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46年4月11日]
今早刮胡子割破了下巴,进药剂师大楼的时候我始终低着头,希望亲爱的凯特没有发现。漏雨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同事亨德里克的办公桌像一块吸饱水的海绵,沿着桌角往外淌的水遍布整间办公室。
爱沙尼亚药剂师协会分部缺少专业负责任的维修保养人员,不过大家学会了不去抱怨,与那些天天在我们这儿排队领药并且流离失所的巫师们相比,能够毫发无伤地在大楼里上班挣钱,甚至像我一样还有闲工夫东想西想,下班以后有个家可回,我想我真没什么可埋怨的。
今天来了位奇怪的病人,似乎是第一次来,脸生,他拿不出药单,对着我脑袋后的墙壁发呆了至少十分钟,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后面还有一大堆巫师等着配药,我可以为他提供一杯茶而不是请他离开。
他的表情与我成天接触的巫师不同,除了恍惚、疲惫,还有深深的迷茫。
我习惯在巫师们的脸上看见挥之不去的仇恨,他的迷茫让我迷茫……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也许因为我还年轻。
[1946年4月16日]
今天上班途中与凯特不期而遇,我高兴坏了,我听到脑海里回荡着美妙的歌声——我不确定是否是错觉,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动于衷。好吧我承认这傻透了,妈妈说男人应该矜持些,太热情难免让人感觉轻浮、缺乏安全感,我从小就不太懂得如何反驳母亲的观点,时间长了自然就接受了——想必妈妈同样明白这一点。不过亨德里克说我这么干迟早会后悔,二楼疗伤魔药监督管理部的帕伊特正在追求凯特,这个消息让我坐立难安,我不想承认,但是帕伊特很优秀。
那个人又来了,他还是不说话,我也还是不和他说话,我想知道他到底打算对着我脑袋后的墙壁沉默多少天。
[1946年4月26日]
凯特和帕伊特约会了!!!
亨德里克亲眼看见他们走进一家气氛不错的餐厅,据说那儿服务周到但收费昂贵,爱沙尼亚的阔佬们都爱往那样的餐厅去,它是战后所剩无几的高档消费场所之一。
这消息让我十分沮丧,我没有能力请凯特去那种餐厅。
中饭的时候我一直在脑中模拟往帕伊特的谷物饮料里兑点药水并看着他一无所知地喝下去之类的画面……
大约我的心情影响了我的工作,那个不说话的人今天开口说话了。
他问我:怎么了?
真是难以置信。
[1946年5月3日]
凯特没有同意与帕伊特交往!!!
我的凯特果然不是那些满怀嫉妒的女人背后议论得那样爱慕虚荣,我亲爱的凯特,她是个好姑娘。
亨德里克一再劝我主动与凯特说话,如果我不出击她永远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让矜持见鬼去吧!
午休结束前,我鼓起勇气邀请凯特周末去郊外走走,她同意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同意了!!!
感谢亨德里克在我失态前把我拉走了。
真是个美好的一天,我的工作这些天也有了别的进展,我和那位不说话的巫师偶尔能搭上几句话了。虽然大多时候我在说,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他一直看着那堵墙,我怀疑他试图从那上面想起什么……
【空了一部分】
[1946年6月10日]
我和凯特进展顺利,她为我织了一件背心,心灵手巧的姑娘,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希望秋天快点来临。
亨德里克父亲的遗体找到了,他今天将赶往邻国认领遗体,我为他感到难过,同时也为他感到解脱——死者在天之灵将得以安息。亨德里克一家从没有放弃打探他父亲的下落,如今有了眉目,尽管结果让人悲伤。亨德里克或许早有充足的准备,昨天请假时神态平和。
终于知道不说话的巫师叫什么了,他说他姓“德瑞”,我带着鼓励的笑容问他的名字,他皱眉看我半天,然后又去看墙壁了。
我的猜测很靠谱,看着墙能帮他回忆起什么来。
可惜我不能为他配置药水,他拿不出任何证件证明他是爱沙尼亚的巫师,战后物资极度匮乏,药剂师协会的每一滴药水的去处都必须有案可查。
【空了一部分】
[1946年6月29日]
我和凯特一起参加了同事的婚礼,新郎就是曾追求过凯特的帕伊特,他的结婚消息突如其来,整个药剂师协会都在吃惊。婚礼十分盛大,帕伊特的父母为儿子的婚宴一挥千金、煞费苦心。我问凯特是否后悔,如果和帕伊特继续发展下去,她也能过上这样的体面日子。
凯特拧了我的耳朵,她很生气,她对我咆哮,我的耳朵很疼,但是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为了向凯特道歉,我请朋友帮忙弄到了人气火爆的演出票,凯特喜欢看轻歌剧,她会原谅我的口无遮拦吧?
