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都城郊外的创世灵山上绿树成荫,到处鸟语花香。
上官凌云练了一个时辰的武,刚刚沐浴更衣完毕,着一袭带银色暗纹的湛蓝长衫,坐在凉亭中一边品着茶点一边欣赏着夏日风光。
小婢女拿着蒲扇,恭谨地立在身后,力道均匀而又小心翼翼地为他扇着风。
“嗯,这点心不错。又是我母妃派人送来的?”上官凌云细嚼慢咽地吃着点心,脸上尽是愉悦之情。
“是。宸妃娘娘交待了,殿下若是有何喜欢吃的尽管说便是,她定会着人送来。”
上官凌云微微颔首道:“我母妃可还有其它交待?”
“娘娘说,昨晚璃王府遭窃,似乎府中贵重物品被盗走了不少。此事皇上已然知晓,正派人调查。只是小殿下起夜时听到了动静,被吓尿了裤子,此刻已被接入皇宫,娘娘亲自带着,请殿下放心。”
上官凌云神色并无明显变化。他端起茶盏悠闲地呷了口茶,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道:“拿笔墨来。“
小婢女应声而去。
上官凌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读了起来。那是“书巫书屋”新出的《搜神记》。
不久后,吴公公踩着小碎步迅速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呈上一封信,说道:“殿下,派往望南的人回来了。”
上官凌云的目光从书上移到吴公公身上,缓缓说道:“把人带来。”
吴公公刚走,小婢女已将笔墨拿了过来。
上官凌云匆匆写了封信交给婢女,说道:“将这个交给我母妃,请她转呈父皇。”
“是。”
“父皇虽贬了儿臣来此守陵,所幸他念及恒儿尚幼,并未动过儿臣的府邸,儿臣感恩于心。璃王府没有了儿臣和璃王妃,本就冷清了不少,被盗便被盗吧,倒无甚好痛惜的。只是如今恒儿被惊着了,儿臣深感不安,还请父皇和母妃允儿臣将恒儿接到皇陵居住,儿臣要亲自抚养。”
上官凌云说完盯着小婢女,问道:“这些话可都记住了?”
“是,奴婢记住了。”
上官凌云微微颔首:“一字不漏地悉数转述给我母妃和父皇。”
“是。”
上官凌云见吴公公领着一人而来,又交待道:“此凉亭百丈以内不许人靠近。”
“是。”
吴公公领着男子进来后,自己便恭谨地退走了。
男子对着上官凌云俯首一礼:“小的参见璃王殿下。”
“免礼。”上官凌云拿起果盘里的一颗葡萄放进嘴里,语气淡然,“直接说结果吧。”
“宫中记录已经查过了,苏妙此人的老家确实在望南郡,但并非海源镇。”男子俯首恭顺地答道。
“你可有查过她夫家在何处?”
“查过,苏妙的夫家与她娘舅家乃邻村,虽也同样是渔村,也同属海口县雷公镇,却与海源镇相隔上百里。而且她夫家并不姓何。”
上官凌云沉吟道:“可有查到她的儿女?”
“两儿一女,小儿子五岁时夭折,大儿子于八年前苏妙出事时被抓了,至今还在狱中。”
“可有提审他?”
“是。他在狱中染了不少病,听牢头说便是许多苦力活也做不动了。小的提审他时,他神情很是恍惚,已记不清楚自家是否有何姓亲戚。”
“苏妙的女儿呢?多大了?”
“她女儿在家中排行最小,如今算来该刚过及笄之年。听闻八年前苏妙出事时失踪了,至今不知去向。”
“刚过及笄之年?十五六岁?”上官凌云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可有查到,她女儿相貌如何?可有何特别容易辨认的胎记?可识字?”
“呃——这个……”男子吞吞吐吐答不上话来。
上官凌云神色一凛,吐出两个字:“再查!”
“是。”
“将苏妙和其夫家的所有亲戚和熟人都查一遍。重点查十四到十七岁的识字女子,左眉梢有颗朱砂痣。”
“是。”
上官凌云沉吟半晌,又道:“偷偷打点一下,让人将苏妙的大儿子放了。”
“殿下?”男子满脸的不解。
“此事大约与他也无甚干系。再说,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他也病痛缠身,放出去大约也没几天好活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是。”
“要隐秘,莫让东宫那头又抓着了把柄。”
“是。”
上官凌云一挥手,说道:“退下吧。”
“是。小的告辞。”
上官凌云静待男子离去,复又端起茶盏呡了一口,然后缓慢踱出了亭子。
吴公公远远看着上官凌云似有离开之意,赶紧又迈着小碎步小跑过来,低声问道:“殿下可有何吩咐?”
“书巫书屋那边可有何动向?”
“昨日何公子出门,据说是去了张家墨坊。可回来的时候是他的护卫褐樟赶的车,车夫受伤了。”
“受伤了?”上官凌云微微拧眉,“可知为何?”
“好像是路上遇到了劫匪。昨儿个晚上也有贼人闯入,不过有惊无险,都被他的护卫和暗卫给打退了。”
“劫匪?”上官凌云眉头拧得更紧了,“立刻着几个禁卫军去暗中盯着。”
吴公公一怔,旋即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如此怕是会打草惊蛇。上次奴才派人跟出皇陵不远,便被她的暗卫给杀退了回来。可见她的人个个武功高强,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
上官凌云依旧眉头紧锁,又拿起《搜神记》,随意翻看了几页,缓缓说道:“无妨。本王的人是去护着她的,若被她的人发现了便实言以告。仔细查查,看看究竟是是何方贼子。若他们再敢动她分毫,切莫手下留情!”话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冷冽。
“是。”吴公公微微一怔,沉吟道,“殿下若真想知道她的来历,奴才派人抓了她来审问如何?这法子比派人去望南查快许多。奴才绝对会将手脚收拾干净,不会将殿下牵扯进来。”
“不可。此人并非草莽之夫,撒起谎来信手拈来,神色自若。你来硬的,她未必会说实话。何况……”上官凌云用手摩挲着《搜神记》,“这文采学识,确实胜过许多沽名钓誉之辈。可惜啊!”
“依奴才看,此人有车夫赶车,还有护卫护身,绝非如她跟殿下说的那般家境贫寒之辈。”
上官凌云微微颔首:“传话下去,设法从她的护卫或车夫口中探知实情,得到消息后立刻告知本王。”
吴公公嘴角微弯,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是。”
“去雇辆马车,在都城门口候着。”
吴公公微微一怔,旋即点头应是。
“小心点,莫让人知晓是本王要用马车。”
“是。”吴公公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