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还是染染心疼我。”
苏决毫不避讳的坐在梁凤衣的对面儿,直面对上她那双犀利的眸子,顿时像身上着了火,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对她贼溜溜的笑。
他这样子,换了谁委实也气不起来,苏决的嘴巴,那就是个蜜饯桶,张口就是铺天盖地的好话,直戳进人心窝子的话。
梁凤衣双手安放在桌上,双眼端量着他,不温不火的说道:“坐下。”
“女帝,药取来了。”
宫女端着擦拭的药物过来,轻拿轻放的摆到桌上,然后规矩地退到一旁。
苏决的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半刻也舍不得离开,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他看的都那么入迷。
“你笑什么?还不把药擦了。”她冷冷说。
苏决胳膊拄在桌上,他双手托腮,笑眼眯眯的看着她:“染染,你是怕……”
“是怕你的血,脏了本君的寝殿。”
苏决听了她无情的话,非但没有一丝的失望,反而笑的更加灿烂,他抿着薄唇,也拿起了桌上的药瓶。
突然他抬起头,俊美的脸缓缓凑向梁凤衣,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染染,我伤的太重,好痛,我自己上不了药的。”
梁凤衣倪着他,压着烦乱,“苏二公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麻烦。”
“染染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人。”他面似桃花,色泽绯然。
梁凤衣吩咐宫女给他上药。
看见宫女过来,苏决翻了翻眼,宫女才解开他肩膀上的纱布,他就大喊大叫,矫情的不得了。
“轻点儿,慢点儿,疼死本公子了。”苏决看着梁凤衣,嘴巴上不停抱怨。
宫女愣了,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双手,弱弱的说:“二公子,奴婢还没有给您上药呢……”
“药没上就已经疼成这样了,这药一旦擦上,还不得要我半条命。”苏决细长的眼向上挑起,叛逆的眉毛稍稍骚动,打着一门心思的瞧着梁凤衣,怪里怪气的觍着脸唤说:“染染帮我好不好?”
苏决渐渐前倾了身体,他双手抵在桌子上,低着头,那双极美的眼睛似乎虔诚了一泉的清池,温和舒缓的盯着女人。
梁凤衣的浅眉不自主的轻压了一下,随即她把头一扭,对着苏决。
苏决仍旧放浪的笑,两个人互相瞧看着彼此,稍许,梁凤衣的红唇边角,轻轻提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她加重了语气,回道:“好。”
苏决顿时乐开了花,他没心没肺的冲宫女摆摆手,“你是等着本公子请你出去吗?”
宫女留意着面前女人沉冷的脸色,见她漠然点了头,才屈着身子退了下去。
门一关,苏决就不安分了,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正要靠近她,恰对上她满是不耐的目光,他才算消停的坐回去。
他注视梁凤衣拿起药瓶,轻轻的拨开瓶上的塞子,在纱布上撒了些药粉,她一举一动都是那样娴熟和稳重,又是那样的高贵温雅,很难叫人不动心。
苏决双手托着下巴,冲她痴痴的呆笑,他太着迷了,就差那两颗黑溜溜的眼珠子没有夺眶而出了。
“伤在哪?”
听见梁凤衣的冷语,苏决靠过去,他定定的注意着梁凤衣离开座位,走到他身边,轻轻地解开他的上衣领口,他能感受到她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自己肩膀上肌肤的感觉,那感觉像是一股暖流钻进了他的心里。
在苏决咬着嘴唇还痴痴的幻想梁凤衣轻轻的抚摸上他的身体时,梁凤衣细长的手指却在脱下他肩上衣服的那刻停住,之后毫无温度的说:“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苏决眼中生出一丝失望,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贴在唇边细细的抿了一口,明知故问的问她:“什么事啊?”
梁凤衣眉心轻沉,冷着脸说:“离楚国交战的日子就快到了,苏二公子莫不是打算告诉本君,你还没有想出主意?”
