摸来摸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叶雪理睁着清澈的眼睛看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突然多了些怯意,身体也轻轻挪动着想要往后面逃。
只是刚移动分毫却发现身体便再也动不了了,叶雪理这才发现自己腰上横着一只手臂,虽然只是轻轻搭着,却像只铁钳一样牢牢禁锢着他。
叶雪理便更害怕了,缩起肩膀,脸色也有些发白。
鹤爵看着他突然转变的态度,知道他可能是想起昨天的事了,虽然知道他在惧怕什么,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悦。
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你害怕我?”
这样的鹤爵好像又跟昨天的他慢慢重合起来,叶雪理害怕的厉害,嘴唇抖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鹤爵能感觉到他受了惊一样不停发抖的身体,视线落在他柔软粉嫩的唇瓣上,目光幽深。
“之前不是还一口一个老公叫的殷勤,怎么今天就成了小哑巴了?”
叶雪理摇摇头,感受到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又多了几分力气,疼得皱起眉头:“老公……”
鹤爵顿顿,看着怀里的人露出痛苦的神色,明明知道该松手了,可心里想要让他更痛苦的声音却叫嚣的更加强烈,低头逼近他的脸:“叶雪理,你现在是我的人,心里想的,嘴边挂着的也只能是我,什么叶家人,什么敛敛,你都不该再念着了,我不是个大度的人,见不得自己的人心里成天却还装着别的东西,懂吗?”
叶雪理又在他眼睛里看到那些让他喘不过气的巨网,被他的气势强压着只能点头,身体却还抖得厉害。
鹤爵似乎满意了,松开手,手指在他脸侧轻抚着:“乖。”
这之后叶雪理便感觉他身上的气势没有刚才那么逼人了,心里的惧意缓和下来,后背已经是一层细汗。
鹤爵松开他坐起身,手指撩起额间散下来的头发,侧头活动一下脖子。
叶雪理才发现他竟然是裸着上半身的,平日里他穿着衣服的时候身材已然很强壮挺拔,现在脱掉衣服,手臂和腰腹的肌肉便更加明显,只是这样慵懒的坐着,也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充满了不可小觑的野性爆发力。
自己刚才睡意朦胧的时候,应该就是靠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想到这里,叶雪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以前从来没有跟什么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即使是敛敛,也不过是偶尔会抱一抱他,可那也都是隔着彼此的衣物,像这样赤身裸.体的肌肤相亲,他只跟鹤爵有过。
敛敛说过,鹤爵是他的老公,以后会跟他很亲密,却没有说过到底怎么样做才算是亲密,刚才那样算吗?除了那样,他们还会更加亲密吗?
叶雪理想事情入了神,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此刻正在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