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姚重华一大清早就起床了,决定到外面去看看这个原始的世界,顺便问问怎么样才能回到有虞氏。
刚刚一出门,就碰到了两个小孩,他们是皋陶的养子神荼和郁垒,非常的活泼,也不害怕姚重华的重瞳,见到姚重华就跟姚重华热情的打招呼:“你就是父亲在洪水中解救的孩子吗?”
姚重华点点头,那两个孩子就围过来问他:“发这么大的洪水,你怎么掉进洪水里的?”
“我是祭祀品,用来祭河神的,谁知河神不收我。”姚重华如实回答。
在一旁皋陶的妻子壬丁听到姚重华平淡的表述着这话,心里却忍不住胆颤心惊,很多部落都有祭祀的神坛,但是大部分祭祀的用品都是猪牛羊,只有极少数的部落拿活人祭祀,整个东夷一地很少有这样的习俗了,这是哪个部落这么险恶?姚重华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呢,被扔进这么大的洪水岂不是要命嘛,“既然还活着就是神明的旨意,能活着就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姚重华也是这么想的,能活着就是最好的,活着才有希望,“夫人,您知道有虞氏吗?”
“有虞氏?就是你的那个部落吗?”壬丁问姚重华,见姚重华点点,就仔细想想,道:“整个东夷有两千多个部落呢,我也记不清,不过只要是东夷的部落,皋陶一定知道,等他回来你问问他。”
昨天皋陶因为姚重华的煮水方法,外出后就没有回来过了,神荼和郁垒两个小孩邀请他一起出去玩,姚重华想自己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有两个小孩带着自己,总比自己一个人强,于是就跟着他们出门了。
虽说这个时代被划分为上古时代,是原始社会,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落后,外面的房屋虽然比皋陶家的差一些,大多是茅草房,不过古代房屋该有的雏形已经有了,成个城市好像也是按着某个规律建造的,这么说城市的规划已经有了。
这个时代是一个转化的时代,再过不了多少年,人类就要进入奴隶社会了,夏朝拢共四百多年的历史,就算发展得再快在翻天覆地,也是建立在三皇五帝时代的基础之上。
集市上没有流通的货币,却不妨碍人们做买卖,大家以物换物,如果卖米的商人想要一件虎皮,卖羊的商人想要卖米,那卖羊的商人要去找卖虎皮的商人那里换来虎皮,就可以去找卖米的商人换米了,虽然过程比较复杂,不过大多数时候总是能换到的
就像书上所定义的,经济基础、奴隶、集权、家天下的奴隶社会雏形,在过渡的时间里,姚重华已经看到了,大街上,有主人带着奴隶横行欺市。
一个年轻的身材微胖的少年正对着一个老叟颐指气使道:“爷就是喜欢你的蛋壳杯,给你一头羊,这蛋壳杯归我了。”
只见那老叟也不怕,道:“这蛋壳杯是稀罕物,一头羊哪里够,老叟就想要一头可以耕作牛。”
蛋壳杯也是陶,十分的精美,资质细腻,只是所选用的黏土是在难找,而且火候掌握不好就会失败,很难制成。
“废话这么多干嘛,就是这一头羊,如果不要羊,我就要白拿了你的蛋壳杯。”说完,示意身后的奴隶上前,打算用气势力压老叟。
老叟清瘦,被几个人包围着,有些吓到了,但是还是不想放弃蛋壳杯:“不换,我就是不换,这蛋壳杯是我的心爱之物,如果大洪水没有把牲畜都卷走了,我才不换呢,没有牛,我们洪水过后就不能犁地了。”
“哼哼,好啊,不换就抢,给我上。”少年带着的奴隶就上前,狠狠的捶打老叟,老叟蹲在地上,双手把蛋壳杯护在腹部,任由奴隶捶打他的头,可见老叟对蛋壳杯的珍惜程度,旁边其他的陶罐碎了好多。
旁边几个大汉看不下去,过来扯开奴隶,双方就打了起来。
神荼和郁垒跟他们的养父一样是正直的人,见有人在他们父亲的都城里闹事,岂会坐视不管!“老弼擘说不愿意换,为何还要欺负老人家?”
