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元忌作势举起皮盾,黑熊见状便狠狠地一扑而至。那母熊眼见夫君已是扑上,当即胆色壮了几分,也是跟着扑了过来。
这对熊夫妻若是先后扑至,田元忌尚可勉强支撑。然而数次之后,这两个家伙竟似商量好的一般,默契地同时扑至。田元忌猝不及防,被两只黑熊掀翻在地,沾得树叶满身,狼狈不堪。
那只小熊趁田元忌摔倒之际,冲过来咬住他的裤角便脱。急得田元忌弃下盾枪,双手连忙护住腰带。未曾想这小家伙竟然玩了个声东击西,叼起田元忌的皮盾就跑。
田元忌见状赶紧发足去追,然而未等他走得几步。两只大熊已将小熊截下,那小熊见状一屁股坐下,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样子。想来它抢田元忌的皮盾,竟是在妒忌父母只陪田元忌玩耍而冷落了它。
田元忌猜得小熊的意思后,便爬上树摘下甚多熟浆果,往黑熊一家抛去。并特意留下几颗深熟的果实,招呼小熊过来。
小熊见状大为开心,三步并两步跑了过来,窜进田元忌怀里,抱起浆果就啃,汁水流得田元忌满襟。
田元忌见状皱眉,那小熊竟似懂了一般,伸舌去舔田元忌衣上果汁。待它数嘴口水糊上,田元忌的上衫彻底成了一块抹布。
正当田元忌与黑熊一家三口耍得正欢,不远处传来声声树叶的瑟响,听起来似有人在悄悄接近。田元忌定睛一看,乃是两名猎户手持弓箭,正偷偷瞄准两只大熊。
田元忌见状大惊,往两只大熊掩去。说时迟,那时快,两支箭正往两只大熊射来,却被田元忌用皮盾先后拨落。幸得这两支箭并非同时到达,否则以田元忌浅薄的功力,必会有一只黑熊被箭射杀。
两只大熊见有人袭击它们顿时大怒,咆哮着冲将过去。两个猎户见状拔腿便跑,同时将手暗搭于弦上,却是在寻机出手。
此时田元忌已是追上,手中木枪刺出,正中一名猎户手腕。那猎户惨叫一声,弓箭脱手而落。
同时另一名猎户弓箭射出,却是中了母熊面门。母熊躺在地上,再也不动。
公熊见状如发了疯一般,紧追两名猎户而去。这两名猎户却是驾轻就熟,不慌不忙地爬上树,笑看树下癫狂的黑熊扒拉着树皮。
“两位大叔,这黑熊常年在深山中,并未扰得百姓。佛陀有好生之德,你们何必要杀它们?”田元忌怒道。
“这位小相公,这便是你不通情理了。这熊掌乃是山珍,熊胆更是贵如黄金。我等猎户见了他们不打,却是以何养家糊口?”树上另一名猎户望着田元忌,面露鄙夷之色。
“黄兄,莫跟他小相公来小相公去的。这小子刚才戳得我不轻,此时我手腕已是动弹不得。等一会儿下了树,我总要找他算账。若是他不肯赔我药钱,我便要拉他去见官老爷!”那名被田元忌刺中手腕的猎户恨恨道。
“哦,你敢这般说,不怕我将你拉下树来?”田元忌反讥道。
“你敢!?”
受伤的猎户听后吓得脸色发白,眼前这个小子能与一群黑熊混得甚熟,说不定是个啥都能干得出来的主。
“小子,说话注意分寸。你若是敢再走近半步,休怪我手中箭不认人!只怕你死在这林中,你家大人数月里也难寻得你的尸体。”黄姓猎户拉开弓箭威胁道。
“嗨,黄兄,放下弓箭!我们猎户终是靠打野味养家,像这种杀人的勾当还是不要干!”那名受伤猎户伸手按下黄姓猎户的弓箭。
公熊尝试数次,在树皮上留下数道深痕,仍是无法接近两名猎户。之后它抱着树干疯狂摇晃,除了一堆树叶,却不能撼动树上之人分毫。公熊见状绝望地坐于地上,仰首哀嚎不止。
那黄姓猎户见状又拉满弓弦,竟欲往公熊口中射去。
“且慢!放过它,我便放过你们!”田元忌大呼道,同时横持手中木枪,作势要向黄姓猎户掷去。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动我试试看,我先将这箭喂了你!”黄姓猎户怒道,他怎能眼见这击杀公熊的大好良机白白溜走。
紧接着,黄姓猎户弓弦响动,田元忌听声跃身去拦,却是扑了个空。原来这黄姓猎户乃是使了个诈,虚拉了一次弓弦。趁着田元忌扑空的间隙,他一箭射出,公熊应声倒地。
田元忌见得眼前惨况怎地能忍,他这一生尽见亲人受辱。而今,他竟连几只黑熊也无法保住。
田元忌当即大怒,足踏树干,横空而起。他随伊戈所学的奔跑术发力沉猛,直震得树干摇摇欲倒。
黄姓猎户又是一箭瞄准田元忌,欲要结果他的性命。
箭支离面门尚有三尺,便已被田元忌以盾拨落。
此时田元忌已经跃于黄姓猎户头顶数尺之上,只见他手中木枪竖握,朝着黄姓猎户直刺而下。
木枪从黄姓猎户肩窝插进,没入了半截。
黄姓猎户惨叫一声,跌下树后已是气绝。
那名受伤的猎户见状已是吓得傻了,指着田元忌颤抖地喊道:“你杀人,你敢杀人!”
田元忌表情木讷,举起鲜血淋漓的双手,呆呆地说道:“我杀人了,杀人了!”
受伤猎户见机连滚带爬地往山下逃去,“你等着,不要跑,我要去报官!”
“你走吧,我不杀你!”田元忌喃喃道。
那只失去双亲的幼熊见敌人已是远去,便从藏身的树洞中溜出。田元忌欲去抱它,却遭它连番怒吼。在幼熊眼中,田元忌乃是害死它父母的同谋。
幼熊想冲上去咬田元忌,却又被他那滴血的双手吓得却步,继而往丛林中遁去,不时回头望向田元忌,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是的,你该恨我。若不是我,你双亲也不会死!”田元忌滴下泪来,啪啪落在脚下的片片枯叶上。
田元忌用仅剩的力气掘下土坑,将黑熊夫妇葬于一处。坟前摆满了熟透的浆果,清风吹过,便有果香扑鼻而来。
接着,他又将黄姓猎户的尸体正了正,为他理好衣冠。
“杀人偿命,是该我抵死的时候了。”田元忌坐于黄姓猎户身旁,静候官兵来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