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霓裳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所以这越国皇后实在是好计谋。
全然一副借刀杀人的手法,故意用一出好戏,让他们以为这一切都是出自于丞相之手。
本来丞相和她在这皇宫之中相互制衡,没有谁更比谁风头更胜几分。
而当夜邀请北墨染和她进宫,兴许不是丞相的旨意,而是皇后的授意。
在宴会上这皇后故意扮做一副孤苦伶仃的模样,让白霓裳和北墨染以为她深受其苦。
甚至不惜在那桂花树下上演那么一出戏,让他们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才有了当夜的刺杀。
如今,因为北墨染的出手,越国皇后和丞相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了。
想来这个皇后也算是知道了这北墨染的人,已经替换了原来的丞相。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呐。
这就是为何这越国皇后在今日可以如此盛气凌人,所谓的皇上有所好转,指不定就是这皇后的计谋,实际上是为了庆祝丞相已死的消息。
如今,这皇后可以跟她全盘托出这件事情,想必那假丞相、北墨染遭遇了两路伏击。
若是他们能够金蝉脱壳,自然也是极好的。
可若是就此丧命,那便是这皇后的计谋得逞。
这女人心,果然海底针。
想不到这皇后如此毒辣。
白霓裳这下子反倒笑的很是温和,她迈开步子,莲步微动,便缓缓的来到了那玉石桌上。
这玉石桌子也分外的精致,整个体型若一朵盛开的莲花,层层叠叠,交错着一连遍荷叶。
上面还染上了些许灰,可依然能能够看的出这造物主的精心打造。
面上还摆着上好的茶杯,以及一罐有些陈旧的茶叶。
这茶叶是越久越是味道醇厚,白霓裳伸出如玉般洁白的指尖,将那茶罐打开,一瞬间茶香四溢,她的眸子里是琉璃的光芒,嘴角上扬。
实在是好闻啊。
“你·····为何不惊慌?”白霓裳这完全自顾自的模样,倒是让越国皇后摸不着头脑。
面前这个姑娘,若是一脸的惊恐,或者一脸的愤怒,她都觉得情理之中。
而她却摆出了第三种表情。
满不在乎。
这如何能够不在乎?被当做是棋子,甚至可能性命堪忧,就连同伴都会遭受遇难,为何她能够如此轻描淡写,云淡风起。
白霓裳撑着脸颊,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皇后,鲜红的唇瓣缓缓开启,“今夜,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狂欢哦。”
“你什么意思?”这越国皇后有些警觉的看着面前的白霓裳,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疏漏了什么,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没什么意思,反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倒不如乐哉的泡上一杯清茶,喝完再上路,岂不美哉?”白霓裳眸子一转,就瞧见那石桌旁有个暗扣。
她轻轻的一暗,就发现一流清泉流出。
那娟娟的细水刚好落入那茶壶之中,等到差不多满了之后,这水就关上了。
随后就发现那一处缓缓升高,借着白霓裳就看到了一处类似炭火的东西。
这茶水就开始慢慢的煮了起来。
白霓裳的眸子眨巴眨巴,有些不可思议。
这巧夺天工的技术,只怕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这间大殿之中究竟住的是谁?
而一旁的越国皇后瞧见了这桌子的妙处,她脸上的癫狂越发的明显,她的近乎恐怖的嘶吼着,歇斯底里的叫着,“果然!那个狐妖媚子给你灌了迷魂汤!你竟然为了她制作了这么一个桌案,对我连看都不看一眼,活该!!!哈哈哈哈活该你如今生不如死的躺着!”
白霓裳看着面前这个完全扭曲了的越国皇后,从她的话语之中,她大概就猜出了七七八八。
只怕,这个宫殿是前皇后的吧。
“皇后娘娘,看来这皇上久病卧床,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白霓裳眼眸之中闪烁着潋滟水色,她的声音很轻柔,嘴角上扬着。
皇后睨的看了一眼白霓裳,那鲜红的唇瓣荡漾着一丝阴冷,“自然如此,若是他乖乖爱我,疼我,我如何能够出此下策呢?”
“所以,这宫中的所有皇子公主,都是你杀害的咯?”白霓裳顺藤摸瓜,又有了如是的猜测。
皇后笑容渐浓,她缓步走到了白霓裳的面前,那尖尖的指甲扣在桌子上,身子缓缓下倾,将那双黑气幽深散发的怨气的眸子,直勾勾的呈现在白霓裳的面前。
她的嘴角缓缓张开一抹弧度,随后说道:“是我又如何?既然他不愿意跟我生,那么其他妃嫔都不配拥有他的孩子,我就一个个的设法害死,再在他的膳食之中投入缓慢的毒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到他渐渐虚弱,已经无暇顾及后宫的时候,我再动手将那些个妃子一个个铲除,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越国皇后仿佛做了一件十分令她快慰的事情,明明他的心在滴血,可是语气却很强硬。
白霓裳摇了摇头,总觉得这女人疯了。
手上沾满的鲜血,估摸着不比北墨染的少吧。
“所以,你为何要杀我?”白霓裳见到水已经煮开了,她将两个杯子用清水洗干净,随后倒入茶叶,开始泡茶。
这慢条斯理,事无巨细的样子,倒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还真的泡出了一壶好茶。
她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挑眉问道,“你要么?”
