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天后,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
海姆达尔放下手中的记事本,环视一圈,每个学生会成员的表情被尽收眼底。他刚刚当众宣布了他将推选的下一任学生会主席人选——恩里克.拉卡利尼。
成员中善于观察的学生流露出的神态清清楚楚写着“不出所料”,海姆达尔平时的表现提前展示了他的决定。恩里克作为学生会的宣传干事,老被主席安排超出职责范围的工作,单这一点就非比寻常。
恩里克的吃惊溢于言表,他不是故作姿态,当局者没有旁观者视野清晰,他一直以为斯图鲁松师兄不过是找个跟班,自己任劳任怨又手脚麻利,所以一再被调来使唤。
当然不是所有学生都心平气和,其中不乏眼界期望超出预计的孩子。
海姆达尔心知肚明,继续不动声色地说:“我的推选理由已经传达给校长了,下个学年开始前学生们将获知下任学生会主席人选。对这一决定不服或者对自己拥有更高期望的同学,你们可以在9月底之前向校长递交竞争学生会主席的申请,但与此同时,不论竞选结果如何,竞选期间请继续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千万不要本末倒置。”
在现任学生会主席的逼视下,几个跃跃欲试的学生陆续低下头,或不自然地转开视线。
海姆达尔依然选择视而不见,“恩里克,你现在还是宣传干事,9月以后随你怎么翘尾巴,现在绝对不行!”
我怎么敢在您面前翘尾巴,您会直接拔了我的尾巴!恩里克到底没敢回嘴,干笑着摸摸头,把一个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中的手足无措少年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就好!海姆达尔心想在德姆斯特朗当学生会主席还必须有点演戏天赋才行,除非像博纳瑟拉那样奔放……海姆达尔回过味来,难怪他对马罗尼有种诡异的熟悉感,那家伙不就是另一个埃达.博纳瑟拉嘛。
以为逃过一劫的恩里克又遭到主席先生新一轮目光洗礼,那个忐忑,那个忧虑,他连忙审视自身。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坦然?不够真诚?不够卑躬屈膝?恩里克的小心脏无助地砰砰乱跳。
等等!
恩里克突然想到前两天海姆达尔和卡罗决定用申请书吊马罗尼的胃口,他们口中接烂摊子的下届学生会班子指的不就是自己吗?!恩里克失意体前屈。
学生会内诸人痛并快乐着。
接下来,大家把注意力转向被邀请围观此次会议的各研究室室长身上。这一环节的主要负责人卡罗出来接替海姆达尔主持会议。
卡罗说:“下一周是研究室的学年末审核周,请各位室长最迟本周六之前把本学年的各项活动总结交上来,总结需要包含以下几点:一、本学年总共使用和申请的经费,以及剩余经费;二、本学年曾代表学校参加的比赛和出赛成绩;三、本学年自认为还不错的作品;四、通过学生会外联部获得的参加校际外比赛、活动的次数与最终成绩。另外还有你们心目中理想的下任室长候选人名单。”
上述内容年年相差无几,胸有成竹的室长们听到最后一条时愣住了。
坐在群众中的实验研究室室长举手道,“下任室长不是内定吗?”
各室长不禁恍惚,这家伙什么时候混到室长队伍里来的?对了,他们差不多快忘了学生会主席还兼任实验研究室室长。斯图鲁松主席这一学年大多为学生会奔波劳碌,在实验研究室室长的位置上有些不务正业,其实他早已放手,室员因特拉根.楚格开学之初就接手了实验研究室的日常运作。
疑似楚格女友的小胡椒在魁地奇训练之余,还热情洋溢地投身到实验研究室的各项活动中,这俩人不但活力充沛、相处默契,对未来的成绩同样信心十足。
只有在遇见关乎实验研究室存亡等重大问题时,海姆达尔才会重新亮出一室之长的帽子。再过几个月就能领到毕业证书的斯图鲁松室长免不了老气横秋地唏嘘自己的时代即将过去。
言归正传。
“下任室长的确是内定,”卡罗说。“但不妨碍你们提交内定名单。”
“既然保持内定的传统,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为了便于管理,向校长提前报备。”
“下——”
卡罗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他,“斯图鲁松室长,你这是在干什么,对学生会的工作有意见?别忘了这是我们一起讨论的结果。”我们这词咬得重重的。
刚才还是战友,转眼跑对立面挑拨离间了,这么精分你老公孩子知道吗?
“我是站在室长的角度看待问题,为求推陈出新、精益求精,让学生会的工作效率更上一层楼。”斯图鲁松室长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众室长心里无比舒坦,还有什么比咄咄逼人的学生会闹窝里斗更让人拍手称快的?
