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你?”
冷子琰沈默片刻,点了下头。
凌晔小心翼翼把那张五颜六色的脸抬起来,细细看了看,皱眉道,“怎麽骂的?”
冷子琰横他一眼,“奸夫淫妇。”
凌晔扑哧声就乐了,“正好啊,什麽锅配什麽盖。呐……我是奸夫……”知道某人敏感,凌晔立刻改口,“好吧,你奸夫……我淫那什麽东西……”他扯扯冷子琰衣领,低声道,“你不是好东西,我也不是好东西,干脆……我们一起吧……这样……就不会再祸害到别人了,好不,嗯?”
“可我会祸害你。”冷子琰闷声道。
凌晔一点点弯起眼,眸里的光像是漫天星辰,他说:“我求之不得……只盼著,你能祸害我一辈子……”
(8鲜币)暗夜沈沦113他还可以等
暗夜沈沦113
凌晔很矛盾。
一方面,他能看出冷子琰很伤心。
尽管一言不发,淡淡的悲伤还是隔著沈闷的空气,毫不客气地传来。
另一方面,凌晔抓了下头。
那个人和君痕崩了。
那个人没拒绝他。
他想哼歌……虽然只会那麽一首。
“要放点音乐吗?”凌晔问。
高大的身体缩在车座里,冷子琰闭著眼,石化了般,似乎什麽都听不进去。凌晔讨了个没趣,倒并没多沮丧,只是微妙的“幸灾乐祸”以及淡淡的心痛让他觉得自己快要分裂,他迫切地需要做些什麽,把内心汹涌澎湃的东西压制住。
猛地一个急刹车,冷子琰终於舍得睁眼,青肿的眼眶斜斜横过来,“怎麽了?”
“要不要听歌?”凌晔又问。
冷子琰沈默片刻,头转向车外。
已近黄昏,乌压压的云层聚拢在上空,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而下,街上行人稀疏,显得寂静而冷清。
“随便。”
重新上路,凌晔捏紧方向盘,清了下喉咙,“其实我也可以唱。”
“你唱?”冷子琰掀起唇,“我怕把昨晚吃的都吐出来。”
“不会。看著我你就不会想吐,真的。”凌晔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开车的同时,目光却偷偷瞄向冷子琰。
对方鼻青脸肿,不知怎的,让凌晔想起饭桌子上的腌菜,里面的东西被榨干了,於是只剩下浓重的咸,咸得近乎苦涩。
“你的毛是黑的,如同黑夜的光泽,你高大的身形,如同黑夜的阴影……”
冷子琰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我梦里有一只狗熊,oh~我的狗熊,我的宝贝,哟,hey!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慢悠悠地开了花,看不到他的时候,开过的花谢了,枯了,萎了。你永远无法知道……”
冷子琰掏掏耳朵,“还没唱完?”
“不喜欢?”凌晔很受打击。
“你编的?”
凌晔老实点头,“曲子借鉴了现在很红的‘我的心肝宝贝’。”
“你文学课一定没认真上,”冷子琰抿紧唇,“而且你是我见过的最五音不全的人。”
“哦。”
“君痕唱歌很好听,还会弹钢琴。”
又不混演艺圈,唱歌好有什麽用。凌晔正要腹诽,却听冷子琰低声说,“我见他弹过三次琴,两次是在宴会上,还有一次是毕业典礼。”
凌晔在记忆力搜寻半天,终於想起冷子琰所指的毕业典礼是小学那次。
君痕比两人大三届,君痕毕业的时候,两人还在念三年级。
当时偌大的礼堂被挤得爆满,君痕穿著浅白色的礼服,优雅的指尖在黑色钢琴上流淌,光束照下,美好得像场遥远的梦。
凌晔知道,冷子琰对君痕这种看起来很干净的个体一直心生向往,相对的,他一直瞧不起自己,而原因仅仅是自己小时候总是流鼻涕。
“我认为……”凌晔尽量委婉,“风花雪月式的爱情不怎麽适合你。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找个拳头大的,无聊时,还可以互相揍揍,比唱歌弹琴有意思得多……你不这样想?”
凌晔又是一个急刹车,“看,流星!”
窗外又灰又暗,哪来什麽流星,“凌晔……!”
