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戡缓步走向栾汤,场中的形势一触即发时,叶南处于剑笼的围困之中。
先前,李戡以剑山阻拦了叶南,以免他插手此间的事,省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事,现在他又以强横的手段,布下千万道剑意,形成一道剑笼,围困叶南。
这样的手段,极为强势,连给叶南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反驳,可是,双方都清楚,李戡对于叶南,没有生出一丝杀意。
或许是李戡忌惮盘惊云,忌惮杨修,也许是他欣赏叶南。
青蛇从叶南身上钻了出来,它的眼睛被剑光刺得流泪,忽然间,它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倏然,一道青影射了出去,撞在了剑光中,撞在了无处不在的利剑上。
青蛇摔落在地,身上出现了十几道剑伤。
“怎么?”叶南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快走两步抱起青蛇,眼睛里涌出怜惜之色。
一般情况下,青蛇根本不会妄自行动,更别说周围还有可随时夺人性命的剑笼。
青蛇不会说话,脑袋蹭了蹭叶南的胸膛,只不过眼睛看着这道强横的剑笼,流露出畏惧之意。
青蛇的实力虽然强横,足可比拟六品境界的修行者,可是这道剑笼是李戡亲手布下,上面布满了本命剑的气息。
白云起站在剑笼之外,看着剑光漫射,景象迷人却充满了强大真气的剑笼,他的铁慢慢的拖了起来。
郡城上空,黑云丝毫未散,更没有一丝淡薄的模样,刚才方政正是从黑云之后跳了出来。
大唐是道天的国度,在这里,道天是唐人心中唯一的信仰,李戡更是正统的道天信仰者。
在道天的世界里,用剑杀道祖在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弟子,实在是没有哪儿一件事比这更有趣。
当青蛇撞向剑笼,白云起慢慢把铁拖起来时,李戡的脚步微微一顿,“白云起,你敢乱动的话,你会死!”
他的语气变得冰冷,目光比刀锋锐利。
原本,白云起想要趁着叶南困于剑笼,出其不意的下杀手,用铁刺破剑笼,然后直接杀死叶南。
这样的话,叶南之死,就不能让他一人承担,西山剑窟没有理由把全部的怒火撒在大将军府。
要知道,西山剑窟虽然处于没落的境地,但是十二侯府中,没有一座侯府能够从正面轻易撼动和交锋。
单个的侯府都不行,更别说是一座将军府。
叶南困于剑笼,白云起用击破剑笼,然后故意失手杀死他,这看起来似乎很完美。
不过,李戡一眼就洞悉了白云起的意图,他的眼神绽放出凛冽的杀机,“不管是谁派你来,为何要杀叶南,这条街姓李,不姓白,希望你自重。”
叶南看过一百零八块剑碑,在青阳县的大海之滨看见过这个世界最为顶尖的刀法和剑法,他前世更是剑神,在他脑子里,剑法之多,当今之世,恐怕除了剑庐之主,无一人可与其并肩。
这道剑笼,自然可以困住六品境界之下的修行者,叶南还未突破至四品境界,暂时困在其中,这并不是出丑的事。
叶南看着困在身边的剑笼,他有一种方法可以破开,不过不是现在。
因为他一旦破开剑笼,杀机就会随身而来,只要他处于剑笼之中,那么就是安全的。
至于步登云的安危,他暂时也用不着担心,因为栾汤握刀立于街道前,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意。
他见过栾汤的刀,所以断定在一刻钟之内,栾汤断然不会倒下。
李戡脚步轻盈,身子飘了起来,他的剑还未拔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已经从身体内,从剑鞘内流露出来。
他的身体就是剑,他的剑也是身体,两者互为一体,这就是他的剑道。
剑芒逼人,使得目光无法直视,几乎是瞬间,他的身体掠飞至栾汤身前。
李戡站在栾汤身前,目光注视着对方,忽然间用剑鞘伸向栾汤,这一举动,哪儿有一丝想要拔剑的意思?