“你还有什么问题?”卡罗决定快刀斩乱麻。
海姆达尔拿出怀表瞅了眼,然后回答,“没了。”老老实实地坐回去。
室长们瞠目结舌,这就完了?你的进取心呢?你的推陈出新、精益求精呢?不是还没问到关键点吗?真正的原因还没出现呢!众室长齐齐鄙视某人的半途而废。
卡罗暗暗好笑,海姆达尔接下来还要去校图书馆——进入加密图书馆的申请今早被告知通过了,估计发现时间不等人,开始装聋作哑以期加快会议进程。
会议持续到下午四点三十分,卡罗一宣布散会,第一个跑出会议室的就是学生会主席。
众人诧异地看去,脚底抹油的主席先生就像有恶犬在后面追。
二、
在兰格的邀请下,威克多随他走进学生们用来实践练习的魔药操作室。
“我向学校申请了专门的使用权,这个房间除非经我同意,家养小精灵都不能擅自进出。”兰格顺手把架子上几只浸泡了动物器官的玻璃瓶整齐地码放好。
“你让我来帮你收拾屋子?”威克多问。
这个活计难不倒老爷,曾经有一度他替海姆达尔的衣柜把关,那个阶段没有出现找不到衣服的窘境,倒是主席先生这个家务盲经常越收拾柜子空间越拥挤。
“我的整理魔法用得还不错。”兰格委婉地否定了威克多的猜测。
二人落座于靠窗的两把扶手椅上,兰格转手把一个木质长圆筒递出去。
“这是什么?”威克多接过。
“我父亲生前的药剂师工作记录。”
威克多困惑地说:“给我?”
“我花了三天时间整理了这份记录,把你可能感兴趣的部分挑出来放在里面,”兰格说。“别的我保留下来了,这份记录原本是父亲留给我前妻的遗产之一,我不想把父亲的手迹交到她手里,我用一笔数额还过得去的金加隆代替了这一部分,我的前妻直至遇害前都没有就这个差异提出抗议。”
“你父亲为什么把记录留给你前妻?”威克多首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题,通常不是应该留给儿子吗?
兰格沉默不语,威克多以为自己无意戳中了对方的心事,正打算再编个话题岔开,兰格开口道,“我父亲生前希望我子承父业,后来魔法部的工作日趋紧张,药剂师这一行慢慢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与此同时我的前妻一直表现得对药剂师这个行当充满了敬畏……”说到这里兰格的嘴角浮出一丝苦笑,“老实说我不是个称职的儿子,我的前妻身上有很多毛病,唯独作为儿媳这一点几乎无可挑剔。我父母都很喜欢她,父亲对她不时流露出的崇敬信以为真,经常带她出入爱沙尼亚的药剂师协会。我想父亲把工作记录留给她,也是出于这一点。”
“显然你父亲看走眼了。”威克多轻声说。
兰格说:“这是我决定容忍她,把钱给她的原因之一,为了感谢她在我父母面前肯花这点心思。”
兰格看了看不起眼的长圆筒,“你拿回去吧。”
“给我一份复制品就行,这个你自己保存好。”威克多意识到手中物品的珍贵程度。
“你以为我打算送给你?以后还给我。”兰格摇头。
威克多颠了颠手里的东西,很轻,他不急着打开。
“让娜不准备搬回来?”威克多问。
兰格的前妻在异国他乡身亡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让娜当初为了避开纠缠不休的前部长夫人选择提前回国。
“她想待在熟悉的地方,让娜的母亲也是这么认为的,劝她留在法国,最好在法国待产。”兰格这时像个普通的准爸爸一样烦恼又浮躁。
“让娜的体质看上去不错,你别担心。”威克多安慰兰格,这才刚刚开始呢,现在就六神无主了,剩下的大半年怎么过?
“哦,对了,莱纳托今早向我炫耀了。”兰格满脸笑意。(ps:莱纳托是小拉卡利尼的名字。)
“他哪天不炫耀?这回是哈兰教授亲了他的脸颊?还是他们共同分享了一只冰淇淋?又或者度过了甜蜜浪漫的晚餐时间?”拉卡利尼教授大约被拖家带口的俩教授刺激狠了,整天兴师动众的叫唤,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是孤家寡人。
“他决定结婚了。”兰格说。
威克多一愣,“新娘是马莲娜.哈兰?”
“不然还有谁?”
“哈兰教授终于被他攻克了?”
关于这点兰格都有点忍俊不禁,可见拉卡利尼教授的缠人功力非同一般。
“我今天还没碰上他。”威克多问,“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六月或七月。”
“这么赶?”
