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殿内只剩下谢策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我的妈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魔音一般的笑声,满满的幸灾乐祸。
太子身为长兄,一向沉稳端庄,对底下几个兄弟也是关爱有加,他无奈地看了一眼谢策,这小混账就差笑抽在地了,完全不在乎明章帝的脸色。
“四弟,去看看宋美人有没有被老鼠咬着吧。”
“是,多谢皇兄。”秦徊朝太子一揖首,冷冷地看了一眼秦徽,这次是打心眼里感激太子,若不是他和谢策,恐怕今日他母妃早就被人算计了!
秦徽!
宋美人脸上尤带泪痕,配上那苍白惊惶的神情,瞧着很是可怜。宫人取来披风为她裹上,宋美人跪地,轻声啜泣道:“陛下恕罪,臣妾并非故意闹出动静,只是、只是不知道从何处冒出这么多老鼠,满宫殿都是,四处乱窜,臣妾惊恐不已……”
明章帝面色铁青,还带着醉酒后的头疼,他摆摆手,“既然没事,就早些休息。这些老鼠赶快叫人捉了,别一惊一乍的。”
受委屈的分明是宋美人,明章帝却毫无怜惜之情,反倒叫她不要“一惊一乍”。
“父皇,既然无事,您也就安心了。儿臣扶您去歇着吧。”太子上前道,含笑道,“劳贵妃娘娘费心。只是下回若碰上这等事情,娘娘也不必惶恐不安,直接叫了侍卫进去帮忙就是。今日是老鼠作祟,明日若是有刺客,等贵妃娘娘请了父皇来,只怕宋美人早就没命了。您说是不是?”
谢策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抱怨道:“就是,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平日里不是威风的很吗,碰上点老鼠都要一惊一乍,什么事都喊陛下,陛下又没有分身术,迟早得累死!”
说完得意洋洋地看向明章帝,一副讨赏的表情,“陛下,我说的对不对?”
明章帝自动理解成陛下!只有我才最关心你的!女人哪有儿子亲?
明章帝满脸称赞,颔首认同道:“长玠说的对。惠贵妃,你也老大不小了,朕一直觉得你比皇后稳重,现在看来,还没几个孩子懂事。好了,既无事、都回去吧。”
“父皇!”秦徽咬着牙道,“秦湛喝醉出去好久了,也不知道在哪儿?不如我们去找找吧?”
“不劳三殿下费心。”说话的是秦衡,他站在二皇子秦徜身边,被衬得是修长如竹,沉稳内敛,他道,“从嘉醉晕过去,有宫人照料。更何况,这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会在宫里走丢不成?如此兴师动众去寻他,回头叫阿娘知道,只怕还要责怪我们不懂事。”
提到华安长公主,明章帝一脸讪讪:“行了行了,都回去吧!”
秦徽紧了紧拳,不甘心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惠贵妃看了他一眼,碰上谢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饶是如此放肆,在明章帝眼中也是率真可爱,不仅不计较他的言语失状,受责骂的还变成了她。
惠贵妃柔声道:“臣妾恭送陛下。”
母子俩回去的路上,秦徽忿然道:“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住口。”惠贵妃脸上还挂着柔和的笑,眼神却是十分冰冷,“隔墙有耳,又忘了不成?”
秦徽低下头,不敢反驳惠贵妃。
另一边,明章帝和冯青叶一同离去,太子将谢策与秦衡两兄弟送到宫殿外,秦衡温声道:“太子殿下留步。”
太子笑道:“路上小心,早些回去吧。”
他瞥了眼谢策,谢策不复在秦清面前的嬉皮笑脸不着调,眼神晦暗深沉,两人对视了一眼,太子朝他微微颔首,“长玠,别太操劳了。小心年纪轻轻,就满脸皱纹。”
谢策道:“我呸,你才长皱纹!一个个都是地里的油菜花了,就知道眼红别人!”
太子眼角一抽,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没打他。
一天天的,这熊孩子真欠!
送走他们三人,秦徊跟着太子往回走。
他看着太子的背脊,低声道:“皇兄大恩,臣弟谨记于心。”
秦徽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人,这点他一直都知道。但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时常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毕竟他们才是明章帝的儿子,谢策算个什么东西?
谁知道,秦徽比秦徊想的还要狠心,他是想一石二鸟,将宋美人母子三人和秦湛一并拉下水。
三公主池雨另有住处,不随母同居一宫,而惠贵妃圣宠多年,宫中多是她的人,想要给没有靠山的宋美人使计是再轻而易举不过,倘若真叫他们得手,说不准,华安长公主还要进宫为子请罪,做出不少退让。
若是一个宋美人能换来华安长公主手里头的部分权力,就算是戴绿帽子,明章帝也会愿意的吧?
唯一吃亏的,大概就是难逃一死的宋美人,和她的一对儿女。
寒月当空,红漆长廊下,秦徊再次朝太子揖首,深深拜道:“皇兄救我母子性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皇兄若不嫌弃,臣弟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太子微微一笑,双手扶起秦徊,温声道:“不过小事一桩,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不过,兄弟一心,总归是好的。”
都是聪明人,秦徊立马就听懂了话里意思。
“皇兄说的是,往日我对长玠颇有误会,改日一定向他好好赔罪,我们兄弟几个,唯长兄马首是瞻。”
太子暗暗发笑,怪道谢策老说长珀谨慎狡诈,就这审时度势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不过,谁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呢?
再是狡诈的狐狸,拉到自己船上,那大家都是一伙的。
狐狸这种动物,怎么能用狡诈形容呢?
分明就是可爱、机灵。
与太子等人的悠哉悠哉不同,惠贵妃和秦徽不仅没如愿得逞,反而还吃了个暗亏,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恨。只要有谢策在,明章帝的心就永远是偏的,别说惠贵妃了,就是母子俩加在一块,也不敌谢策三言两语。
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让秦徽在各种焦躁下崩了心态,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如果说从前,他和谢策只是相看两厌,但也还没到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偏偏谢策这混账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视他如仇敌般憎恶,恨不得每次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这种针对只有当事人才体会最深,秦徽想不明白,谢策这只畜生到底发的什么疯!难不成还真是为了他那几句轻贱秦清的话才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疯了!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