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中有载,ah颍州蒋抚台路过安州,与茶摊遇一老者玩儿花手,好似得了什么疾病。让随从助其饮茶,随即问缘故。
老者便说了年轻时遇到飞僵的故事。此事《子不语》中有载,现在看来却是有些谬误。
黄邃之读过子不语,唏嘘几声,当即将其中内容说将出来,直听得费景庭好一阵若有所思。敢情这读书人写的志异小说也不全都是胡编乱造,说不定那聊斋志异当中就有一些是真事儿呢。
思索间,楚神珲陡然拍了下大腿:“真是可恨!那绿毛僵等闲修行者可制不住,如今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又要害死多少无辜性命。师门不幸,怎地出了卫神通这等败类!”
费景庭心中腹诽,要不是阴山派没处置好绿毛僵,又怎会闹出后续这么多事?
一旁的黄邃之径直问道:“楚老弟,你师门为何不灭了那绿毛僵?”
“灭了?谈何容易!”楚神珲说道:“此物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兼且修行日久,阳光只能略略削弱,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师祖当年也只能将其制住,打了一口大铁棺,以七枚镇魂钉压制,葬在阳气充足之地,以此泄其凶煞,留待日后再慢慢消解。”
顿了顿,楚神珲叹息道:“三十年前家师更换镇魂钉,便察觉那绿毛僵已然虚弱,算算再有几十年便能化去其一身凶煞之气。此番下山,我正要趁机除掉那僵尸……哪里想到卫神通这不当人子的货色,竟然将那绿毛僵给放了出来!”
黄邃之道:“既然那僵尸已经虚弱至极,想来……”
“不然!那绿毛僵只需寻一养尸地,将养十几日便会恢复如初。哎呀,此一番怕是不好应对了。”
费景庭问道:“楚道友既然是来除了那僵尸,想来身上有制住那僵尸的法器?”
楚神珲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无用了,全都无用了。”
费景庭略略失望。
便在此时,楚神珲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费道友若再次遇到那绿毛僵,可先行以水、火术法泄去僵尸一身金煞之气,如此那僵尸便不会再刀枪不入,也好应对一些。
不过切莫贴身缠斗,那绿***毒厉害得紧,距离一近便会着了道。”
“嗯,多谢楚道友提醒。”
事情说过,楚神珲忧心僵尸伤人,也不多留,起身道:“事已至此,总归是阴山派的过错。贫道现在立即动身去京城,联络白云观一脉,以防那绿毛僵流窜入京。”
“哦,我送楚道友。”
“留步留步……”
一直将黄邃之、楚神珲送出大门外,费景庭才回返洋房里。倪秋凤迎上来说道:“刚才听了一嘴,安州的飞僵便是眼下闹腾的绿毛僵?”
“你也知道?”费景庭问道。
“小时候总听家里人说起。”倪秋凤说道:“村子里若是哪家的孩子晚上不听话,大人便说这故事吓唬小孩,小孩便不敢闹腾着出去玩儿了。”
敢情还是童年阴影!
眼见费景庭披了外套,好似要出门,倪秋凤便问道:“大晚上的还要出门?”
费景庭回道:“我去找找那绿毛僵,有点眉目了,说不定就会有收获。”
“那你万事小心。”
关熙怡从厨房里追出来道:“那绿毛僵凶得很,要不要让胡七姑跟着你?”
“不用,我自己就行了。”
费了好一番口舌,费景庭才从家中出来。方才楚神珲的言语中透漏出几个信息,水火可泄绿毛僵身上的金煞。绿毛僵受了伤,得寻养尸地进行恢复。
九曲津门,河网密布,潮湿的养尸地不少,但金煞之地可就少之又少了。费景庭当日从天目山回返津门,四处找寻了一番才找到一处金煞之地。
他暗自猜想,那绿毛僵即便遁走也不可能远遁千里,说不定甩开胡七姑与自己之后便悄悄上了岸。以其灵智,自然是先寻养尸地恢复,而后再寻金煞之地恢复刀枪不入之身。
既然如此,莫不如来个守株待兔,守在金煞之地,静静等那绿毛僵自己送上门来。
这金煞之地不在津门城内,而是在城外西北方向,毗邻永定河。费景庭出了门便放出摩托车,骑着车一路北行,从老城区出去,骑行出去几十里,眼看都要到武清县了,这才停将下来。
此处往东北二、三里就是武清县城,往北三里是龙凤河,此处被龙凤河与永定河环绕,或许原本是一处沙洲,天长日久,便有农人在其上开辟的田土。
费景庭还瞥见了一处小小的庙宇,此前在这里采取金煞之气时,见过几个打水的和尚。不过费景庭不待见和尚,便没与那些和尚打交道。
