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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虎口余生(1 / 1)

国民党25师师长关麟征和晋绥军69师师长杨澄源,带领所部一路尾追红军来到于家咀渡口。只见黄河奔腾,船去港空,踪迹横陈。向对面望去,高天流云,苍鹰盘旋,群山崔巍,就要到手的红军主力早已消失在万山丛中。两人仰天长叹,久经沙场的战将,装备精良的部队,十倍于红军的大军,竟然被声东击西神出鬼没的红军牵着鼻子来回转,让红军在他们眼皮底下从从容容地回了陕北。他们真傻,让红军当小丑给耍了!

但是,他们也小有收获,那就是把正要离开于家咀的白永和一行收入囊中。

出于安全考虑,当最后一船红军渡过清水关后,肖队长想把白永和他们安置在老乡家中住下,等避过风头再返回对岸。可是白永和一伙人在陕西,心在山西,恨不得拔腿就走。为了不给国民党军队留下任何渡河工具,红军把船该封的封了,该拆的拆了。眼看国民党军队就要追来,肖队长留又留不住,送又没法送,只好由这伙剽悍的水手们去了。这伙水性极好的船工,簇拥着五十开外的白永和下了水,护卫他游过河。上了岸,看见从山上下来黑压压的队伍,他们没敢走官道,只能沿着河滩往北摸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沿河早布满了追赶红军的国军和晋军,就这样,白永和跟他的船工一同落入虎口。

一根绳子串了十个人,十个人表情各不同。

长官用手枪一个一个点着头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白疙瘩说:“出门的。”

“这么多人,出门做什么?”

白葫芦说:“揽活计。”

“在哪里揽活?”

是呀,在哪里揽活?十个人都在琢磨,没有想到一个好落脚处。白狗蛋脑子灵动,心想,给你说得远远的,叫你们没法查,说:“在南路。”

“南路哪个县?”

白葫芦求救似的看了眼白永和,白永和灵机一动说:“蒲州府。”

心想,蒲州府那么大,你们怎么查?

长官起火地说:“谁问你啦?多什么嘴!”

白葫芦说:“是呀,南路就是指的蒲州府。我们替人家拉船,纤夫,知道吧长官?”

“谁能证明你们是纤夫?”

“我们身上的泥!对,不拉纤,哪来的泥?”

那个长官走近白永和等人,瞅了瞅,不错,人人身上沾满了泥巴。

“为什么不走大路,走河滩呢?”

白来生说:“我们想家想的不行,找了一条近路回家。”

“家在哪里?”

“永和关。”

“世上哪有大路不走走小路、正路不走走邪路的?歪门斜道,旁门左道,我看你们就不是好人。给我打!”

两个当兵的,用水蘸皮鞭在十个人身上无情地抽打着。没抽几下,人人衣裳上就渗出了殷红的血。

长官瞅了眼白白净净的白永和,说:“你给我站出来!”

白永和双腿发软,哆哆嗦嗦朝前挪了一步。

长官把他的衣裳往开一拉,撕了个大口子,再一撕,露出了肩膀。看了一眼,冷笑着说:“细皮嫩肉,哪里是纤夫,分明是红军的探子!”

白永和说:“长官这话可就言重了,我实话告诉您,我是生意人,在南路发完货,和他们一起回家的。”

“生意人,谁证明?”

众人异口同声说是生意人。还说,他们一伙人就是为他的船拉纤的。

长官勾子眼来回扫了几下,忽然把话锋一转道:“你看你们的手,个个死肉厚茧,你们不仅是纤夫,还是船工,是不是送红军渡河来着?”

没人吭气。

“不开口是不是?实话告诉你们,我什么人没审过,还没有一个敢在本官面前撒谎的。来呀,给我上刑!”

