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微微一愣神,这两天她忙得晕头转向,跟沈时又有时差,除了临睡前给沈时发条晚安消息,平时还真的没工夫去找沈时聊天。又知道他在英国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不会多问归期,何况……
想到杜珊的事,苏晚心里仍是微微郁结。倒不是还在怪沈时,沈时实在没有做错什么事,她也没有理由再去怪他,但那样大的不愉快毕竟实实在在发生了,又如何还能跟以前一样毫无芥蒂的你侬我侬。苏晚是做不到的。
有些事发生了,即使是个误会,即使如今心结解了,可到底隔了一层透明的膜,就像解开的绳索,总有扭曲的痕迹留在上头,不经沸水煮过,总是捋不直的。
收了收神思,苏晚对对面吃饱喝足的顾小萌淡淡笑道,“不知道啊。他那边忙。我这里也没闲着,琐事多,今天你也看到了,我不去找事,却有事来招我。”
苏晚顺口拿了先前的事情转移话题。
顾小萌毕竟是个孩子,一下就被苏晚带过去了,想到下午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苏晚,小嘴一嘟,就抱怨开了,“表嫂,她们怎么这样啊?你们好歹是一家人,现在你又是我表哥的老婆,沈家唯一的少奶奶,她们凭什么对你那样趾高气昂,还有那个什么……看你的眼神都像要把你当场吃了一样。等我表哥回来,我一定告诉他,让他给你出气,省得他们不知道谁才是苏家的主子。”
顾小萌虽然不管事,在国内的时间也少,自从去了国外读书,除了圣诞节偶尔回来,基本都在外头,家里的事自然知道的也不多,上回回来还是沈时和苏晚的婚礼,她远远看着热闹,可耳边却听到了许多林家和苏晚的是是非非。
当时她跟苏晚并不熟悉,也不过当成了耳旁风一般,如今跟苏晚关系铁了,顺其自然站在了苏晚这一队,对林家人嗤之以鼻,今天又亲生经历了林家两个女人的泼辣野蛮,更是对苏晚心疼至极。
苏晚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正好服务员走到旁边,苏晚便招手让她过来结账,服务员拿着苏晚的卡去结账的工夫,顾小萌仍一肚子气,脆声道,“要不是你今天拦着我,我一定让她们好看。表嫂,你不知道我最近跆拳道又晋级了,可惜回了国没有人跟我练手,表哥又不在家。”
看着顾小萌一脸遗憾,苏晚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打趣道,“你要是把我这西区九号当竞技场,那好看的可是我和你表哥了。”
顾小萌一听,“嘿嘿”笑着,一双大眼似两弯月牙般,莹然生辉,配着那赛雪的肌肤,精致的五官,青春气息浓郁,就像一道破天而来的曙光,只看人远远看着,就胸中畅然,舒坦得似徜徉在春日微风之中。
外头天色已经已晚,一层落地窗像是隔开了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服务员拿着发票和苏晚的卡过来,苏晚接过,便同顾小萌一起出了餐厅。
顾小萌下午出来闲逛是坐的家里的车,司机走了,这会儿自然是苏晚送她回去。
顾小萌巴不得跟表嫂多腻歪一会儿,自然没有客气,屁颠颠地就坐上了苏晚的车。
顾家离市中心不远,和苏晚他们的别墅区只隔了一条马路,头东头西,送了顾小萌再回去也是顺路。
到了顾家门口,顾小萌非拉着苏晚去坐坐,可这会儿天色已晚,顾家又是一大家子群居的宅门,真要进去了,单是给列位长辈打招呼就得耗掉半个多小时,苏晚是最怕麻烦的,自然婉言拒绝了。又哄着顾小萌,“表嫂今天有些累,明天吧,请你喝下午茶。你要是中午没人陪你吃饭,也可以找我,正好你表哥不在家,我也缺个人陪我吃饭。”
顾小萌一听,这才作罢。忙笑眯眯道,“那我明天找表嫂吃饭。你可别忘了啊。要是佳人有约,我可是会伤心的。”
苏晚拿这孩子没办法,嗔怪地笑了眼,缓道,“我会记得的。快进去吧,外头冷。”
大冬天,单是从车窗外灌进来的风就冷的苏晚一个机灵,何况顾小萌一直在车窗外扒着,小脸都被吹白了。苏晚看着都冷。
“嗯嗯。”顾小萌点点头,收回扒在车窗上的手搓了搓,依依不舍地进去了。
顾家人丁兴旺,兄弟姐妹就有十来个,还不包括远一些的姊妹,可是顾小萌这人在豪门里也是个奇葩,大家都不愿意跟她玩,总嫌这丫头太闹腾,见着她也是奚落调侃,顾小萌虽看着活泼好动,但女孩家的心思总是敏感的,哪有不难过的。