此处地脉中涌出的金煞之气很是浓郁,便是在十里开外也能感知到,想来那绿毛僵禁不住诱惑,一准会自投罗网。
他生怕吓走了绿毛僵,干脆使了个隐遁法,遁入地下,一边等候、一边修行起来。
这一等便是两天。起初费景庭先行采取金煞之气,破境之后,费景庭丹田愈发凝实,真气暴涨,所能吸纳的金煞之气自然远超此前。在此之前费景庭吸纳的金煞之气,放出二十几道剑芒便会消耗一空。
此时若再遇到常家老两口那般的对手,费景庭能连着放小半个时辰的剑芒不待停歇的,能直接用剑芒打得常家人怀疑蛇生。
前一日采取了足量的金煞之气,后一日便用玉牌恢复丹田中的真气。待真气充盈,费景庭依旧没等到那绿毛僵。
别说绿毛僵了,这地方实在偏僻,还没开春也不需要忙活农活,这两天除了一些鸟兽,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费景庭暗自琢磨,莫非那绿毛僵另外寻到了金煞之地?他琢磨着再等上一晚,若今晚再没等到,那就先行回返津门,等发现绿毛僵端倪再追将上去。
这天晚上刚入夜,这片地方便热闹了起来。远远便感知到两团浓厚的气机逼近,费景庭从土里露头一瞧,敢情还是熟人。
一个黄邃之,另一个自然是楚神珲。
二人绕着此地走了走,楚神珲便道:“错不了,此处便是金煞之地,料想那绿毛僵一准会跑来此地吸纳金煞之气。”
黄邃之道:“可惜景庭不在,若景庭同来,说不得此行便会多上几分把握。”
“事已至此,便只能靠你我二人了。”
“好,楚老弟,待会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只见楚神珲递过去一只法铃:“黄兄只需摇动法铃,震慑绿毛僵便可。其余的,便留给我来做。”
“哎,都怪为兄本领低微,帮不上什么……楚老弟一切小心,切莫逞强。”
二人嘀咕一番,便各自找了地方躲藏。
费景庭正琢磨着是不是出来打个招呼,天目术感知中,便察觉到一团浓郁的阴邪气机飞速朝这边奔来。甭琢磨了,速度如此迅捷,阴邪气机如此浓郁,不是绿毛僵又是哪个?
费景庭便止了念头,伸手先行将符芸昭给自己的檀木盒子拿在手中。他盘算着,待会儿不论如何,出手必先将字母钻心蛊种在那绿毛僵身上。
那绿毛僵极其谨慎,眼看就要进入金煞之地,身形却突然停将下来,沿着永定河岸缓缓而行,四下探查。但凡有风吹草动,那绿毛僵一准远遁千里。
如此,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直到那绿毛僵确定此处没有埋伏,这才飞速跳将进来。
黄邃之与楚神珲躲在两处柴草堆里,瞧着那绿毛僵靠近,楚神珲最先出手,陡然掀开身上的柴草,吼叫一声提着桃木剑便冲了上去。
其后的黄邃之紧忙摇动法铃。法铃叮叮当当作响,震得那绿毛僵捂着脑袋发出阵阵嘶吼。
那绿毛僵也是有神智的,起初吓了一跳,转身便要遁走。却见冲出来的是个道士,而非那日能放剑芒、能召天雷的费景庭,当即也不走了,一跳十几丈,朝着楚神珲便扑了过来。
费景庭藏身之地距离战圈足有百十步,刻下他也不敢再等下去,既怕二人遭了绿毛僵毒手,也怕此后绿毛僵远遁千里,再也追寻不到。
他当即从土中遁出,疾速奔行起来,不过须臾便赶了过去。眼看楚神珲先打出黄符,又刺出桃木剑,却奈何不得那绿毛僵,反而被其一抓拍出去老远,费景庭当即打开檀木盒子,捏着子蛊以投掷术打出去。
那子蛊不过指甲大小,径直贴在那绿毛僵的后心处。费景庭收好盒子,一抖手那柄雷击枣木短剑便出现在手中。
清喝一声,一道剑芒斩过去,那绿毛僵躲闪不及,此前跳入海水中遁走,又泄了金煞之气,再不复铜皮铁骨之身,当即被斩下了右手。
绿毛僵咆哮一声,扭头就看见冲过来的费景庭。这绿毛僵自然认得费景庭,知道这人不好惹,当即也不恋战,扭头就跑。
好容易堵到绿毛僵,费景庭怎能让其逃走?
手掐法诀,旁的术法不好使出来,那绿毛僵动作实在太快,费景庭左手剑指一点:“定!”
那绿毛僵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凭空挪移出去几尺,让费景庭的术法落在了空处。
“啧!”
费景庭皱起眉头,行进间斩出两道剑芒,也没指望能斩到绿毛僵,只是以剑芒约束其活动范围。那绿毛僵左闪右避,刚刚落下,费景庭的术法就来了。
“破!”
破邪术使出来,正中绿毛僵。绿毛僵嘶吼一声,身上陡然腾起浓郁的阴煞黑气,好似有无数无形的大手,径直从其体内将阴煞之气撕扯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