尾音消失在粘糯的空气中。
那个人伸手搂住他肩,缓缓低语,“我不会弹琴,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去学。我歌唱得不好,但每首歌词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专门为你唱的。我只会揍人,不会浪漫,可没关系,我看电视学,电视上有。书上也教,如果你想向一个人表白,那就骗他天上有流星,就算是谎言,但因为心底的善意,总会有流星听见。”
“冷子琰……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君痕……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坏人啊……又自私又淫荡,性子也凶得很,最擅长的就是把喜欢你的人踩在脚底,你突然变得很好很有责任感,才会奇怪。你怎麽可能一辈子都守著君痕?你今天不背叛他,明天也会……”
路灯在侧脸上落下落寞的阴影,冷子琰捂住额头,“我也会背叛你。”
“我又不怕。秦轩会生气,是因为君痕是好人。你把他心底完美的少爷玷污了,他不生气才怪。”凌晔情不自禁地把冷子琰乱糟糟的脑袋揉得更乱,“不过……我无所谓,我离好人十万八千里,哪怕……哪怕是报复我以前经常揍你,你也应该来招惹我。”
冷子琰推开凌晔,一言不发地拉开车门。
“诶……你去哪?”
车里没伞,外面雪很大,一脚踩上去,几乎能把脚陷下去。
前面的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极快,白茫茫一片,像要消失掉。
凌晔心里一紧,却没有急於追上去,而是慢慢地跟在他後面,沿著他的脚印,任凭,雪花漫天……
他还可以等,还可以等的……
(7鲜币)暗夜沈沦114他不要命,你也跟著胡闹?
暗夜沈沦114
“怀著孕还在大雪天里走?天啊,少主,他不要命,你也跟著胡闹?”
“我……”
“等等……你之前说,他还和人打了架?”
“差不多。”
“不行了,少主大人,你直接一口咬死小的吧,这种病人,小的伺候不起啊。”
凌晔脸色一变,“你再说一句。”
“少主,我开玩笑。”徐睿可怜巴巴道。
“现在在哪?”
“穹离岛,等著转机,最快明天中午到。”
“嗯,他不肯去医院,我帮他简单处理了下伤口,不过……他现在有些发烧,怎麽办?”
“少主,你不是每次放假都要抽时间在雄兽学院里旁听吗?难道学院没有教导温柔的雄性怎样照顾自己有了身孕的爱人?”
“等等,我去翻笔记……”
“少主大人……”徐睿哀嚎,“请不要破坏你老人家在小的心里的形象。”旁听雄兽学院那种无聊的课还认真地记笔记?
“闭嘴!挂了,他在叫我……”
凌晔轻悄悄推开门,那人一脸菜色,刚毅的脸庞看起来有几分难得的脆弱,“想喝水……”
凌晔倒水的时候,冷子琰一直看著他,黑亮的眸子有些灰,又有些难以捉摸。
滚烫的玻璃杯,温暖的高温顺著手指的脉络,蔓延至心底。
他皱眉,“有些烫。”
“我去加冷的。”
“不用……过会儿就好。”冷子琰拉住凌晔,“明天一早走?”
“嗯。”进了军部,在父亲的严密监视下,凌晔不认为自己能有很多时间和冷子琰碰面,不过……他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来见他。
不见到他,他会不放心。
会怕他吃不好睡不暖,更怕他不懂得照顾自己,拿身体瞎折腾。
“我给你买了十张床单,想吐就吐,吐了换掉就是。冰箱里有一大锅粥,你最喜欢的味道,慢慢喝,至少能喝一个星期。喝完我下次再来给你熬。不过不准喝冷的,必须热来喝,知道不?”
冷子琰点了下头。
好乖……难道是见自己要走了,舍不得?凌晔把手伸进被窝,握住他手。
冷子琰的手骨节粗大,虽然不粗糙,但绝对称不上细腻,凌晔却摸得极舒服,每根手指都掰开了玩,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一会搓弄一会扳得哢哢作响。他小心翼翼瞄了眼冷子琰。对方铁青著脸,强忍著没发作,心底却一定是在骂他。
凌晔干脆翻上床,钻进被窝,“徐睿明天就到,我让他直接来这边,那个人脑袋有些不灵光,他说什麽话,你别理就是。”
“你和他关系很好?”
“还行,小时候比较熟。我让他替你检查下,如果是我们搞错了最好,如果真有……”凌晔微微一顿,道,“真有就打掉,不过据说比较痛。”
冷子琰“嗯”了声,半响,低声问:“你不想要孩子?”
“啊?啊?啊!”凌晔一副被惊骇到了的表情。
冷子琰眉一挑,尽管病怏怏的,这个动作做起来还是煞气十足,“我又没说要给你生,只是好奇问问。”
“我想要孩子……”
冷子琰刚想把人踹下去,那个人又慢慢道,“但你不愿意,我们便不要。反正,有你足够了,小孩子只是锦上添花。”
“锦上添花?!你自己怎麽不去添!”他和君痕会崩得那麽突然,全是这个不一定存在的胎儿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