苏决不走心的叹了声气,“想是想出来了,但本公子思前想后,觉得我的主意实在不能入染染的眼,依我看还是算了,不说也罢,不说也……啊……疼疼疼……”
梁凤衣将沾有药粉的纱布狠狠摁在苏决的伤口上,疼的苏决咬牙切齿,好说好歹才让她松了手。
“我当是怎么了,还以为今日染染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对我这么好,还亲自给我擦药,到底是为了这个。”
苏决故意唉声叹气给她听,“真让我伤心,比这肩膀上的伤还让我难受。”
梁凤衣没听完他的胡扯,砰的一声,将药瓶压在桌上,起身便走。
见她不着一声又要走,苏决松了口气说:“你看看你,总是这么不禁逗,我又没说不告诉你,你若是和我说点好听的,我还巴不得想说给你听呢。”
苏决从坐上起来,先她一步挡在了门前,慵懒的朝她凑过脸,拍着胸脯就说:“我苏决是什么人,有言必行,有求必应,难得染染如此信任我,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完成染染交托的任务,不然折损的可不只是我的名誉,还有我在染染心中的位置。”
苏决宠溺的笑笑,朝她凑近,梁凤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苏决说:“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让别人听去了。”
他勾魂的哂笑,在梁凤衣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怎么样?完美到超乎了你的想象?染染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象征性的奖励?”
苏决说着已经把脸凑了上去,他闭紧了眼睛就等着梁凤衣的一吻,哪想在女人靠近的时候,落在他脸上的不是什么香吻,而是几个巴掌。
梁凤衣冷冷的说:“你还不如上刀山下火海。”
“怎么了?这办法不好吗?”
苏决围在她左右,一个劲儿在她身边念叨,“这可是我日日夜夜含辛茹苦废寝忘食才摸索出来的,你都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梁凤衣冷眼对他,“你让本君牺牲色相去讨好他?本君还真该好好感谢你日夜的含辛茹苦废寝忘食!”
从她话里,苏决清楚的听出来她此时此刻心里的愤意。
“瞎说!这可不叫牺牲色相,这叫为了黎民百姓普度众生做的无私奉献!再说比起取得兵符摆脱他的控制,什么讨好不讨好的本就不值一提。染染,眼下兵权才最是重要。”
苏决眼睛一转,将梁凤衣请了回去,又是给她端茶,又是给她揉肩。
“而且我说的这讨好啊,无非就是让你和那家伙说说好听的话,真要让你牺牲色相,就是你肯,本公子我还不愿意呢。”
“染染。”苏决歪着头瞅她,使劲了招数博她一笑,“为了表示我对染染的歉意,我特此编奏一曲忏悔,献给这世上最最最美的染染。”
苏决边说,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将几个瓷杯摆放到一排,又在里面倒了不同量的茶水,他拿起一边的勺子在其中一个杯子上敲了两下,接着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击打,他手下的力度不同,发出的声音也不同。
他动作轻柔,儒雅也不失风流,靡乱的笑着,像一株永远朝阳的花,成了最温暖的一道风景。
梁凤衣冷漠的眼中不由生出一抹异常,说不出那是怎样的感觉,可她依旧板着脸道:“真难听。”
“那我不敲了。”他笑着看她。
被他这么盯着怪不自然的,梁凤衣起身,走到他身边,拾起桌上的药尤为耐心的给他涂抹。
然后听她说:“好了。”
“没好,这儿,还有这儿,全都是伤。”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不怀好意的笑。
梁凤衣瞪了他一眼,他苏决说的话就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看着她转身要走,苏决一个手快一把抓上她的手臂,让她从后跌进自己的怀里。
苏决接住她,暧昧的抓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自怜道:“属这里伤的最重了。”
梁凤衣抽身而起,反手将他摁在桌上,也将他的身体一并卑微的抵在桌子上。
“你再胡言乱语,本君割了你的舌头。”
他忽然起身一把抱紧了她,故意问她:“染染舍得吗?”
和他争斗时,梁凤衣无意中扯开了他的衣裳,看见他胸膛上露出的那道深深的刀疤,还有那些青一块紫一块未好的瘀血。
梁凤衣的眉,猝然皱起。
都这个样子了,他还是一副改不了的油嘴滑舌。
苏决也低下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伤,转眼抬起头,看着梁凤衣。
“只要看到染染,再深的伤都不会痛,染染,你就让我留下来吧,好不好?我发誓,我一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什么满风楼什么烟雨阁,那些不正经的地方我通通都不去了,从今以后,我的心里,我的眼里,只有你。”
他澄澈的眼睛里满尽真诚,又是那般满怀期许,他张开手臂就朝梁凤衣扑过去。
梁凤衣眉头一拧,捏住他的衣领,忽然听门外的宫女过来传话:“女帝,官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