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雷皓尔现在的一举一动全在监控里。
苍龙走进她身边,叫手下人退下去。
雷皓尔漠然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他凑近她,“我可是履行了我的承诺,放过袁衡煦了。”
雷皓尔沉默不语。
蓦地,苍龙一下子上前楼住她,立即把她的双手反被到身后,使她动弹不了。“你为什么这样不听我的话?你太任性了。”
雷皓尔拼命挣脱,却无济于事。“放开我!”
苍龙不理会她,把手伸进她的上衣外套里——雷皓尔惶恐地屏息着,知道他察觉了。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得颤抖了起来,因为绝望。
苍龙从雷皓尔的外套内搜寻出一把藏刀,这是他去西藏旅行带回的收藏品。
是她偷拿走的。他咄咄逼人地问她:“你想要这个做什么?”
他伸手捏住雷皓尔的喉口,低声责备:“你太令我失望了。”
雷皓尔没了最后傍身的东西,仿佛成为任人摆布的木偶。
其实苍龙已经好几次都有冲动想近她身,但是又克制住了自己,他也不愿伤害雷皓尔。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渐渐接受他,依靠他。
回了房间,雷婉仪给她来了电话。也给雷皓尔带来了最心灰意冷的消息。
袁衡煦已经除去了被驱逐的名声,重坐上位。但是,他将和一名叫千雪舞的女子结婚。
母亲小心翼翼地只是把这些字句略带而过,可是在结束通话之前,雷皓尔早已整个人彻底被掏空了一般,再抬不起手去抓住任何一样能够支撑自己的东西了。
她最后的坚强冰消瓦解了。
她从没想到一场用力的感情会换来白费力气的残局;更不懂为何自己在最爱的人面前成了罪人。
难道在这乱世中爱情真如烟花般虚幻?
三日后。苍龙去新宿办事,秦仲棠带雷皓儿两个人去吃饭。
安静的包房里。秦仲棠深叹一口气,诚恳地问雷皓尔:“皓尔,你到现在还是不能原谅我是吗?”
雷皓尔低下头默不作声。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生存,只是我们所选择的方式没有回头路,”他开始对皓尔推心置腹,“我是这样,苍龙也是这样,袁衡煦——也是这样。”
雷皓尔抬起头,神色茫然。
他继续说,“你母亲也是这样。我和她曾经爱过,这是真实的,可惜爱情在我们这些人眼里价值不高,所以我们的方式是逃避。最后我们只能按照各自的轨道去走完人生……”
话未说完,有人用力推门而入。
秦仲棠看见阿震闯入,意识到自己门外的手下已经根本不敌来人。他来不及自卫,冰冢早已用枪指住了他。
袁衡煦尾随而来,雷皓尔迷惘地坐在原地,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衡煦了。
袁衡煦很快的瞄了一眼皓尔,阿震递给他一支消音枪。袁衡煦接过手,枪口对准了秦仲棠的太阳穴。
“不要!!袁衡煦!不要杀他!”雷皓尔大声哀求,声音沙哑而无奈,眼神中除了绝望再也没有什么了,“他毕竟是我父亲……求求你!”
秦仲棠意外地望向皓尔,他被她的话深深触动了。
袁衡煦转而把枪指向了皓尔,皓尔麻木地闭上双眼,听凭他决断她的生死。他就算杀了她,她也了无怨恨了。
“我不会手软的。”袁衡煦放下手,告诉皓尔。他想到的是他死去的兄弟。
“赶她走!”他冷冰冰的下了命令,阿震推她走出房间。最后那一眼,雷皓尔看见他漠然而毫无感情的眼神,她整颗心跌空了。比陌生人更疏离的目光,她知道他再也不是那个深爱着她的袁衡煦了。
她已经不可能去改变什么去挽回什么,她注定无法阻止这一场悲剧。
曾经他是她的一切,然而现在,她已经彻底失去她的一切。
她没有反抗,没有希望。
“秦仲棠,你该满足了吧。”袁衡煦指代雷皓尔。
“或许我这一生,唯一的积蓄,就是皓尔了。”他没有恐惧,没有遗憾,得到了亲生女儿的原谅,他无悔自己的人生已到尽头。
袁衡煦心里微微一震。
他扣下扳机,子弹穿进了秦仲棠的左膝,他跪倒在地。“这是替沉雷还的一枪。”袁衡煦明明白白地告知他。
最后一枪。
袁衡煦结果了秦仲棠的性命。
雷皓尔疲惫无力地走着,走着,一直到双脚有了深深的痛觉。
他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爱心医院。这是一家尽是癌症中后期病人的专治医院,还有少数一种病人——比如杨峥。
