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一些事情崔管家自会处理,秦清与他私下道:“若驸马一意孤行要将柳姨娘带去承伯候府,就派个人去承伯候府走一遭,叫老夫人知道。”
承伯候府的老夫人,韩亭的生母,在秦清看来是那家里难得的一个明白人。
若老夫人知道这件事,只怕是死都不会让柳姨娘踏进承伯候府半步。
韩云韵哭哭啼啼去找了柳姨娘,先是怪孙姑姑狗仗人势,又怪秦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虚假要死,最后说到韩亭,她一锤床榻,愤愤道:“阿爹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到!”
柳姨娘一边给韩云韵擦眼泪,一边柔声细语道:“这些话可不能当着你阿爹面说,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韩云韵不耐烦道,扭过身子背对着柳姨娘,越想越气,越想越气,饭都吃不下了!
就算不能进宫,那她宁愿一个人在家,也不要去承伯候府!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人巴结她讨好她都是为了什么,她们还不如秦清呢!与其去承伯候府被她们暗地里取笑她不如秦清得宠,还不如自己在家来的痛快!
柳姨娘那里能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韩云韵年纪轻,又被娇惯的藏不住心思,但凡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这是柳姨娘最担心的地方。
她现在都害怕,韩云韵是不是什么时候暴露了,被秦清发现,惹她起了疑心。
要不然,以秦清对韩云韵的宠爱程度,怎么舍得打她,关她禁闭,还默许太后娘娘派教习嬷嬷来管教她?
换了从前,那是韩云韵掉根头发丝,秦清都会心疼哄她半天的。
可柳姨娘也知道,换了其他人家,就韩云韵对秦清做出的那些事情,足够她们姐妹反目一百回了,秦清这样冷淡,也是可能因为被彻底伤透心。
柳姨娘暗暗叹了口气,拉着韩云韵的手,轻轻拉她面对自己。
“阿妗,你听我说。我这样的身份,是不能去承伯候府的,你听话,就陪你阿爹回去一趟,总不过就是吃顿饭,在长辈面前装个样子,他们是你嫡亲伯父堂兄弟,日后有出息了,也会对你有帮助。”
韩云韵嗤之以鼻:“再怎么有出息,有我阿娘厉害吗?我有阿娘,阿兄阿姐他们,还有阿婆......不论是哪一个,承伯候府都比不上,还对我有帮助,他们不求着阿娘阿兄他们帮忙都不错了。”
话语之中,引以为傲。
柳姨娘头疼,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偏偏韩云韵先前才激动地发作了一回,闹的柳姨娘这会儿都不敢再提那些话。
她攥紧身侧的手,任由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疼痛感使她清醒。
她不信,同样是华安长公主的女儿,甚至韩云韵比秦清还要享受更多,为什么却没有她的一半沉稳?
真的是因为她教养的缘故吗?
不。
她不信。
她千方百计才给孩子这样好的身世,怎么可能到头来依旧一场空?!
柳姨娘握紧韩云韵肩膀,“阿妗,你听姨娘说,没有谁会比我更爱你。只有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为你筹谋打算。你阿爹无能,长公主殿下偏爱郡主,郡主口口声声疼你可她为什么不把郡主的封号让给你?她也活不了多久不是吗?你才是更需要这些的!”
“你还说呢!每次都说她活不了多久,可你看这不是还好端端的?!”
“会的,会的!”柳姨娘坚定道,“这一切都是你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来阻拦。阿妗,你也不能暴露出一点不对劲,知道吗?一旦被人知道,我们都要死!”
最后一个字震到了韩云韵。
她动了动唇,气势不足道:“阿娘,她们不会舍得我......”
不会舍得什么?
只要那个人不回来,只要她不回来她照样还是阿娘的孩子!
韩云韵猛地攥住柳姨娘的手臂,用力到几乎要把她袖子扯下来,焦急道:“你到底有没有把她弄死啊!她不能活着!她要是活着,日后,日后若是回来了,我就会被赶出去的!”
相反,即便事情暴露,只要那个人死了,看在这么多年的母女情分上,阿娘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比起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阿姐他们自然会更偏心她。
柳姨娘忙安抚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处理的很好,绝不会叫人知道......”
“不够!这不够!她必须死!”韩云韵神情狰狞,格外激动,“她必须死!她不死,若是哪一日被知道了,被找回来了,我怎么办?!”
所以,她们之间只能有一个!
韩云韵紧紧盯着柳姨娘,忽然泪汪汪扑到她怀里,“姨娘,你一定要弄死她,她一定要死!不然,若哪一日她回来了,阿娘他们肯定会怜惜她,我就再也不是长公主府的二姑娘了!”
她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害怕起来:“如果被阿娘知道,你做了什么......阿娘一定会杀了你的!”
柳姨娘当然知道这个后果!
以华安长公主杀伐果断的性格,一旦暴露,她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她或许会对韩亭和韩云韵留有余地,可对她,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柳姨娘搂着韩云韵,轻轻拍着她后背,轻声劝慰安抚她的情绪,在韩云韵看不见的地方神情晦暗不明。
韩云韵说的,自然也是她想做的。
只是那个孩子到底是韩亭的骨肉,虎毒不食子,能将她送去乡下地方,已经是韩亭最大的让步。
不过,她给那个孩子找了一个好人家。
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也不知道现在还活不活着。
柳姨娘心中盘算着,找个日子让心腹去一趟,看看那个孩子死了没有。若是没有,她不介意送她一程。
还有秦清......
也不能留!
柳姨娘眼底寒光乍现,松开韩云韵,轻声道:“阿妗,我觉得郡主或许已经察觉出了什么。”
韩云韵一愣,正要反驳,又想起什么,恶狠狠道:“都是谢婠婠那个贱人!”
“还是要早些除了为妙。”柳姨娘喃喃道。
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最好......
能说动韩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