于是,老虎凳、夹板、烙铁、吊绳一齐用上,顿时响起“杂杂哇哇”的吼叫声。

白永和坐在老虎凳上,双腿垫了几块砖,骨头“噔嘣噔嘣”响,头上大汗淋漓,他觉得腿要断了,命要没了,就昏死过去。

白疙瘩被吊在二梁上,浑身的重量都到了两只捆绑的手上,身子越来越沉,手红肿憋胀,眼看就要脱节。

白狗蛋十指被夹板夹了,仿佛有十根钢针往心里钻,疼得死去活来。

当兵的从炉膛里取出一把火红的烙铁,在白葫芦眼前晃了晃,白葫芦吓得哭爹吼娘,连声说:“我说我说。长官说得不错,我们都是船工,为这位掌柜到禹门口送货,掌柜的连货带船卖了,这才相跟上往回走。”

“胡说,红军过来后把渡口都给封了,你们是插上了翅膀,还是吃了豹子胆,有这个本事行船做生意?连瞎话都不会编,糊弄谁呢?”

白永和脸上被浇了一瓢冷水,慢慢苏醒过来。听了白葫芦的话,心想这话只有他往下编了,要不就会吃大亏。他十分吃力地说:“我们在红军到来之前,就到了壶口,货没有卖完,就听说红军打下吉县城,又听说红军把清水关以上的所有渡口都占了。你们不是说‘红军杀人如割草’吗,我们哪敢回家?只好顺流而下,到了禹门口,边做生意边等待消息。听说红军要走,贵军来了,大家急着回家,有婆姨的看婆姨被‘共了妻’没有,有家口的看家里人还在不在。走到这里,仗打得很凶,我们不敢走大路,只能顺着河滩胡乱摸。”

长官一无所获,气得鼻子都歪了,冲着白永和厉声吼道:“你说你是生意人,你说你卖了货,那钱呢?拿来让我看看?”

这一招可问到白永和的致命处,做完生意扔了钱,怎么能自圆其说?

“在回来的路上被土匪抢了,好说歹说给了一点路费,刚才让弟兄们追赶时又跑丢了。”

“满嘴胡说!给我掌嘴!”

“啪啪!啪啪……”几个巴掌打得白永和又昏了过去。接着又泼来一瓢凉水。

长官明知道这伙人和他捉迷藏,可是又得不到有价值的东西,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帽子摔到桌上,大开着怀,不停地用枪拍打着桌子,不停地用枪口指指戳戳。

“不要胡编瞎说了,你们就是送红军过河的船工,你们里边就有红军的探子。如果不说实话,按通匪论处,拉出去枪毙!”

“长官,这顶帽子扣得也太大了,我们骨头贱,受用不了。我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他们都是我雇来的船工,如长官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永和关打听。”

一句话,点醒了众人,都叫唤着:“长官,我们都是有家有室有名有姓的良民,掌柜的说得对,到永和关一问就明白了。”

“不用你们指教,我是干什么的,连这个也不懂?笑话!”

入夜,十来个人被圈在羊圈里,地上到处是羊粪蛋,刺鼻的羊臊味呛得人张不开嘴。白狗蛋叫道:“这羊圈是人住的地方吗?”

外边站岗的用枪托捣门:“你们以为你们是谁?连羊也不如!”

白永和说:“算了,将就着点。大家伙跟上我受累了,钱没赚下,人也遭了罪。不要怕,炒下豆子大家吃,打破砂锅一人赔。是我雇的你们,理应我一人顶着。”

这话既是说给里边的人听的,也是说给外边的哨兵听的。一听这话,里边就要顶不住的船工心里有了底,外面站岗的人把话传给长官。再说,永和关那面也传回话来,说这些人确实有名有姓有家有室,就是给船东去南路送货的。要送红军过河,守着永和关不送,为甚要到几十里远的于家咀去送呢?再说不放人,家里人生活不下去,全村人还要结伙寻杨澄源司令闹事呢。

白永和要求去永和关调查也是强撑着说的,心里虚得比发了的面还虚。一旦真的去了永和关,还不露了馅?他哪里知道,机灵的柳含嫣见人没回来,心想十有八九是出了事,就提前安顿了各家各户,一口咬定是出外做生意去了,而且走了好长时间,至于现在到了哪里也不知情。就这样,骗过了国民党队伍。这是身被禁锢的白永和一伙人没有想到的。

就这样过了几天,部队要开拔东去,白永和一伙人该咋办?杨澄源认为,此事不能就此了结,即使从他们嘴里得不到有价值的情报,也要按通匪论处。要不,让阎司令得知,不好交代。因为这个地方是他的防区,他走了人走不了干系。关麟征则认为,既然是老百姓,放了算了,何必较真?即使是送红军过了河,又能怎么样?他们是船工,开船渡人是他们的本分,国军要过河,他们还不是一样效力?抓不住红军,在几个老百姓身上出气算啥本事!