拉卡利尼教授想尽快把正宫娘娘的名分确定下来,不然没有安全感。
“恭喜他了。”威克多笑道。
“具体我就不再说了,等你遇见他的时候肯定要听一遍详尽版。”兰格说。
威克多低头看见被自己拿在手里的圆筒,“这里面写了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事情?”
兰格没有被他心血来潮的问题打乱阵脚,从容地说:“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上面的内容,你看了就知道了。希望你能明白。”
三、
威克多回到德姆斯特朗的时候没有见到海姆达尔,房间里空无一人,等了二十分钟左右,米奥尼尔在魔法史教授劳拉.曼科的护送下回来了——刚参加完兴趣小组活动。米奥尼尔看到大爸爸立刻忘了身旁的曼科教授,啪叽一下抱住威克多的腿。
威克多朝曼科教授歉然一笑。
“不跟教授道别吗?”威克多把米奥尼尔推到曼科教授面前。
“教授再见,今天过得很愉快,谢谢。”米奥尼尔故作老成地说。
父子二人送走了啼笑皆非的魔法史教授。
“刚才的话是谁教你的?”威克多确信海姆达尔教育孩子时不这么肆意。
“爷爷。”孩子忐忑地问,“米奥尼尔说错了吗?”
隆梅尔远隔千里,还能遥控孙子为人处事?
威克多问,“你小爸爸知道吗?”
米奥尼尔一脸问号。
威克多又道,“你小爸爸每次给你爷爷写信的时候,是不是顺便帮你带消息?”
米奥尼尔这下听懂了,“米奥尼尔给爷爷写信,里格寄信。”
翻译过来就是小粑粑每次会把米奥尼尔的信跟他的信放一块寄了。
米奥尼尔继续爆料,“周末看壁炉。”
再次翻译过来就是每周末还会通过壁炉“见面”。
威克多很惭愧,发生在身边的事他竟然一无所觉。
“以后大爸爸也和你们一块看壁炉。”威克多发誓要参与到爱人与孩子的所有互动中去,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不能独缺他。
“爷爷会不会不开心?”米奥尼尔老烦恼的。
“为什么这么说?”
“爷爷每次都问米奥尼尔是不是跟大爸爸一起来,米奥尼尔说小爸爸一起,爷爷就告诉米奥尼尔终于有机会眼不见心不烦了。”
其实这孩子的理解能力很强大,偶尔字正腔圆得令人发指。
威克多无言以对,“你爷爷不想看见我?”
明知问孩子这种问题不好,老爷终究没忍住,反正隆梅尔不管人前人后都不掩饰对自己的不喜,跟个老小孩似的。
“爷爷每次会问大爸爸最近在做什么。”
瞧瞧,就说这孩子的逻辑逆天。
老爷拍拍儿子的小肩膀,询问他是否吃点心。
米奥尼尔最喜欢饭后的点心时间了,连忙放下小书包,开心地爬上专门为他准备的儿童椅,在大爸爸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等着点心上桌。
海姆达尔回来的时候米奥尼尔咽下最后一口点心,美滋滋地抱着奶瓶嗍着。
海姆达尔亲了亲儿子的头顶,被孩子糊了一脸牛奶印。
“回来了?”坐在书桌前翻开羊皮纸的威克多抬起头来。
海姆达尔走过去与他交换亲吻,随口道,“在看什么?”说着转向壁炉,把这些天准备好的胡椒小顽童等点心和物品分给动物小伙伴——类似爸爸给孩子们买玩具零食。
“喲,四不像怎么舍得进来了?”海姆达尔看到在壁炉前撕扯一团绿色花布的四不像。
那团花布带着花木的奇特香味,在四不像这里变成逗猫棒一般的存在了。
四不像不喜欢待在人类居住的地方,在海姆达尔的协调下,得到后山马人的许可,如今与马人们相处愉快。
“那是希娜最喜欢的茶巾吧?”海姆达尔很快认出花布的出处。
“希娜已经哭过了,别再提她的伤心事。”可惜威克多的提醒晚了一步。
隐约的尖锐哭泣声传来,伴有撬动桌椅的摩擦声,挡在双人床前的屏风咿呀张合,夫夫二人迅速交换眼色。
“希娜,这是我替多多马带的琴酒棒棒糖,请替我转交给他。”海姆达尔把一包棒棒糖放在吃饭的桌上。
魔法世界的某些商品和商店禁止家养小精灵进出,琴酒棒棒糖就属于禁止家养小精灵购买的物品。据说它的效果比黄油啤酒还要惊人,小精灵吃下三根便烂醉如泥。事实真相到底如何海姆达尔没做过实验不清楚,不过多多马是个严于律己的小精灵,肯定不会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影响工作。
希娜的哭声戛然而止,桌上的棒棒糖随之消失,让家养小精灵分心的最好方法就是派工作。
豆荚撕扯着胡椒小顽童的包装;国王戴上了海姆达尔为它特别定制的浩克版魔法假眼,在屋子里新鲜的转圈子东张西望;小八得到一支魔法加工的录音笔;奶糖和小面包各拿到一块滑板,它们都有从高冲到低的滑雪*,小面包迫不及待地踩在滑板上溜来溜去……