皇后自然接了过去,白霓裳也尽了自己的礼仪,给她满上了一杯。
越国皇后轻轻的拿着杯子,放入那鲜红的唇瓣边缘,她啄了一口,那茶香久久在她的鼻息之中流转,沁人心脾,“这皇上还当真是疼爱她,给她的茶也是贡茶,这千金都难觅的,舍得啊,实在是舍得啊。”
“皇后,这茶你也喝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何要杀我呢?怎么说我都没有半分目的,何其无辜啊。”白霓裳黑白分明的瞳仁转动着,她带着浅浅的笑意问道。
从开始到现在,白霓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一切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皇后缓缓起身,端坐在那桌案前,随后她开口回答了白霓裳的话,“因为你是那个贱人的女儿!”
此话一出,白霓裳还当真吓得眸子一睁。
这本来就是猜测罢了,如今这皇后竟然完全没有隐藏的证实了这件事情。
所以,她是这越国唯一的公主,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吗?
所以她的娘亲是那个越国前皇后吗?那当年的越国前皇后为什么会离奇失踪,最后又去了哪里?
“你·····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白霓裳佯装疑惑的问道,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她自然要假装自己完全不明白的样子,这样,这越国皇后才会膨胀,透露的讯息反而会更多。
“自然是派丞相去醉生梦死换的关于你的资料,为了得到你的消息,我可是送出了我越国的几座城池,如此看来,也不亏嘛~”
皇后笑眯眯的说着,可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而更多的是无尽的冰凉。
她喝了一口茶,随后又开口说道:“我本来就想着设局将你引来,或者将你抓回越国,哪曾想你这个笨蛋竟然自己送到了我的面前,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如今这一箭双雕的计谋,不,是一箭三雕的计谋马上就要实现了,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迷人的夜晚啊!”
白霓裳听到这皇后如此之言,她的眉毛微微上挑,随后开口说道:“一箭三雕?让我来猜猜哪三雕如何?”
“嗯哼,愿闻其详。”皇后也觉得有些倦了,这么多年来的痛苦终于在今朝彻底的解脱了。
她自然心情极好,也愿意和白霓裳多说几句话。
反正,最后都逃不过死亡二字。
“其一,将我杀害,彻底铲除越国的继承人,这样你就能够光明正大的在某一天让皇上‘自然’的死去,我说的对么?”白霓裳说出了第一个猜测。
皇后颔首,她并不否认。
“其二,将北墨染杀害,这样不单单可以挫伤血刹组织,更可以让凤国的太子丢脸,因为北墨染是凤国的使臣,这样就挑起了两国之间的战争,我说的对么?”
皇后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她实在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可以看得如此通透。
“其三,故意将那外姓王爷引来,就是为了能够在战争之际,祸引东水,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而这外姓王爷如今就在这宫中,被你软禁了起来,到时候你可以拿着他的人头去邀功,让两国免于战争,到时候越国的群臣也好、百姓也罢,都会感谢你,你可以顺利继位,指不定就当了女皇,我又说的对吗?”
白霓裳的每一句话都分析的头头是道,直戳要害。
是了,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完全就是皇后的想法。
如此,她可以逃脱所有的责罚,又顺便解决了想要解决之人。
实在是好计谋,好计谋。
此女的城府极深,当个女皇应该可以很好的玩弄权术。
“那狐妖媚子的女儿果然有两把刷子,是了,你说的没有错。”皇后敛眸,那眸子里划过一丝冷光,直言不讳的承认了。
反正,不论如何,面前这倾城少女都会死在这宫殿之中,悄无声息,无人知道。
毕竟如今她没有任何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的势力。
捏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这唯一能够庇护她的人,如今都自身难保了。
只怕那军队已经将北墨染围在了皇宫外的小道上吧。
呵,实在是开心啊。
“还有一个疑惑,我一直不曾明白。”白霓裳开口说道。
“什么,还有你不知道的吗?我以为你都想通了呢?”皇后缓缓低头,又喝了一口清茶。
这一杯茶就快要见底了啊。
“我的母妃,究竟去了哪里?”白霓裳粉嫩的唇瓣缓缓张开,眸子流转。
这是她最最不明白的地方。
既然这越国皇后算计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她的母妃也其中的一盘棋呢?
“我不知道。”这一次,越国皇后却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白霓裳有些诧异的抬眸,她看着面前的女子,不敢相信。
难道她是故意不说的?
“反正你都要死了,我为什么要骗你,我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承认,当初她自己离开的,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越国皇后冷冰冰的说着,仿佛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白霓裳这下就混乱了,如此看来原主要她报的仇,想必就和这件事情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