关麟征的25师开拔了,杨澄源的69师除留了少数人也开拔了。临走时,把白永和一伙当成民夫,背枪扛弹药,支了一趟差。到了隰县,上了公路,用不上这些要吃要喝要人看管的累赘货,便扔给驻扎在隰县的防共保卫团。人到了防共保卫团,就可通过关系交保走人,惟独不放白永和。不放的理由是他有通匪嫌疑,留待审查。背后玄机是,经手这个案子的胡团副,听说白永和是永和县第一大户,想在他身上捞点油水。

可是,不识时务的白永和,偏偏不谈花钱赎人的事,反而天天要保卫团给个说法。柳含嫣在财旺陪同下探过两次监,两次都无功而返。

柳含嫣求胡团副,胡团副说:“想走人,拿钱来,五千元法币少了一个子也不行。”

那时,国民政府废止了银元,通行法币,五千元法币等于五千银元。不要说白永和不肯出钱走人,就是用钱赎人,现时的白家已非昔日可比,恐怕也无力筹集。

“长官,他是犯了王法,还是欠了钱?”柳含嫣据理力争。

胡团副一愣:咦,没看出这老娘们还真会说话。便搪塞道:“少啰唆,他是要犯,所以钱就罚得多些。不犯法能把他逮起来?不出钱能从这里走出去?尽想好事!”

“没听说他犯了哪家的王法,也没听说他欠了哪家的钱。长官大老爷,民妇的男人冤枉呀!”

胡团副不耐烦,像赶鸡似的把手一扬,说:“去去去,走你的人!你没听说的事多啦,没听说就没事啦?我还是那句话,有钱走人,无钱坐牢!”

柳含嫣返回头来哀求白永和:“你就让我筹划钱吧。”

白永和问:“家里有多少钱?”

柳含嫣说:“不过两千。”

“剩下的三千哪里去找?”

“只要你肯出来,我就是磕头捣蒜,四处求人,也要凑够。”

“马熊有人骑,人熊有人欺。我就咽不下这口气!不出去,看他们要怎么着!”

柳含嫣动怒地说:“你这个冥顽不化的牛得脑,舍身子不舍钱的财迷精!莫非还等着那个人来救你?”

一听柳含嫣说到敏感处,白永和就没了好说的。他明白,这次除了他的柳含嫣,再不会有上次的奇迹出现。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不想这样出去。

柳含嫣无奈,回到客栈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财旺见主人如此,担心一个主子进去了,另一个主子在外边熬煎,万一熬煎出个病来,可怎么是好?就说:“隰县有个小西天,是出了名的佛寺,听说佛像千尊,金碧辉煌,极灵应的。三太太还不如到那里许个愿,保佑三老爷早日回家,您看怎么样?”

柳含嫣想了想,说:“也好。”

清代,隰县一直是隰州署衙所在,统领着永和、石楼、大宁、蒲县等县。隰州城四门三临水,号称水包莲花龟子城。市面繁华,人烟辐辏,乃晋西首埠,民间有“小北京”的美誉。不幸经日本人数度洗劫,疮痍满目,商业凋敝,人民流离,昔日盛景已不复存在。只有巍峨的城垣,高耸的城门,向人们诉说着昔日的不凡。二人出了北门,往西一瞭,一脉山梁,中有断头,断头处是沟壑,沟壑里有一座突兀的山峰,山峰上,危坐着一座红墙碧瓦的寺院。问路人,说那就是小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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