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忙看着左右的人,南郭振侠双目通红,像是要吃人似的,哑声说道,“你胡说什么,若是被人听去坏了我的名声,我饶不了你!”
“哼,你的名声早在娶我娘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殆尽了,现在提起,难道不觉得讽刺吗?”南郭敏儿绕着这二人,慢悠悠地说着,同时满目戏谑,“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样的货色,还假惺惺地戴着面具,有意思吗?咱们还是干脆些,开诚布公地谈谈好了。江湖上,知道你我关系的人并不多,而以此做文章,并能从中获取利益的更是屈指可数,难道你就不好奇,到底是谁在利用你我,而达到那个神秘人不可告人的目的吗?”说着,南郭敏儿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那盈盈的身上,这令后者感到惴惴不安。
阴沉着眸色,南郭振侠双手负在身后,强忍着怒气,冷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知晓什么了吗?”
那盈盈心虚,忙赶在南郭敏儿说话之前,挥舞着帕子擦着额头,笑道:“老爷,您看咱们站在这里说话,总是不方便的,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下人听去了,那可不得了。要不,咱们还是进屋里去详谈,可好?”
心觉那盈盈的话很有道理,南郭振侠瞪了敏儿一眼,便先转身进了旁边的阁楼,并让心腹守在门外,不得让任何人靠近。本來,那盈盈是要去准备些茶点做做样子,以显自己贤淑一面。可是她实在放心不下,不知道南郭敏儿刚刚那个眼神代表了什么,便差婢女去准备,自己则时刻跟在南郭振侠身边,以应对莫测的局面。
三人刚坐下,南郭振侠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都知道什么,赶快统统说出來!”
瞧那副急不可待的模样,南郭敏儿冷冷一笑,暗想就这种人,也可以成为让江湖人敬仰的南郭大侠?真是些有眼无珠的家伙!
剔透的手指摆弄着面前的小茶杯,南郭敏儿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别什么事情都指着我去想啊,你自己也琢磨琢磨,看看身边都有什么人知道你我的关系,还有,他们谁能从中获利。符合这些条件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你自己考虑下不就知道了吗。”
虽然南郭敏儿的语气不太好,但是南郭振侠无暇理会,拧着眉头,开始暗自思量。场面一下安静了下來,这种灼人的静谧让那盈盈坐立不住,眼眸转了一圈,突然计上心來。
向身边的南郭振侠靠了靠,那盈盈流露出胆怯,而又小心翼翼的神情,试探性地看着南郭敏儿,说道:“敏儿,知道你们关系的,也就只有身边的亲戚还有亲信了,你说这些人谁能害你呢?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敏儿,这些……该不会是你编出來,消遣我们的吧。”
南郭振侠本來就对此事心存疑虑,现在经那盈盈一说,也觉得事有蹊跷,这好端端的,谁会设计陷害他们父女反目呢?想來想去,也唯有南郭敏儿自己在这里故弄玄虚了。
手掌猛地拍在桌面上,南郭振侠喝道:“你老实说,此事到底是不是你在无中生有!”
别看南郭振侠上了年纪,但是他的底气还真足,这一声吼,像声惊雷似的,炸在南郭敏儿的耳边,让她不由揉了揉耳朵,故作无奈地叹息道:“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难怪被身边的人戏弄得像个猴子!罢了,既然你甘愿做猴子,我也懒得管你,但是从今以后,你们也不会再有机会算计到我头上了,除非,你们变成死人。”
南郭敏儿气定神闲地说着,可是南郭振侠却听得火冒三丈。他并不清楚南郭敏儿已经中毒,只以为她的恐吓自己,说些难听的话,便一把将桌子掀翻,怒道:“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來说话了!居然还敢恐吓我!?我才是一家之主,我让你生,你就不能死!”
实在受不了南郭振侠三不五时的怒吼,南郭敏儿指尖一点,弹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顺势射入南郭振侠的口中,而就在那一瞬,南郭振侠失去了声音,张着唇,滑稽地做着说话的动作。
“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啊!”那盈盈惊恐地看着南郭振侠,并用手帕抚着他的胸口,而后看着南郭敏儿,急道,“你到底将你爹爹怎么了?他可是你的亲爹啊,你下手怎么能如此狠,你会遭到报应的!”
