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哗啦,连带着整片天穹都是密不透风的乌云。
姜彧在院子里四处寻着人,推开各个房间的门,拉开衣柜,打开箱子,跑到厨间,拉开水缸盖子,跑到水井里,神色越渐焦灼,脚步急促地跑了出去。
院门被锁着,拉不开,他捶着门,朝外头喊去:“江郁,江郁,江郁......”
门锁拉动,开门,吱呀声传出。
江郁披着蓑衣,从斗笠下抬起帽沿看他,“怎么这么早就起床?哦,我去捞鱼了,没把你一个人扔这里,你不会真以为我把你扔了吧?你吓到了......”
姜彧顿了顿,怔怔然半晌不动。
她没有把他扔掉。
随后一路跟着她从进门走到天井,看着她扔下斗笠蓑衣,接过她背后的网兜,将鱼全给扔水缸里。
活蹦乱跳的,好多。
吃得完吗?他想。
江郁道:“下大雨了,门前那池塘水都涨得老高,站在那里就有蠢鱼自己跳出来,我一不做二不休,捞得有点多了。”
“那你把我锁在这里......”
江郁凝眉,“我不是怕这里的人对你不利,他们古里古怪的,也不知在谋什么,不把你关家里,他们趁我不在索你命怎么办?而且,他们早上送来了一大堆东西过来,我不敢用。”
姜彧看着墙角堆起来的米袋,杂粮,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应具备,一捆又一捆的柴火也排列整齐。
还有那二十份肠粉,都已经放凉了。
“你吃肠粉吗?......都凉了,算了,等下给你烤鱼吃。”
火堆噼里啪啦地,淬起的火星直窜屋脊,粹着孜然和胡椒的烤鱼香味四溢。
屋脊破了个小洞,有雨水灌了下来,凉意飕飕。
江郁打着喷嚏,借着火苗搓了搓手道:“这里怕是不能住久。”
“这么快就要回去?”姜彧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江郁咬着他递过来的鱼肉,“嗯,我只是来验证一件事的,若我猜的是事实,我们就去别的地方继续玩。”
“嗯!”
“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姜彧笑了一下,眼底华光异彩:“不知道,可我就是很高兴。”
不得了不得了,这脑后的肿块也不知道要多久才消。
她当初不过是砸一脑壳,再多的话,顶多还踢了他几脚而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江郁直晃脑袋,起身往屋里走:“真是傻子,跟一个毁人前程的骗子同桌而食还能高兴......别进来,我要换衣服你跟进来做什么,出去......”
......
......
御书房内。
左公公急匆匆地进来,脚步在门槛前不小心被绊了一跤,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痛呼出声。
小内侍咬着唇瓣低笑。
平暄帝放下茶盏,眉微挑:“免礼平身。”
左公公扶着老腰慢条斯理地爬起,优雅地转身,笑容和煦地朝陛下面前崴着脚走来:“能博得陛下一下,老奴就算摔三十个也是愿意的。”
“有话直说。”
左公公道:“陛下,是固永伯家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
平暄帝拧紧了眉,“若我没记错,他家今日出殡,不会是雨太大,走不了路?”
陛下您这盼的都是些啥啊?
左公公愁着一张脸,苦巴巴地说道:“不是,小公爷说固永伯夫人死因有异,于是小公爷就跑去拦棺材了,不让固永伯把人出殡,要请仵作验尸。小公爷还说今天下大雨正好阻挠了行程,天可怜见,是伯夫人死不瞑目。”
平暄帝语气骤冷:“神神叨叨的,他是打哪听来的消息,做不做得住得准,要是耽搁了时辰岂不是胡闹?”
左公公道:“据说,小公爷是听管国公说的,而管国公好像是听江五小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