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城外的野草,在雨水的滋润下疯狂生长,官道两边的垂柳,不时传来阵阵蝉鸣。
飘浮在半空,遮蔽了头顶上那一片苍穹的云层,伴随着从一座古朴的院落中传来的急促马蹄声,一路向东。
街道依旧还是那条街道,匍匐在地不起的方政,不知何时,在白云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岳五抬头望着天空逐渐散去的云层,看到云层的边缘有无限的光明之意流露出来。
他知道,落雨时和叶南此去,收获甚大,甚至是达到了他们预期想要的结果。
马蹄声从远处如雨滴般传来,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无比的刺耳和响亮。
这是从李家的府邸中疾驰而出的骏马,因为特有的清脆马蹄声,逃不过李戡的敏锐感觉。
几乎在场的许多人都听到了马蹄声,栾汤似乎猜到了些什么,眉宇间隐隐的闪过一丝放松之色。
但是,在他心神放松的一瞬间,两道剑光不约而同的升起,然后斩尽飘浮在空气中的雾气,一左一右,分别向着步登云的心口和脑袋刺出。
一道是李戡本命剑绽放出的光华,森冷、绝情之意尽显无疑,甚至可以感觉到苦涩和枯燥的意味。
一道是华山剑宗的法剑流露出的无情、严肃和严苛之意,让人望之心中生畏。
剑光骤起,出乎了极大多数人的意料,但是李戡和岳五,似乎早已商量好了一般,几乎是同时出剑。
因为他们明白,一旦马蹄声接近,传命之人宣布结果时,想要再杀步登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刻钟的时间将要耗尽,但是还差十个呼吸的工夫,这样的一段时间里,传命之人肯定能够宣布完结果。
两道森冷的剑光,两股强大至极,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剑意,几乎在瞬间的工夫,就已来到了步登云身边。
李戡与岳五联手,就算是步登云在全盛之时,也不得不凝神以对,但是他此番受了伤,如何能不全力以对?
他就算是全力以对,用飞云剑打破岳五的法剑,却也难以避开李戡的本命剑。
但是,飞云剑依旧伸了出来,就像是从云间有一条游龙钻出,似乎有些突兀,仔细想来却也合乎情理。
飞云剑荡开了岳五的法剑,步登云的身子狂震,如遭雷击,狂猛的真气还在不停的震荡。
两人的脚下,地面爆炸开来,无数的泥土飞溅,形成一条土龙,把周围的积水吞没。
岳五松开了法剑,然后顾不得前方还残存着剑意,直接以肉掌破开空气,印在了步登云的胸口。
他还想再进,但是一把刀从旁边杀了过来,刀势恢弘,有一种斩断山河的意味。
栾汤持刀,立在步登云身前,横眉冷眼,眼睛盯着岳五,然后一刀斩了出去。
岳五手中无剑,匆忙之间没有避开栾汤的刀,他的肩头,出现了一道刀伤。
正当他恼怒,重伤之后的栾汤,铁刀还是如此可怕时,他看到了李戡。
李戡的剑并没有刺进步登云的心口,因为在他身前,还站着一人。
此人虎背熊腰,面相狰狞,长相比较粗犷,但是他手中的一把阔背大剑,显得十分扎眼。
“平沙岭项燕?”岳五有些错愕的说道,这时,栾汤的刀再次逼近,他无奈之下,只得退后几步。
他想不到在这里,还会碰到项燕,特别是对方手中的大剑,在江湖中威名极盛。
项燕的芒火剑已经出鞘,挡在了李戡的本命剑之前,他的手臂安稳不动,就像是托着一座小山。
“你不用谢我,要谢的话,谢我师弟好了!”项燕张开嘴,嘿嘿一笑。
步登云看着站在身前,如同小山一般的身影,有些无奈,嘴角甚至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当初自己曾打得项燕摸不着北,甚至有一次两国冲突,他差点杀了项燕,不过最后楚剑出现,救了项燕。
而如今,项燕却出现,挡住了李戡的一剑,这无疑救了步登云一命。
在城墙的一角,衣衫单薄,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的楚剑站在那里,城外的风吹了进来,浮起他的头发和衣袂。
楚剑一直看着这里。
从进入极北冰原的山谷,再到冰原、荒漠和草原,那个一直紧紧藏身在暗处,却并未现身的人,就是项燕。
“果然是你,我一直以为那一路跟踪我,是为了杀我,实在是想不到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救我。”步登云有些感慨地说到道,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身边,还是有几个朋友。
比如栾汤、项燕,比如城墙上的楚剑,还有就是叶南。
马蹄落下,从马背上下来一人。
这一人,就是陈观,他的脸色极为难看,苍白的脸有一种病态,这对于一位军人来说,是一种侮辱。
军人的脸上怎么能够有病态的模样?
“陈将军,如何?”白云起问道,他的手微微的扬起,只要陈观说杀了步登云,那么他的手将会落下,那么周围的弓箭手就会射箭。
白云起的官职比之陈观要高出两级,他说话自然不需要那么客气。
陈观行了军礼,然后说道:“放步登云出城,并有我护送出大唐国境。”
就算是李戡之前猜到了会是这种结果,可是他仍然疑问的怒道:“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放了步登云?他可是心腹大患,如何可以放虎归山?”
此刻,他在质问陈观!
陈观闻言,冷笑说道:“这是圣上的口谕,你敢质疑?落雨时用了半部珈蓝经换取步登云的一条性命,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比珈蓝经值钱?能够使得圣上改变主意?”
半部珈蓝经,换了步登云一命!
谁都想不到,落雨时会如此的下大本钱,来救步登云。
李戡心中虽然气愤,却也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在武帝的眼中根本无法与珈蓝经相提并论。
他一甩手,本命剑飞了出去,然后直接斩在了远处的城墙上,只听得轰隆一声,城墙塌下来一段。
“既然杀不得,那么留它何用?放虎归山,大患!”李戡说道,他转过身,走向城门,离开这里。
李戡的离开,使得刺杀步登云的力量弱了许多!
直到这时,步登云才发觉叶南和落雨时还未回来,于是问道:“落先生和叶南怎么还不回来?”
陈观冷冷一笑,说道:“落雨时走了,至于叶南,他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