我和德瑞培养出了一些默契,他现在成了我的助手,虽然他再辛劳也换不了药剂师协会的一个纳特,我认为德瑞不在乎这些,他想找点事做。
他嘴里偶尔会冒出几个意味不明的话,几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姓名,有一个姓听起来有点耳熟——克鲁姆。
我知道保加利亚的克鲁姆,之所以知道倒不是因为这个姓与众不同。保加利亚的克鲁姆家是做药材生意的,他们家的生意战前就做得很大,在药剂师中有些名气。但我无法保证德瑞口中的“克鲁姆”就是我知道的那个克鲁姆。
话又说回来,也许德瑞口中的几个模糊人名根本没有特殊含义,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人有时不可避免的胡言乱语,没什么大不了。
[1946年7月15日]
凯特请了三天假出门探亲,今天是她离开的第一天,一小时前我送她上了马车,一小时后的现在我已感觉度时如年。
德瑞有些奇怪,仿佛又回到来时的状态,盯着一面墙半天不动一下。我暗示他可以谈谈,他不发一言,神态却不似初来那么平静,显得焦虑不安。
我打算翻阅资料,为他配置一种疗效显著的安神药水,他的情况很糟糕。我怀疑他有严重,嗯,疾病,原来没事打发时间,看过麻瓜医书中列举出的各种病例,有一种与他的情况类似,他们管这种病叫精神衰弱……名字听上去很不妙。
我要不要暗示他些什么,很快又打消了念头,我对他一无所知,不能理所当然地为他下结论。我可以用我的配额为他配药水,这是目前我唯一能帮他的,希望对他有帮助。
下班的时候德瑞忽然对我说保重,我没来得及回应他,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应该强硬点,明天一定要问出口!
他没拿药水。
[1946年7月16日]
凯特离开两天了。
德瑞没有出现。
[1946年7月17日]
凯特离开三天了。
德瑞依然没有出现。
[1946年7月18日]
好消息是凯特回来了。
坏消息是德瑞还是音信全无。
我甚至拿不定主意应不应该去找他……去哪儿找?找谁?
我毫无头绪。
【下面是最后一条】
[1977年7月15日]
糟透了,一切都糟糕透了。
我的生活陷入一团乱麻,我的儿子,我的安德鲁……
他们对他太不公平了,几乎没有人为他说话,那些厚颜无耻、幸灾乐祸的混账。他是嫉妒!我能肯定!!我以为安德鲁的老师,人们口中德高望重的*官会采取必要的措施挽回局面……如今我对他的唯一请求是千万不要再落井下石。事到如今我对案件还存有一线希望,也许我们可以换种方式,不是请求重判,而是请求法官从轻发落?安德鲁可以在里面少受几年罪。
我的儿子是无辜的,无论身处何地,我都能挺直腰杆,坦然回视他人的质疑目光!