“成为他的女儿,已经是最大的报应,难道还有别的更悲惨的事吗?”南郭敏儿眼神虚空地落在某处,嘴角冷漠地勾起,声音轻落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让他暂时说不出话而已,因为就他那大嗓门,实在身上扰人说话,你们,只需仔细听清就好。今日我回來,是另有原因的。已经十五年过去了,有笔帐,也是时候该好好算一算了。”
听南郭敏儿如此说,南郭振侠和那盈盈都安静下來,彼此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沒错,是惊恐,是那种躺在案板上,等待人鱼肉的惊恐。
轻缓地站起身,南郭敏儿看着二人,危险地笑道:“你们以为我年纪小,当年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会记得,就算记得,也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可是你们错了,我的记性好得很,就算我当时只有两岁,当时的场面也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后來,我将你们沒穿衣服,躺在被窝里的事告诉给我娘,我娘很生气,但是她并沒有找你们二人算账,而是给了那家一笔钱,让他们自行解决。”
那盈盈恍然,而后又羞愤地说道:“原來,当年我会被我爹卖给别人做小妾,都是你的缘故!你真是害我好惨呀,你可知道那员外是如何蹂躏我的?若不是后來被老爷赎回來,恐怕我早就死在外面了!”说着,那盈盈还窝在南郭振侠的怀中,痛哭流涕。
冷漠地看着那二人,南郭敏儿冷哼道:“你惨吗?相比我娘來说,你算是幸运的了!我娘还是不够心狠,早就将你杀了不就什么都解决了?那时候,南郭振侠还需要依靠我娘亲帮他练成夺魂手,所以他根本不会因为你而去得罪我娘。反观你呢,就是个靠美色惑人的下贱女人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你……”虽然那盈盈家室的确不够显赫,还有个嗜赌如命的爹,可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努力漂白自己的家境,并且与香家两兄弟走动频繁,就是要让自己的身世看上去多几分光彩。现在,让南郭敏儿一说,往日里的自卑感又浮现在脑海,让那盈盈恨不能立刻杀了南郭敏儿,以封住她的嘴。
“我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就是个勾引别人相公的贱人!”南郭敏儿居高而下地看着那盈盈,神色中的鄙夷,深深刺痛着那盈盈卑微的心,“若是你光明正大的,想与我娘一较高下,夺取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或许我还会佩服你的勇气。可是你就像是只蚂蚁一样,明明沒有那个能力,却还是想要吞掉大象,一点自知之明都沒有!只会些勾心斗角的把戏,让人看了就生厌!”
“你胡说,明明是我先认识老爷的,老爷与我也是两情相悦,是你娘,抢走了老爷,害得我们劳燕分飞!你娘才是罪魁祸首!”那盈盈不甘被人如此诋毁,握紧双拳,为i帧就辩驳着。
“罪魁祸首是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南郭敏儿也变了脸色,指着南郭振侠喝道,“当年抛弃你的,是南郭振侠,你怨恨我娘做什么!南郭振侠得知我娘的身份之后,便妄想让我娘助其练成夺魂手。他不但对我娘隐瞒了你的事情,还将你偷偷藏了起來,不然的话,我娘也不会落入他的圈套!而在南郭振侠冲破第五重大关之后,便借我娘名声不好,要休了她。哼,开玩笑,当初娶我娘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她名声不好呢?”
“你练就了武功,就想将人推到一边了?我娘亲气不过,找他理论,却看到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你。我娘心高气傲,根本容不下南郭振侠的背叛,所以离开南郭府,自己寻了处宅院,带着我隐居。可饶是如此,你们还是不放过我们!你们先是将我娘的行踪放到江湖上,让江湖人不断來找我娘的麻烦,然后散布谣言,说渊樊教要卷土重來,危害武林,以至于江湖各大门派纷至沓來,要求我娘给出一个说法,并交代我外公的行踪。
“我娘为了嫁给你,已经与我外公决裂,我娘哪里还有颜面回去找我外公?所以娘亲一气之下,卧床不起,而你这个贱女人还挺着假肚子找上门,要我娘交出主母之位,同意在休书上摁下指纹!呵,原來我娘亲在你们眼中,不过就是练就武功的棋子罢了,用完了,就要想方设法丢掉。但是你们实在低估了我娘亲,也低估了渊樊教!我娘亲已经生无留恋,唯一觉得亏欠的,便是我。
“所以娘亲便毕生功力传授给我之后,孤身一人回到渊樊教,打算以己为祭,投入炼池,为自己赎罪。但是娘亲已经婚嫁,还生了我,已经失去为祭的资格,外公便将她留在渊樊教。娘亲性子刚烈,见自己最后的价值也失去,便……自尽了。我想,若我不说,你们肯定以为娘亲被你们烧死在我们隐居的阁楼内,并为解决掉一个大麻烦而沾沾自喜吧。哼,真是愚蠢啊。想灭掉南郭府,是在简单不过的事了,若不是我娘亲死前交代过,不许伤你,我就将这里夷为平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