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壮讪讪地走了。
他没有办法给大胡子说亲，哪怕他们是很多年的朋友。
大胡子也早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说等他回来，给他稍些东西。
拿着一根木杖，挎着一个大布袋，大胡子出门了。
一直远离了他居住的村落，也没有停下来。
他要去的，是几十里外的另一个村落。
不过，这周围他都很熟悉，所以并不害怕。
露宿野外的那几天，他的小腿有些发疼，嚼了些草药吃。
一路过去，路上也找到不少药草。
十天后，他来到雨村落。
刚入村子，便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
他都一一回应，只不过，那些人打过招呼之后，都立即回家，嘱咐家里到了年龄的女子不要出门。
大胡子的名声其实不好，哪怕他早已说过，自己不找女人，最起码，不找这个村落的女人。
他们依然戒备着，既害怕他上门提亲，不好回绝，也害怕自己的女儿不懂事，对他着了迷。
可惜，大胡子除了那一手让人惊叹的医术，一无所长。
长得满脸胡须，看着就大了几岁，因为常年在外，肤色黝黑，身体也算不上强壮，这样一个比乞丐强不了多少的男人，哪个女子会选为丈夫？
哪怕有个别女人，因为家里人生病，对他很是感激，起过委身于他的念头，也在家里人的劝诫下打消念头。
其中，劝诫得最为用心的，便是患病的那个人。
很可笑，不过，这就是事实。
他来到雨伯家，他家的小女儿正在那里玩耍。
一看到他，立即奔回屋子，‘大胡子来了！’
脸上闪过苦笑，大胡子慢慢走过去。
来到门口时，屋中一位妇人扶着一位老者走出来。
老者眼神浑浊，脸上都是褶皱，身体也颤颤巍巍，此时却满脸兴奋，‘找到了？’
大胡子点头，递过去三包药，‘三碗水熬制一碗水，十天一副，三十天后就无大碍。’
妇人连忙接过，喜道：太谢谢你了！
‘要不，我家当家的就没救了！’
雨伯听到这句话，显然不太开心，‘胡说什么！’
‘我能活到一百岁！’
妇人抹着眼角的泪，‘是！是！’
扶着雨伯在院外坐好，妇人站起身，‘我去熬药！’
雨伯咳嗽着，看着妇人走远，眼神却一直盯着那肥大的屁股。
大胡子当作没有看到，‘雨伯！你以后可要注意调理身体！’
‘不能太过劳累！伤筋动骨！’
雨伯扭过头，‘我知道！我知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的眼中却闪动着一种奇怪的色彩。
大胡子知道，这是男人想女人时的表现。
所以，其实雨伯并不真得理解了大胡子的意思。
不过——
他知道奉劝也无用，反而会平白招惹人家。
又聊了一阵，大胡子便拄着木杖走了。
雨伯连连挽留，看他走了，看着屋中，露出激动神色。
雨伯已经六十多岁，哪怕吃了这幅药，药到病除，也没几年可活。
那妇人是他新娶的夫人，只有三十多岁，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他的病症，根结在于纵欲，只是，他自己都不当回事，自己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大胡子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最近的集市。
用草药换了些银钱，买了几本书，又购置一些生活用品，便慢慢回去了。
一来一回，足足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他的生活很有规律，也很没有规律。
平日无事，便在屋中打理那些草药，看看医书。
如果有人求医，问清症状之后，会带几副药过去，现场看过之后，再对药方进行删减，增添。
十年，过去了。
他已经三十九岁。
卫秦也看着这位大胡子，静静地度过这十年。
卫秦并不喜欢大胡子。
他太把旁人当回事儿，别人的任何要求，只要不是他办不到的事情，他都会帮忙。
似乎，他根本不懂得何为拒绝。
临边的孩童来玩耍，打乱草药，掀翻药罐，他没有生气。
周围的妇人道他有隐疾，不能人道，他满不在乎。
大胡子，是一个好人，挑不出一点恶迹的好人。
这样的好人，却偏偏只能孤身一人。
这样的人生，毫无乐趣，更无享受，但是，大胡子就是这样一天天走到了现在。
卫秦看着大胡子的一切，也明白大胡子为什么没有找女人。
从很早开始，大胡子就常常梦到一个女人。
他看不清楚女人的脸，也记不起女人的名字，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对他而言，特别重要。
他曾经请画师作画，只画出那女人的身形，服饰。
结果，画出来一个妖怪。
那幅画就放在房中最深处，偶尔，大胡子会拿出来看看。
卫秦也觉得这个女人是一个妖怪。
如果不是妖怪，她的身材不会那么高大，如果不是妖怪，她的胸不会那么大，屁股不会那么翘，如果不是妖怪，她不会穿那种鬼魅的衣服。
不过，单看身形，那确实是一个人。
卫秦当然想到的更多，这个女人，是神仙吗？
书中描述的，似乎也没有这样的神仙。
不是神仙，当然是妖怪。
虽然妖怪化成人形，与常人差不多，不过妖怪千奇百怪，就是有个别特殊的，也不奇怪。
这一次，他又要出门了。
几十里外，因为连连大雨，死了不少人，现在闹出了瘟疫。
大胡子不会对这种事置之不理，他带了很多医书，稀奇的草药，药方过去。
他要试试看，能不能救治他们。
尽管知道劝不住，他周围的邻里还是奉劝他不要过去。
其实，大胡子很清楚，他们并不是真得关心自己。
很早前开始，他便发现，尽管他用心地帮助别人，得到的却不是关心，尊敬，而是背后的闲言碎语。
他们是害怕自己染了瘟疫，回来传染给他们。
大胡子不怪他们，只说‘不治好瘟疫，我就不回来’。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大胡子才赶到那里。
只是，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恶劣得多。
官军封锁了四周，持枪布阵，不允许任何一个患者逃出去。
死人，都被烧掉尸体。
仅仅靠着病情的描述，周围的大夫根本开不出有用的药方。
其实，也没有哪个大夫愿意进去。
似乎，那几十个村落，只能慢慢等死，成为遗弃品。
大胡子的到来，似乎带来了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