恩娜的状况令人担忧,希望她能挺过来,希望我们都能挺过来,希望这场噩梦早日结束。(ps:ene恩娜是前兰格夫人的小名~)
凯特的精神变得很差,我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我决定离开药剂师协会,我已经感到力不从心。
今天的晨报上刊登了一则关于魁地奇的消息,似乎是爱沙尼亚对阵捷克……也或者是爱沙尼亚对阵塞尔维亚,具体我不记得了。
我对这场比赛的裁判姓名印象深刻,亨利.德瑞。
可惜翻遍报纸也没找到德瑞裁判的照片。
二、
威克多仍然不希望外界的事物影响海姆达尔在德姆斯特朗的最后冲刺,他若无其事地拿走了兰格父亲的笔记,兰格老先生的手迹多而杂,海姆达尔没来得及看完它,更别说根据这些推敲出个子丑寅卯。
老爷甚至刻意避开与他谈论相关内容,但凡话题涉及到细微末节,老爷就生硬地强行退出重新连接。海姆达尔虽然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到底没有辜负丈夫的好意,心平气和装作失忆,埋头看书复习功课,对那话题只字不提。
校园生活照旧,各研究室正式进入水深火热阶段,除了即将毕业的室长,一至六年级的室员们每天的兴趣小组活动过得苦不堪言。大家绞尽脑汁以图锦上添花,也有学生挖空心思为本学年的颗粒无收做掩饰。每个学年末都会上演名不见经传的小研究室求爷爷告奶奶只为把室员总数保持在平均值上,不然下学年等待他们的将是撤销通知。
谁都不愿意看到研究室毁在自己手里,纷纷扰扰是德姆斯特朗的学年末主旋律,每个学年烦恼各异,不尽相同。
罗伯特.马罗尼的申请报告被驳回了三次,大家都以为他很快会放弃,没想到小家伙就跟校队入队申请硬磕那会一样与跟卡罗较上劲了。一开始还气势汹汹地四处找“友人里格”为他出头,直到弄明白学生会主席压根不管这摊子事后,他才学会认清现实,低眉顺眼地请教卡罗申请书的不足之处。
卡罗每次都好脾气地指出几点内容让他回去修改,但每次修改完成后总有新的挑剔等着他,经过一番折腾,申请书依然没通过,马罗尼的作文倒是比以前的狗屁不通有了长足进步,感受最深切的有仨,一是玩弄了7学年八卦文字的校报总编琼斯同学;二是魔法史教授劳拉.曼科;三是马罗尼的母亲——马罗尼时常与母亲通信,多数内容怨天尤人。
“我看等下学年新主席上台以后,那时的副主席就没办法在语法上揪马罗尼的小辫子了。”海姆达尔开玩笑的说。
卡罗想象了一下,哈哈大笑。
学生会中专门负责外联的五年级师弟幽怨地看了眼哭笑不得的恩里克,恩里克似乎打算让这位师弟接任卡罗的位置。
共富贵也要同患难嘛,师弟们保重!
“对了!”卡罗拍拍脑袋,摸出一封信。“一小时前收到的。”
海姆达尔纳闷地接过,“给我的?怎么寄给你?”
“让娜.奥维尔寄来的,我替她转交,你的奥拉尔如今只跑专门线路吧?”身边的同学都知道海姆达尔如今一心只读圣贤书。
“今年六月要改口称兰格夫人了。”海姆达尔说笑了一句,拆开信,看了几行后脸色变了。
“怎么了?”卡罗小心地问。
“我出去一下,”海姆达尔看看手里的信,又道,“学生会的事先麻烦你了。我去找校长,出趟学校,你别和别人说我出去了,尤其是威克多。没什么事,我不想让他担心,他希望我……你明白。”
“我明白,不过我觉得我碰不上克鲁姆。”卡罗暗示他别杞人忧天。
海姆达尔翘翘嘴角,感激地拍他的肩膀,掉头疾步离去。
恩里克拿着一叠羊皮纸走进来,恰好与海姆达尔擦肩而过。
“哎?斯图鲁松师兄……”不等恩里克说完,海姆达尔已经走远。
“恩里克,来,”卡罗朝他招手。“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先交给我吧。”
“是关于女生宿舍的问题。”恩里克把羊皮纸放到卡罗面前。“斯图鲁松师兄去哪儿?”
“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么多事?”卡罗随意地吐槽了一句。“上个洗手间还值得你大惊小怪?”