剑鞘伸向栾汤,好像用一根棍子去敲打。
一股刀意释放出来,栾汤身边的灵气一抽而空,李戡的剑鞘恰好停了下来。
栾汤的刀守在身体正前方,把身体的各个空门守护的严严实实,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
只不过,他的眼底深处有红潮暗涌。
“栾汤的刀,才是真正的刀。”远处楼上的步登云,有些感叹的说道。
对于这位突然出现,一刀击破方政的强者,他没有吝惜赞美之词,或许在他眼里,修行者如栾汤这样,才算是真正的修行者。
这句话从步登云嘴里说出来,分量显得极重,因为这样巫山剑场师叔的话,天下间最为强大的几把剑之一。
一道剑光忽然一闪,宛若惊鸿从天际掠过,只有其形却未留下丝毫的痕迹。
一道刀光豁然出现,一道堤坝横空飞出。
刀光剑光隐没,堤坝轰然崩溃,栾汤向后退了两步。
“两个月间,你经历数场大战,先与公羊秋战于信阳城外,受重伤潜逃,宫九又以神重伤你,刚才方政又与你一战,他虽败了,但是你的伤势更重,你不是我的对手。”李戡看着栾汤的目光,有些敬佩。
“你有剑,而我有刀,刀不离手,那么就算不敌,也不敢苟延残喘。”栾汤认真地说道。
“你刚才一刀震飞方政,真气早已到干涸边缘,莫要再动手,否则的话,你的境界极可能跌落。”
“我是魏国余孽,以你们唐人的说法就是大逆,你们不希望看到像我这样的人去死吗?境界跌落的话,对你们的威胁岂不是要小很多?”
“这无关于魏国和大唐,我是不希望中原的强者无辜少一个。”
......
凌若晨的心情有些不好,一口闷气好像无法散发出来,并且她的身体已经变得渐渐寒冷,因为她气海内的那口冰剑,即将压制不住。
此时日头将要西落,夕阳的余晖毫不吝啬洒了出来,白云茶楼前安静了半天,趁着热气消退,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她轻轻走到门前,想要关上门结束一天的生意,忽然间一双洁白手落在了门上。
“喝茶!”来人是个女子,她看了一眼凌若晨之后,就走了进来,不过在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位男子。
“凌姑娘,有劳您沏壶茶,谢谢!”男子微微一笑,拱手说道。
“如果你要喝茶可以,不过茶楼有规定,不外邦之人,更不欢迎外邦之人。”凌若晨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茶桌前的女子,静静地说道。
男子闻言,苦涩的一笑,似乎很无奈。
“秋离歌,难道你们大唐就这么欢迎我?这就是待客之道?”女子冷冷的说道。
男子就是秋离歌,女子当然是来自于西蜀的大司命。
大司命想要喝茶,但是她并没有随意逗留,而是直接来到了白云茶楼。
这其中,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那么就不得而知了。
“师姐,凌姑娘做生意的规矩都是知道的,你就换一家如何?”秋离歌说道。
“我不但不换,还要喝她亲手泡的茶。”大司命淡淡地说道,然后目光看向凌若晨,眼底深处有一股凌厉之意。
“为什么?”秋离歌问了一句。
“因为有人要她死,她不死,有人不安心。”
“你出去!”大司命刚说完,凌若晨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顿时整个茶楼笼罩着一层寒意,似乎连空气都要冻结。
“我来大唐的目的,有一个参加大唐秋试,还有一个就是杀她。”大司命缓缓站起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凌若晨冷淡的说道:“想不到西蜀的大司命,竟如此的嗜杀,你想要杀我,那么有什么实力证明给我看可以杀得了我?”
“我敢单身一人从西蜀到大唐杀你,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杀了她,断然走不出去信阳城。”秋离歌说道。
“道祖降下旨意,就是要杀她,就算走不出去信阳城又能如何?道天还能杀我?”大司命说道。
说都想不到,大司命杀凌若晨的幕后推手,竟然是高高在上的道祖,道祖的一道旨意,还是要杀了白云茶楼的凌若晨。
“为什么?”秋离歌隐约间觉得有些蹊跷,他问道。
“因为她就是隐藏在夜色深处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