可顾家就是这样一个氛围,兄弟姐妹打小就被各家父母逼着学这个练那个,酒会宴席就被推着上台表演,不是拉小提琴就是跳芭蕾,可她这些都不不会啊,想上去表演个踢木板,她爸妈恨不得把她拿狗链子栓起来,一个劲儿劝她别丢人。如今虽然大了,上头几个兄弟姐妹都出息了,爸妈面上有光,自然也不强逼着她这个小女儿去挣面子,让顾小萌松快了不少。可到底没有几个交心的。
如今遇上了苏晚,嘴上虽然叫着苏晚表嫂,心里却把她当成了亲姐姐一样。
苏晚摇上车窗,看着顾小萌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宅门,虽隔得远,又有车窗的反光,顾小萌是看不到苏晚的表情的,但苏晚仍是对着她微微笑着。
直到顾小萌彻底进了家门,苏晚这才掉头回去。
路上经过医院的时候,苏晚隐约看到有肃园的房车出来,很快又撞进了夜色。
苏晚微微一转眼,想着不知道是肃园的谁进了医院。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红姨。
但转眼一想,心又落了下去。大晚上能兴师动众开坐着房车上医院的,除了林郡阳也只有张艳茹母女的。
想来是她之前反应及时,正好撞在了林郡阳的火头上,不知是张艳茹进了医院还是林奚。这样大的喜事,她却高兴不起来,只微微觉得自己抢在张艳茹搬弄是非前占了先机,少了些麻烦,否则这枪口八成就要对准了她。但愿,没出什么大事吧。
到底是一起生活了七年的人。虽然她们过分至极,可苏晚也不是绝情的人。并没有想要她们受太大的罪。只要她们经过这次教训,以后收敛一些,也就罢了。
但林郡阳确实狠。毕竟是数十载的夫妻父女,他却总能为了一己私利,甚至只是虚浮的面子,就能对亲人这样冷清狠心,实在让人寒心。好在她如今嫁给了沈时,再也不用每日对着那几张虚伪算计的脸。想到之前的种种,总是有种不真实的幸福。
她开车到了小区门口,门口的保安朝她敬礼,即刻放行。
苏晚驱车回家。洗澡换衣,忙碌了一整天,终于进了被窝,一天的疲惫终于有了个休息的时候。只是不知道现在沈时在干吗?苏晚打开手机,翻到世界时钟。那头正是白天。
苏晚虽然嘴上说对沈时实行放养,但从沈时出国第一天,她就在世界时间里添加了伦敦的时钟。这大概就是潜意识里的在意吧。并不进入大脑皮层,却实实在在地影响着她的行为。
苏晚靠躺在床上,却一时睡不着,便下了床去找了沈时出国前还未看完的那本书来看。沈时留下的书签还在,苏晚便顺着书签之后继续往下看,似乎在代替着沈时做事,又像是好像拿着这本书,沈时就在身边一样。
肃园里。林郡阳也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之前是动了气,对张艳茹的打骂或许是失了控,但毕竟是那女人自找的,如今进了医院,又怎么怪得了他呢?
林郡阳在床上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却一团乱麻,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听到楼下有动静,像是有车子开进了大门。他突然从床上一个机灵,翻身坐了起来,听着楼下动静,犹豫了半天,这才假咳一声,状似无意地开门下了楼。
才走到楼下,却见林奚正一脸疲惫地进门,见到林郡阳,也没有什么好脸子,只错身就上了楼。
林郡阳倒抽一口气,想骂,可是不知道怎么却开不了口。只闷声听着林奚上楼去,等她的声音彻底消失在楼梯口,林郡阳这才叫了在门口候着的司机。
“老陈。”
“诶。先生。”司机老陈慌忙进来,听候吩咐。
林郡阳犹豫半晌,才闷声问道,“怎么样了?”
“啊?”老陈有些懵,一时不知道林郡阳问的是什么。
直到林郡阳又皱了眉,老陈这才回过神来,直到林郡阳问的是张艳茹如今的情况,慌忙道,“医生说腿骨有些开裂,韧带也伤着了,需要住院观察,二小姐是回来给太太拿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的,其余几个佣人在医院里照顾着,医生说可能要住个几天,回来也不能多动弹,要静养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