恩里克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尿急?难怪跑辣么快……
三、
让娜在信里写的见面地址在“老地方”,赶到木棉古镇的海姆达尔望着那块不再陌生的簇新招牌摇了摇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在当初格林德沃等待的包间里见到了略显憔悴的让娜,对方小脸儿苍白的样子让海姆达尔大吃一惊,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去坐下。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海姆达尔惊讶地说。
“我怎么了?”让娜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
“你看上去老多了,这才几天功夫?”
让娜花了大力气才把尖叫压下。
“我这是怀孕期间的正常反应,你看哪个孕妇是容光焕发的?!”让娜瞪眼的样子总算有了些平素的风采。
“我没见过几个孕妇,所以不敢完全同意你的说法。”
让娜深吸口气,“我的信你看见了?”
海姆达尔点头,不然怎么会坐在这里?
“安德鲁昨晚被带走了。”让娜掏出手绢捂住嘴,脸色越发难看,不知道是怀孕让她难受,还是为兰格教授担忧所致。
让娜信里就写了安德鲁有难,其他一概没写,估计写信的时候太过慌乱,一时冲动就跑出来了。海姆达尔生怕孕妇出岔子,这个时候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安德鲁还不伤心死了。
“别急,先喝点饮料,咱们慢慢说。”海姆达尔要了一杯牛奶。
让娜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平抚下激动的情绪后愤愤地说:“要不是今早无意间听见爸爸和妈妈说话,我都不知道安德鲁……他们都瞒着我,妈妈之前一点异样都没流露出来。”
“家人难道会害你?你父母担心告诉你会让你多想,你看看你现在,不就多想了吗?”海姆达尔说。“你这么跑出来家里人知道吗?”
让娜摇摇头。
海姆达尔也摇头,让娜低下头,她这会儿有心思反省了。
“你听见你父母说了什么?”海姆达尔问。
“安德鲁是昨晚被带走的,直到我出门的时候依然没有后文。那个女人死在异国他乡关安德鲁什么事?为什么爱沙尼亚魔法部总是和他过不去?那时候诬陷他,让他无缘无故蹲了20年的牢房,好不容易沉冤得雪,怎么又……”说着开始抹眼泪了。
海姆达尔可以肯定让娜.奥维尔之前绝不是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姑娘,她甚至打从心底里看不上动辄掉泪的婉约派。
“你确定是爱沙尼亚魔法部派人把他带走的?”海姆达尔问。
“我听见爸爸这么说的。”
“你还听见什么?比如他们发现了什么证据?”
让娜愣住了,海姆达尔以为她一时想不到别的,正要接过话题,让娜忽然说:“我这里有份报纸。”她从手边的小包里取出一份法国报纸,硕大的法语标题跟霓虹灯似的闪烁不定。
让娜快速翻阅它,“这里!”她指着某个版面,解释给海姆达尔听。
国际版面的其中一则刊登的正是安德鲁前妻的案子,与之前从威克多那里听到的截然不同,这份报纸上写着爱沙尼亚魔法部把主要嫌疑人之一锁定在死者前夫安德鲁.兰格身上,该报道称安德鲁有充分的理由雇凶谋害前妻,这份法国报纸钜细靡遗地把兰格教授与前妻的恩恩怨怨描述了一通——极富戏剧冲突性,不明就里的巫师看过以后肯定会觉得那女人不死在前夫手里简直天理不容。
前兰格夫人的名声臭了,兰格教授的杀人动机令人同情。
“他们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捕风捉影的法国人!!!那朝秦暮楚的女人明明不止一个前夫,为什么总把安德鲁挂在嘴边?!”让娜用力摔打报纸。
海姆达尔摁住她的手,“冷静点,法国的奥维尔小姐。”
让娜阴沉地说:“请叫我兰格夫人。”
“还有呢?除了他们编造的堪比舞台剧的故事,没别的了?”海姆达尔说。
“还有一个据说已经落网的行凶者。”
“行凶者指控安德鲁是雇他杀人的原主?”
“……上面没写。”让娜翻到后一页。“还有这个!”
