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晚抱着盒子,看着突然认真的阮未明,听见空中传了几声乌鸦的叫声,再配上这个林子诡异的安静,倒是真的有些吓人。
“不过,看姑娘路途如此颠簸不如去我家休息休息赏赏花商量一下你我亲事?”阮未明在极度绷紧之后,忽然咧开嘴笑道。
“……”千晚有些抑郁地看了看夜空,转头便靠着树闭上了眼。
她睁开眼,处在是在一个极为热闹的小镇,她顺着人流一点点走,忽然间天色暗了下来,突然来了场天灾,漫天烧红的云彩,她看见慌忙奔走的人群,一个个一个穿梭在自己的身体里,她如同一个虚体,也没有清醒的头脑,看见不远处的山峦迸射出岩浆,继而是震天撼地的大地分裂的声音,她顺着人群奔走奔走。
一直跑了很久,她才停了下来,周围已经没有人,只有坍塌的房屋,支离破碎的尸体,她看见的是一个很优美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竹子,她踏上低矮的在大地下微微颤动的台阶,院子里弥漫这浓厚的雾气,她能看见在那头的长阶上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他的身影落在氤氲的雾气里看不大清晰,只能看见他的头发很长。她迟疑了一下,才准备进去。只是大地从她脚下裂开了缝,她还来不及说话,便被掩埋在地底下……
“阿晚,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听见了银子聒噪反复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了银子大人的斗鸡眼,额上猛地一头冷汗。
“你……”千晚的声音有些喑哑,用食指顶开银子那张大脸,才缓缓呼了口气。
“你差点就没命了,幸亏我醒得早,要不然你就死翘翘了……”银子丝毫不在意千晚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个桂花丸,慢慢吃了起来。
千晚晃了晃脑袋,看见天色已经渐渐明朗,伸手便往银子怀里掏了掏,掏到了一个桂花糕,便塞进嘴里,她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做了那个梦身体上,心里上都极为疲惫。
“这个林子有很多梦魇,一直被困在这个林子很多年了。一看见生人便会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强加给生人。”银子看着藏了好几天唯一安好的桂花糕进了千晚的嘴里,不免有些抑郁,他可是舍不得吃啊。
坐躺在对面的阮未明缓缓醒来,面色跟千晚一比,他倒是红润很多,怕是一夜无眠睡得极好。千晚自知自己跟他不同,才会深陷那段噩梦中,而梦中的一切似曾相识,她定了定心神,才起身。
三个人继续行走完接下来的路程,很是顺利,不到俩个时辰便走出了林子,而眼前的景色却让暮晚跟银子惊讶了,漫天的黄沙,一望无际的黄色,只有远远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古城。
“扶歌不是鱼米之乡吗,怎么是今日这般景色。”千晚喃喃低语。
“在很久之前,的确是鱼米之乡。”阮未明似乎被这炽热的天气有些热到,说话也不是很利索,他从包袱里拿了顶纱帽,默默帮千晚带上,“女孩子家家的,这天气很烈,晒多了对皮肤不好。”
千晚接受他的好意,银子看着阮未明只备了一顶纱帽,又看了看烈日,便往千晚的身后靠了靠,想借着阴影让自己凉快些。
阮未明仰头喝了口水,脸上已经开始流汗,他面色发红,本来白皙的皮肤在烈日下似乎有些灼伤了。千晚仰着头看着他,本来这顶纱帽应该是他自带自用的,他的眉眼很细致,千晚这是第一次很认真的看着,觉得有些熟悉,却不知是像谁。
沙漠的风沙很大,烈日很强,明明那座古城很近,可是他们却走了很久,一直走到深夜,才到了城门口。
到了城门才发现这个城很大。巨石堆累的城墙,一眼都望不到尽头。“扶歌曾经是八荒最好的国家,即便如今被埋在沙漠深处,但是整个扶歌还是占着云荒三分之一的土地。”
千晚撩开面纱,仰起头看着城门上,上面的城匾是长石板刻上极为俊朗的俩个字,扶歌,大概是经历很多年,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了。她却突然手微微发抖,眼里积满了泪,那是一种落叶归根的感受,仿佛很多年前,她就应该属于这,在这里生长,在这里死去。
她吸了吸鼻子,才跟着粗神经的阮未明进了城,银子跟在身后,仰望这座古城,眼里落上落寞,他看着千晚远走的身影,才一步一步跟上去。
阮家在扶歌算得上是一个大的家族,它的起源有着三百多年的历史,算得上东堂极为低调又悠久的家族,只是到现在有些败落,本家的阮家已经消亡在百年之前,现在留下的都是阮家的旁支,但一些旁支都已经离开了扶歌,只留下阮未明这一支还驻守在扶歌,千晚随阮未明进了阮家,整个阮家都极为安静,房屋建筑看起来都是极为苍老的。
“我家人不多,只有我爹跟我妹妹了,对了,还有个老太爷,不过他一般都呆在深院不出门,我这些年也很难看到他,仆人也不多,但空着屋子很多,你可以随意挑你喜欢的屋子住。”阮未明笑着说,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你也可以住我旁边,我的院子最好,有许多好玩的玩意儿。”
千晚这跟他绕过了几个院子,才看见他在一个空的祠堂停下来,脸上的嬉笑停下,他接过一旁立着的仆人手里的香,朝着大开的空祠堂拜了拜,他的姿态极为熟稔与恭敬,深色的石阶上他穿着狼狈的素衣,但是面色沉稳。
千晚在他身后,打量了眼空着的祠堂,这大概就是百年家族留下的规矩吧,她是外人,只是很安静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