四不像丢下花布,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海姆达尔。四不像的睫毛又密又长,特别天真,特别可爱。
海姆达尔与它对视了约有一分钟,还是败在了那双清澈大眼的逼视下。他从兜里拿出买给自己玩的迷你魔方,找了根绳子把魔方串起来,套在四不像脖子上。然后也不管四不像满不满意,径直走向老爷,把后背留给四不像。
人家四不像已经把他丢在脑后,朝米奥尼尔显摆新项链去了。
米奥尼尔抱着奶瓶,耐心地看四不像摆姿势,然后打了个嗝。
威克多伸手揽住海姆达尔的腰,把他拖向自己。
海姆达尔顺势靠在看上去不怎么结实的椅子的扶手上,他不是娇小玲珑的软妹子,不敢坐实,怕塌了把俩人摔了。
“你刚才不是问我在看什么吗?”威克多说。
正专心致志看奶糖颤巍巍地往滑板上压的海姆达尔不由得转头好奇问,“看什么?”
“你看看这个。”威克多举起羊皮纸。
海姆达尔看到这样的文字,用俄文写的:……我打算翻阅资料,为他配置一种疗效显著的安神药水,他的情况很糟糕……我怀疑他有严重,嗯,疾病,原来没事打发时间,看过麻瓜医书中列举出的各种病例,有一种与他的情况类似,他们管这种病叫精神衰弱……我要不要暗示他些什么……
海姆达尔来了精神,接过羊皮纸的同时问道,“这是什么人写的?”
“安德鲁的父亲生前的工作记录。”
“安德鲁的父亲?”海姆达尔摸不着头脑。
威克多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说:“你最近为了减少外界对你的干扰,有意识地避免看和听报纸的某些版面?”
有些高科技的巫师报纸除了看,还具备有限的收听功能。
“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海姆达尔以为自己的故意闭塞,拖了大家的后腿。
“安德鲁的前妻死了。”
“什么?!”海姆达尔猛地弹跳一下,身下的椅子发出嘎吱脆响。
夫夫二人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死的?”海姆达尔问。
“谋财害命或情感纠葛,目前尚待调查。”
“安德鲁那里?”
“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海姆达尔吐了口气,夫夫二人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的第一反应是如此相似。
“好端端的怎么就……”海姆达尔一头雾水。
“死亡地点在意大利。”
“她去意大利做什么?”
“安德鲁猜测是为了花钱和度假。”
非怀疑对象的前夫的猜测通常与实际相差无几。
“她的丈夫很慷慨。”海姆达尔翘了翘嘴角。
“前夫。”
“啊?”
“死前已恢复单身。”
“难道是前夫对财产分割不满,一气之下跟踪到意大利,而后借机——”海姆达尔比了个手刀。
斯图鲁松审判员尝试放开大脑,开拓思路……
“听说那位前部长一个纳特都没给。”威克多透露。
换言之,兰格的前妻很可能净身出户——就兰格的猜想她不会善罢甘休,不然不会眼巴巴地盯着前前夫的父亲的遗产。众所周知,兰格老先生并非腰缠万贯。
“没钱还跑去意大利挥霍?”海姆达尔大概终其一生无法理解那位女士的生活方式。
“安德鲁把钱给她了。”威克多说。
海姆达尔很惊讶,小腰和小腿分别用力,“为什么?”
又是一阵嘎吱。
“破财消灾吧。”个中复杂说不清楚,威克多试图直击重点。
海姆达尔皱眉。
“我手中的羊皮纸原本是安德鲁的父亲留给安德鲁前妻的遗物之一,安德鲁在履行转赠约定前把他父亲的手迹换了出来。安德鲁的前妻似乎没有察觉,或者假装没有察觉。”威克多说。
海姆达尔盯着那份羊皮纸。
威克多又道,“这份记录中提及的内容与我存在千丝万缕的连系,安德鲁今天向我提及并交给我。衷心希望他前妻的死与此毫不相干,这样的巧合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海姆达尔情不自禁地往前探身。
啪咔!
“什么声音?”
夫夫二人没来得及对视,身下一空,身体猛地往下坠去。
尖叫声响起。
椅子垮了。
俩人摔了。
小米的奶瓶打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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