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待阮未明三次拜过之后,身后才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父亲。”阮未明转过头,有些嬉笑地挠了挠脑袋,那是个很严正的人,他的眉目同阮未明有些相似,但是穿着深色的长衣,让他平添了严厉。
“晓得回来了?”阮正天开口说道。
“在路上看到些扶歌没有的东西,就耽搁了挺久的,您在信里不是说清霜回来了吗,我也不就玩了几天,我还带了很多东西回来,来孝敬您老人家的。”阮未明讨好地将怀里路上买的新奇玩意儿一股脑的拿出来。
“都这么大了,还只知道玩,这位姑娘是……”
“你未过门的儿媳妇!”阮未明大声叫道,龇着牙笑着。
阮正天一巴掌拍走他的背,有些恼了,说道:“逆子啊逆子!”
“我叫千晚。”千晚看着阮未明发疼的模样,才掩着笑,又指了指银子说道,“他叫银子,是我的……弟弟,路上碰见阮少爷,便一起到了扶歌。”
“千晚姑娘,我这逆子在路上一定给姑娘找了很多麻烦,姑娘既然来了扶歌,不如就住在我们家,也好照拂姑娘单身带着你弟弟。”
千晚想了想点点头。
阮正天也点了点头,想到归家的清霜,便开口说道:“我家女儿清霜也同姑娘一样大,姑娘若是呆得无聊了,可以找小女玩耍。”他看着千晚的模样,觉得她同自己的女儿有几分相似,便上了份心思,让下人好好款待这个姑娘。
阮未明是个话多的人,阮正天刚离开,便同千晚讲起了这个扶歌的事情。扶歌在很多年前还是极为富饶的地方,那时候阮家同封家是这里最好的家族。
“听我老太爷说,我们阮家跟封家是受上苍恩赐的家族,骨子流的血都是神之血,不过……我压根就不信。”阮未明嗤笑地靠着长乐椅,“三百多年前扶歌迎来了最大的一场天灾,听说是大地裂土,天火焚人,整个扶歌整整烧了三天,三天之后,整个土地踩上去都是热的,阮家跟封家也在那场灾难里彻底消失了,我们现在脚下踩的是成千上万的先辈的骨骸,每一寸土地下都是冤屈的灵魂,每一寸灰都是先去人的骨灰,所以扶歌的土地再也长不出繁花似锦的模样,再也没有雨天,有的不过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和苟延残喘的后人。”
“其实我压根就不信那一场是无妄之灾,一个区区凡体想要拥有神之血就要禁得住上苍的考验,抗不过就等着被历史留在地底。其实现在来说,我们这支不过是阮家的远亲罢了,算不上真正的阮家后代。真正的阮家人早就消失在这个世上,真是可怜又可恨的一个家族。”阮未明语气并没有太多的惋惜,只是有些冷意的漠视。
“扶歌不下雨,你们怎么活下去。”千晚抬起眼,看着一旁枯叶斑驳的柏树。
“扶歌的那一边,有一处湖,叫做央巫湖,无论天多极端,那湖里的水从来不曾减少,而且我们找不到它的泉头在哪。”阮未明指了指透过祠堂的方向。
千晚看着空晃晃的祠堂,半晌脑子突然突然有个念头,一闪即逝,半晌才哑着声音说道:“明天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