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煜正巧从净房内走了出来,看着她皱着一张脸,递过来的眼神有些惨兮兮。
眉角微微蹙起,声音清冷自持,“怎么了?”
青箬忙移开视线,“没事。”她敢说让他睡地上的事吗?
余光正好扫向针线篮内的红绳,青箬快步走上前去,飞快的抽了出来捏在手心,“陛下,你先睡,奴婢出去会儿。”说完便迈步朝房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紧了紧手心,青箬转过身,心里盘算着,“晚上吃得有些多,奴婢出去消消食。”
被他疏冷的眸色瞧得有些发憷,纵使心里打着鼓,青箬仍旧睁大圆眸坦然的看着他。
“走吧,朕陪你一起。”说着,他走到床架上取着自己的斗篷披在身上,又拿了她的狐裘走到她面前递给她。
青箬微微仰起头呆看着面前的人。
昏暗的烛光下,男子身姿昂藏,气质清冷,与这简陋的内室格格不入。
他的面容沉静,凉眸似潭,鬓角上沾了方才洗漱时的水气。一袭深紫锦缎长袍上绣着精巧暗纹,身上那件玄黑斗篷只领口滚了菱纹。
见她没有反应,李秉煜兀自将狐裘披在她身上。
青箬立即惊醒,忙朝后退了半步,双手胡乱的系着狐裘领结,“奴婢自己来,谢陛下。”
李秉煜默默的收回空荡荡的手心,负手而立。
夜凉如水,月光下的夜空中飘散着一层薄烟,凉风袭过,薄烟顺风飘渺,彷如仙境。
田野空阔,除却风带过的沙沙声,只余下二人不时传来的说话声。
青箬手里提着灯笼,稍走在前一步,嘴里正说着白日里刘婆婆同她讲的身世。
青箬停下脚步,看着身旁的男子,眸子里溢着期许,“奴婢想求陛下,照拂刘大爷与刘婆婆。”
李秉煜低头看着她瞧向自己的神色,昏黄的烛光下,澄澈的眼神里流光熠熠。
还不待他点头,青箬又道:“奴婢并不是白叫陛下帮忙,陛下可以从奴婢的月奉银钱里支一部分,也算是奴婢的一番心意。”
男子不禁嗤笑出声。
青箬痴痴的看着他,若不是发型不同,这感觉真真与景昭一般无二。
清冷的月光下,男子微微扬起唇角,凉眸里蕴着一抹浅显的柔意,“你的奉银不是给虹儿准备娶媳妇的吗?”
青箬愕然,“陛下如何得知……”她顿时反应过来,“素衣连这都听到了?”
李秉煜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角。
脑海里灵光乍现,“那奴婢洗澡的时候,他不会也偷看吧?”青箬只觉得头顶有十万头羊驼飞过。
李秉煜轻咳了声,眉角轻蹙,兀自迈步前走去,留下青箬一人在夜风中凌乱。
不自觉间,二人已走到那棵祈愿树下。
远远看去,树下的烛台上还燃着两支红烛,烛光虽弱,却将整棵树下照得明亮。
行至树下,青箬将灯笼挂在烛台上,“陛下,稍等奴婢片刻。”
李秉烛虽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还是应了声,看着她走到树下那日自己靠着树干的位置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