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接下来几日,谢策都没厚着脸皮上门,墙也不翻了、窗窗也不爬了,整个人儿好像换了性子似的,忙里忙外就连康王府的下人也瞧不见他几回人影。
到了太子生辰那日,除了明章帝和冯青叶,就只有几个皇子并秦衡兄弟俩,自然,谢策也算一个,其他如惠贵妃等人都没资格来。
主要还是因为太子不喜欢,当着明章帝的面儿说过一句,“寻常人家,在得宠的侧室也没有资格与主君同进同出,为嫡子庆贺的。”
一个生辰而已,难道明章帝还会因为这点小事让太子不快?
倒是平日里在宫中跟个透明人似的五皇子秦彻,这回跟在三皇子身后畏畏缩缩地出现了。
太子不是平日里最爱表现和善宽厚吗?为此还对肥胖难看的二皇子照顾有加。
那他就带上豆芽菜似的五皇子,让大家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善良。
但秦徽发现,自打秦彻跟着他进殿之后,不仅他的死对头谢策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就连太子、四皇子也忽然不作声。
秦徽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都到了,那就快开席吧!”明章帝与冯青叶走进里,看上去明章帝心情很好。
谢策在人前比谁都会装,嘴甜道:“太子表哥生辰吉乐,我特意给你寻了一副崔大家的《金乌东升图》,来贺表哥生辰。”
太子殿下喜欢画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爱投其所好,但这《金乌东升图》却是罕见名画,据说真迹再难寻,早就不知道遗落何处了。没人会觉得谢策拿一个赝品来哄太子,但都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本事。
秦徽酸了一句:“父皇这么疼爱你,怎么不见你在父皇生辰的时候这么用心?”
他是为明章帝抱不平,谁知道明章帝把他狠狠呵斥了一顿。
他自然是想喜欢兄友弟恭的一幕,谢策从前谁都不放在眼里,对太子也爱搭不理,明章帝心里别提多愁了。如今看见谢策亲近太子,自然乐见其成,哪里容的了秦徽在这挑拨离间。
太子笑了笑,反倒为秦徽说话,大度道:“三弟许是也喜欢这幅画,这样吧,回头叫人送到你那去,你和谢策打打闹闹多年,也该亲近亲近了。”
此言颇合明章帝心意。
秦徽还没拒绝,就听见谢策忽然冷笑一声,半点不给太子面子:“太子表哥瞧不上眼,毁了就罢了。没得糟蹋我的心意去做好人!你抬举人家也别踩我,我可不敢与他亲近,还怕他要我命呢!”
秦徽:“……”妈蛋!又开始在明章帝面前上眼药了!
这么多年没从他手里讨过一分好就算了,谁敢要他命?吃亏的不一直是他吗?!
秦徽心里直骂娘,偏偏明章帝就吃他那一套,冷了脸道:“行了,太子,长玠费心为你寻来的贺礼,你转手送给长琰算是什么事。你也别委屈了长玠让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瞧着长琰的模样,想必也是不喜欢。你心是好的,别白白做了恶人。”
又去哄谢策,“长玠啊,你也别跟长琰计较了,不爱搭理他就不理,太子是一心为你们好的。”
秦徽默默攥紧拳头。
仰头喝了杯酒,怒意消散了些,秦徽的目光落在秦湛身上。
差点忘了正事。
他们不是要成姻亲了吗?
不是大舅子小舅子都跟谢策关系好的很吗?
那就让他们知道,跟谢策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除了谢策和四皇子五皇子以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
他眯着眼作出微醺的样子,看着明章帝喝得半醉,太子也仿佛有了醉意,最明显的大概是自认为千杯不倒的秦湛,和三皇子喝的最多,脸颊泛红,晕头转向,连站起来去方便的时候都踉跄着脚步,吹了点风才回了几分清醒。
秦湛觉得纳闷,他都是练过的,就怕喝醉误事,怎么还能迷糊?
这酒不是普通的酒吗?后劲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扶着他的宫人小心带路:“二公子,这边。”
秦湛摇了摇头,再进了一处偏殿后,便一头栽了过去,昏的不省人事。
没一会儿,谢策走进来,嫌弃地看了一眼,扯着他的后领子拖地离开。
明章帝和秦徽等人很快就要过来,同行的的还有惠贵妃。
她慌慌张张的,与明章帝道:“臣妾、臣妾来找宋美人说话,不成想在她殿里听到了一些声音,好似被人迫害了一般……臣妾害怕,才特意来寻陛下和皇后娘娘……”
秦湛或许还奇怪呢,怎么路这么远,走半天了还不到。
因为他去了后宫,宋美人的住处。
谢策把秦湛拖走后随便找了个地儿安置,就跟着一起过来看热闹了。
他瞅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四皇子,和一脸懵的二皇子,和太子对上视线,后者微微一笑,关爱道:“长玠,头还晕吗?”
明章帝对谢策确实是真爱了,万般愤怒之下听到后头这句话,还不忘忍着怒气说了一句:“长玠,你若不舒服,就赶快去歇着。”
他心里头是想让其他人都离开的。
毕竟这种疑似自己被带绿帽子的事情,自然是少一个知道为妙。尤其还是宋美人……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宫殿里头传出女子惊慌啜泣的声音,还有小宫女她们的惶恐声,“来人啊、来人,救命啊!”
紧接着紧合的门被狠狠推开,惠贵妃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们!你们——!”
话音戛然而止。
宋美人及其殿内的宫女都像是吓了一跳,一个个将衣衫不整的宋美人挡在后头。
“陛下……您怎么来了?”宋美人满脸泪痕,一副受惊的表情。
惠贵妃周围到了一圈,关切无比,仿佛宋美人是她的嫡亲妹子一般,“宋妹妹可还好?本宫怎么听见是有什么贼人闯入,妹妹怎么还哭了?这、这衣裳……”
明章帝酒全醒了,冷冷道:“怎么回事?”
秦徊忙道:“父皇,先让母妃更衣吧……”
秦徽怒道:“难不成宫中还能进歹人?简直放肆!父皇,一定要将歹人抓出来,否则……宋美人岂不是白受委屈?”
他暗暗惊疑,难道秦湛发现自己酒后失态,连忙跑了?
但是……三殿下,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般,喝醉了就想抱着女子睡觉的。
谢策忽然嗤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三殿下真是越来越大惊小怪了!”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忽然蹿到另外一边的小老鼠,“你说的‘歹人’,是它们吗?”
秦徊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他恼恨不已!好歹他也是帮过秦徽的!他怎么敢算计到他母妃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