他已经沉睡了三年,从来不知世间的纷争。
杨峥只是一个靠氧气管、输液管、导尿管存在的麻木的生命。
雷皓尔静静的坐在他的床边,他只是紧闭着双眼。她猜想他早已漫游到一个美丽的国度,才会乐得不愿归来,抛弃了自己的驱壳。
她开始对他娓娓讲述一个绵长的故事;讲一个女子不久前终于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可是几个钟头前却又失去了他;而女子最爱的人,却以为她背叛了他,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而她的母亲早已有了幸福的家庭,她不能够去打扰她……
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雷皓尔好几次被眼泪哽咽,可是她仍坚持一点一点继续下去,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一个人讲她的孤独,讲她的哀痛。而韩晨依然无声的躺在那里,仿佛听完她的故事后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中。
雷皓尔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真的很冷。
她不知道这个偌大的世界她该去向何处。
身边还有一张含几万元存款的信用卡。她觉得很累,很想闭上眼沉沉睡去,想一觉醒来什么都与现实不一样,而是让她快乐让她美满的场景。
雷皓尔在酒店订了一间房。
多希望有个家。可是对她来说,已经不可能了。
她倒在床上,暖气很舒服,很快便入睡了。这一晚,她不再有紧张与压抑的病态感,而是舒适而香甜的。
可是这一夜,她的梦境里有一幕迷艨而炫烂的烟花绽放。
苍龙根本没料到衡煦会重新归位,他略闻风声后便即刻派人去为他订飞往澳洲的机票,急于出境。行礼他一件也不准备带,反正他有的是钱,在瑞士银行荷兰银行都有用不完的存款。哪里都可以建筑他的帝国。
他提起手提包想走。
“怎么心情那么好想去旅行吗?”袁衡煦突然凛然出现。冰冢带着人紧随闯入。苍龙的手下已迫于他的威势,只好干瞪眼站在一边。
“你想骚扰我吗?”苍龙不慌不忙的拨出电话。
“喂?”他笃悠悠地坐在沙佑发上,“警察先生吗?这里有些好动武力的人想侵犯我们良好市民。”
阿震气愤地想挺身骂苍龙,袁衡煦很快地伸手一挡,回报苍龙以微笑,并开口说:“不建议我们坐下来一起等警察吧?”
“当然不会。请坐吧,”
袁衡煦收起了枪支。
几分钟后,三个警员环视了一遍四周,目光在袁衡煦身上停留了一会。苍龙得意得面露微笑。警长清了清嗓子:“以后不要没事就报警,你所说得情况基本上属于误会。在这样我会告你扰乱公务!”
苍龙极为惊异的紧皱眉头,好似警官说的话,是完全在帮袁衡煦说的。
袁衡煦嘲弄地对这苍龙耸了耸肩,苍龙不由得惶恐起来。
警官转身走出门口之际,他两个部下不解的问他为什么。他低声回答:“宋议员吩咐,叫我们收拾烂摊子,这不是很省事嘛。”
警员一离开,苍龙的手下便操起家伙群攻而起,袁衡煦的人也立即奋起火拼;顷刻间双方人马都乱作一团,摆设被一件一件的摔翻。
苍龙趁乱窜上楼,从阳台上经落水管向后花园逃去。
袁衡煦凌厉追击,一直越过后花园,苍龙一路回头开枪,袁衡煦小心闪避。子弹弹射在大铁门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从后花园翻墙一路下坡去,是一片已经已很久无人看管的植物林。苍龙已躲藏在暗处,袁衡煦小心翼翼地向前挪着脚步。
园林后方。是一排已经没有房顶的石砖仓库,堆放着废弃的废料和杀虫水之类的东西。
死寂而空荡荡的。
袁衡煦退出空弹盒,然后推入又一枚子弹盒,利索得合上并上了膛。他屏息着靠近石屋侧门。
霍地,藏在暗处的苍龙猛地用一把铁铲击向袁衡煦——袁衡煦极快闪避,却仍被击到了右肩,手里的枪突然震飞,摔向了深及的荒草丛里。
袁衡煦忍着痛以最快速度一脚踢向苍龙握铁铲的手,苍龙疼得不得不松了手。铁铲掉地之际,袁衡煦猛然挥拳上去,彻底击中了苍龙的脸;他清楚,苍龙身上必定是没子弹了。
苍龙不及反手滚倒在地,袁衡煦即刻抓起他的衣领不留余地的挥上去又是一拳。这是男人解决问题最原始也最具魄力的方式;袁衡煦对死有余辜的苍龙是绝不饶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