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狭着碎影摇曳，风声拨乱树弦，屋檐下晃动着一双小脚丫，踩着水渍跃起片片冰凌。
“娘亲，娘亲。”
“小心点，别摔了，上次摔折了手臂你都不知道疼是吗？”
“你怎么去那么久？”
“娘去还愿，求佛祖佑你平安。”
“你以后去拜拜能不能带上我？”
“你还小，长大了就能去。”
年轻妇人容貌明明灭灭，像覆着一层白雾。
虚化了她的容颜，可她眼眸里的亲切让人不由得依恋着，赖在她怀里不想动。
“娘，娘，这个......我要吃......”
“好，就吃一个就够了，要吃晚饭了还塞那么多糕，你肚子受得了么？”
“再吃一个，我晚饭不吃。”
“不能不吃。”
“娘，就再给我一个，就一个。”
“阿郁快别缠着你娘了，娘亲肚子里有小弟弟，你不是常喊着要弟弟？”
“弟弟......”声音带着哭腔：“弟弟吃进肚子里了......”
栖慈阁内。
“夫人，不好了，嬷嬷，夫人要生了。”
“这才六个月，不会那么早。”
“老夫人，不是的，是真的，夫人羊水都破了，是要生了。”
四下惊呼声。
脚步声窜窜。
老夫人被搀扶着走出栖慈阁。
来到产房外，蹙眉深思。
“怕什么，这都不是头胎，都冷静一点，慌慌张张的，都没个规矩。”
池嬷嬷指挥着众人：“二爷呢，快去找回来。”
“五小姐不见了，二爷带人去外面找人去了。”奴婢回。
“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了？”
“早上去五小姐房间的时候，才发现五小姐就不见了，怕是夜游跑出去了，二爷已经带人去外面找，还没回来。”
“二爷交待我们这件事不能告诉夫人。”
脚步声急促地走动。
血腥从房间内溢散。
老夫人眉心深锁着。
池嬷嬷催促着产婆快往屋里。
“还早产了？”
韩氏皱了下眉，将女儿抚慰着睡下去，抬脚准备去二房。
“母亲，你要二婶那里？”
“对，她要生了，母亲总得去看一下，你看着你妹妹点。”
“嗯！”
“嘉恩，你衣角上怎么有血？”
“不是，不......”
“你不会是受伤了？”
“大姐，不是，你别喊，我只是....摔碎了一个......花瓶，你别说出去好吗，会害我被母亲打的。”
产房内血腥浓浓，随着一阵嘶喊声后随即诞下清脆的哭声。
“这是生了。”韩氏脚步顿在垂花廊下。
“生了？男孩女孩？”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是个男孩。”
“男孙，赏。”老夫人长吐一气。
“谢老夫人。”
老夫人眉梢微拧，第一次伸出手从产婆手上接过来要抱，襁褓里的孩子嚎啕大哭，哭声抽泣起伏，越来越低。
老夫人神色不虞。
产婆忙道：“这孩子是早产的，身子弱。”
“快请大夫看看。”
产婆抱着孩子下去。
池嬷嬷主动给她递了台阶：“老夫人，您累了吧，奴婢先扶您回去。”
韩氏亦是上前福礼：“母亲，您累了就回去休息，弟妹这边我来照顾便是。”
······
“嗬！”
韩氏苍白的脸上竟是浮动的青紫筋脉，猛地睁开双眼，心口剧烈地欺负跳动，瞳孔睁大，直直地盯紧了头上的承尘：“来人，快来人。”
声音仓促，唇角颤抖。
“夫人，怎么了？”春嬷嬷被她睡梦中惊魂甫定的状态吓了一吓。
韩氏手捶打着床板，一下比一下严重，目光阴鸷地盯紧了她：“嘉恩，快叫嘉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