“我这哪里是欺负他,我说了要货物交换的。”那少年狡辩。
郁垒道:“可是人家想要的是牛,你能给的货物分量太小了。”
少年不屑,“哼,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蛋壳杯,还嫌我的羊分量小,他分明就是想愚弄我。”这少年明显是不知道蛋壳杯的价值。
“集市有集市的规矩,交换货物要看双方意愿,蛋壳杯一个窑里一年也制不出来几个,换头牛也是合情合理,你硬是要给头羊就要交换,那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就是要明抢怎么了?我就是出门只带了一头羊,我就是想要蛋壳杯,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神荼气不过,“你要是抢走了,我就去告诉父亲,让他责罚你。”
“你父亲现在正在忙着治水,哪里有时间理会这点小事,你要告状可别反被他打一顿了,哈哈哈……”那少年嚣张至极,郁垒看不下去,就想挥起拳头打少年。
原本受伤坐在地上的老叟看到,赶忙拉住他的腿,阻止道:“二小主,二小主息怒啊,先动手打人是不对的,大首领以仁德之心对待百姓,你可不能先带头毁了他的功劳,老叟算是今天倒霉,碰到了无赖,让他拿去吧。”
弼擘是皋陶仁政的拥护者,虽然蛋壳杯只换到了羊有些吃亏,但是也不愿让皋陶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啊,蒙昧的时代,要做什么样的改变太难了,武力终究太过于残忍,仁政才刚刚开始。
现在的集市存在时间已久,但是发展程度却不高,有一些规矩来约束买卖双方的行为,但是大部分规矩都还是约定俗成的,并没有书面条约,当然现在除了一些贵族巫师,百姓都不识字,更别说看书面条款了,也没有严明的惩罚措施,大都是靠个人诚信自律,因此并没有太多的束缚作用,如果大首领在的话就可以去明堂告状,大家都听大首领的,大首领说罚就能罚,但是皋陶现在正在为抗洪奔走,为人又仁慈,所以即使大家对那个少年愤愤不平,但也别无他法。
姚重华也看不下去,他曾经下定决心,不要惧怕权贵,不与这些有背景却又蛮横贪婪的人为伍,入狱之前不会,穿越了几千年也不会,以前他就是被这些人给陷害的,还没报仇却又莫名其妙的来到原始时代,心里一直憋着一窝火:“哼,大首领没时间听神荼郁垒的告状,自然也没有时间听你的告状,我就是要打你个龟孙,看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就挥起拳头像少年招呼过去,原本姚重华就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也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孩,姚重华一个出其不意,当真在奴隶没反应过来之时打到了少年,连连招呼了几次,奴隶才过来拉开两人,几个壮汉看到后忙将姚重华护在身后,神荼和郁垒一左一右的牵住他的手,“小心些,可不能让重华被伤到了。”
几个壮汉纷纷应是,“小主放心,刚才小童说得有理,我们不会让小童受伤的。”
姚重华不怕,大胆的从壮汉的手缝边钻出来,两只怪异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少年。
周围的商贾这才看清楚,刚刚大人的小童眼睛竟然如此诡异,硬生生的能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有些走南闯北见识广阔的商人看到了这异瞳,惊叹道:“凡是异瞳者,不是得道的圣人就是乱世的猛兽啊。”
“那他是圣人还是猛兽?”
“我也不知道。”
被打的少年没在一脸的震惊中未缓过来,呆愣的任由奴隶给他擦鼻血,奴隶厚茧的受擦到少年的皮肤,刺痛的感觉让他一把的推开奴隶:“滚开,谁让你们碰我的,刚刚他打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阻止,回去后你们就去父亲那里领死吧。”
奴隶惊恐退缩在少年身后,少年这回才直面刚刚打他的人,那一双怪异的眼睛,盯着他心里发毛,但是他显然是不服的。“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打我!”