画面一角出现了一位年迈女巫的面容,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她对着镜头瞠目咆哮,情绪非常激动,字幕在她的头像下方轮番滚动。
“这是谁?”海姆达尔问。
让娜伤心地说:“安德鲁的母亲。”
“安德鲁的母亲?”海姆达尔咋舌。
“安德鲁的母亲精神一直不太好,已经有点老糊涂了,我没想到他们为了抢新闻竟然去打扰老人的生活……”让娜说着又哭鼻子了,眼泪啪啪往下掉。
“安德鲁的母亲在说什么?”海姆达尔费解地盯着那些字幕。
“她在骂安德鲁的前妻,骂她不要脸,死有余辜……还骂老天终于开眼了,兰格家的先祖显灵了……还有幸好她不能再张狂下去了,如果不是她已经死了,安德鲁早晚有一天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大概就是这一条了。”海姆达尔叹气。
“什么?”让娜不解。
“安德鲁早晚有一天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单这一条足够虎视眈眈的爱沙尼亚魔法部鸡蛋里挑骨头。”
让娜傻眼了,“你是说……”
“我只是猜测。”海姆达尔说。“你现在回去。”
“我不回去!”
“你除了到处向认识的人抱怨,还能做什么?谁还敢让你做什么?回去老老实实地养胎就是对安德鲁最大的安慰。”
让娜被瞪得软了气势,不情不愿地说:“知道了。”
“想办法说服你父母,让他们把安德鲁的母亲接到别的妥善的地方安顿照顾,尽量隐藏行踪,不能再给别有用心的人以可乘之机。也为了让可能正受委屈的安德鲁安心。”
“好的。”让娜霎时明白了轻重。
“暂时就这样,我送你回去。”海姆达尔不容置疑地说。
四、
亲眼确定让娜被家里人接走后,海姆达尔在巴黎的街上转了转,循着记忆找到一家拥有营业执照的巫师电话间,交纳了一笔使用费,进了价格相对贵一些的**单间,单间有防窃听功能。
法国的巫师接线员很快为他切换到了芬兰,芬兰的接线员又快速地为他接通了某只正在打瞌睡的巫师电话机。
那头响了三下,被接起来。
“喂,爸爸,是我。嗯,您好,别担心,我没什么事。您吃过了吗?哈哈,好吧,那我换个问法,您的下午茶时间还愉快吗?奶酥球?综合冰淇淋奶酥?我爱吃,对,米奥尼尔也爱吃,威克多也喜欢……您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威克多这是您特意为他准备的……您在威胁我吗?”
父子二人聊了一会儿,转回正题。
“是关于安德鲁的事,您听说了吗?”
【意大利的报纸上报道了这件事。】
海姆达尔不意外老爸会看意大利的报纸。
“让娜对我说安德鲁昨晚被爱沙尼亚魔法部带走的,难道就因为安德鲁的母亲那一通胡话?”
【死者有几个前夫?】
“两个。”
【她与第二个前夫的离婚官司打得并不顺利,似乎一个纳特都没捞到。】
“我知道,要不然她不会抓着安德鲁的父亲留给她的微薄遗产不愿撒手。”
隆梅尔静默片刻。
【你用牛奶泼过刺佬儿吗?】
“泼过,神奇动物保护课上,教授要求激怒刺佬儿。”
【一堆刺佬儿挤在一起,只有真正被牛奶泼到的那一只浑身的刺膨得最直。】
“换种说法,真正被石头砸到的恶犬才叫得最响?”
【也可以那么说。】
“您在暗示她的第二位前夫……”
【我们不是在推测么,第二位前夫也许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可以通过推波助澜,完成他想达到但又不敢亲手实现的目标,其结果很有可能是让他无比愉悦的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狮子大开口的前妻?各方面都比他优秀的学霸兰格?
一劳永逸?
五、
爱沙尼亚某个犄角旮旯,一片焦黄之土上的木结构房屋。
被迫辞职的爱沙尼亚威森加摩前*官把手里的报纸掼在地上,他的脸上或喜或悲,阴晴不定,他如笼中困兽在不大的起居室内来回兜圈。他第一次感觉这栋房子竟是如此狭小,他渴望破窗而出。
他迫切地想要质问那个人,他的学生之一。
安西普*官冷笑:他夺走了安德鲁的一切,他还是不肯放过安德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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