姚重华不惧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刚刚你们打了老叟,老叟估计现在以无力还击,所以我就帮他打了”
少年道:“竟然还有这种牵强的道理,你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姚重华道:“不是存心的,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少年道:“你还想拿刀?!你换得起刀吗你,你就不怕我告诉大首领你当街蛮横无理吗?”
姚重华道:“你敢去告状吗?去到大首领面前,你是明抢老叟蛋壳杯,当受罚,我是为老叟讨公道,当赏,你敢去吗?”
少年有些怯懦了,他不想跟皋陶见面,但是又不愿被姚重华压着,便道:“我可是贵族,打个平民无关紧要。”
姚重华道:“大首领仁德,岂能任你乱了他的政。”
少年道:“你……”
姚重华道:“明抢顶多还了货物便是,但是乱政……不知道大首领会杖责还是斩首?”
姚重华以前看电视,凡是君王,都不能容忍皇亲重臣与他背道而驰,虽然不知道在这个国家政权还未正式形成的年代对于乱政的惩罚有多深,但是姚重华偏要狐假虎威,就是要往严重的说来吓唬他。
少年看着坚持绝不妥协的姚重华,在他身旁站着的神荼郁垒是贵族,还有几个壮汉护着他们,知道讨不到便宜,灰溜溜的走了,连羊都没来得及牵走。
姚重华扶起了还瘫坐在地上的弼擘,“老人家,你还好吧。”
弼擘脚似乎受伤很严重,神荼和郁垒也过来搭把手,弼擘才艰难的站起来,“老叟多谢小童,本来以后这蛋壳杯真的要被抢走了,还好留住了它。”又担心的道:“不知道刚刚的事会不会影响了大首领。”
姚重华自己也不好说,他也就见到过皋陶两三次,一点也不熟,不过他也不怕这事告发到皋陶那里去,如果皋陶因此而责罚他,那他估计也不是什么值得跟从的人。“放心,刚才明明是我们占理,大首领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小童是个明白人,三两句话扭转了局势,且句句在理,老叟受教了。”弼擘对姚重华拱手作礼,谦虚的而真诚,一个小孩如此擅辩又有逻辑清晰,人虽小智不低,说不准以后还能教化百姓,开启智慧,脱离蒙昧。
他不知道姚重华有个来自四千多年后的灵魂,道理见识当然都比他们原始文明要多得多。
看看周围的人,弼擘举起他的蛋壳杯:“这个蛋壳杯还在,有人想要换吗?”
经过了刚才的事大家都知道弼擘想换的是一头牛,但是洪水刚过,能耕作的牛可是关乎一家人的性命的,今日大家赶集也只是换些粮食,陶器,并没有几人是换大物件的。
弼擘也明白这样的情况,打算收摊了,看着满地已经碎掉的陶罐,心里一片心疼,颤巍巍的捡起陶器碎片,叹气。
这洪水的危害真大,本来弼擘所剩不多的陶器,现在也是白忙活一场了。
姚重华这也才知道原始社会,人们的生活受到天灾人祸的影响这么大,他看到那少年没有拉走的羊温顺的待在原处,就过去牵起绳子,交给弼擘:“这样就当是打碎陶罐的赔偿吧。”
集市恢复正常的经营,但人们口中多了些谈资:“我看刚才那个小童言行尽显正派,估计是圣人。”
“但是他也打架了,说不定是猛兽。”
“他是为了帮助老人儿打架的,那是为了整治纨绔,是为了保护好老人,对我们整个集市来说也是好的影响。”
“说的也是,如果集市总有人横行霸市,那以后谁还愿意来龙山呢。”
“可是他只是个小孩童。”
“有谁个人不是从小孩童长大的,将来就不一定了,你没看见弼擘给他行礼了吗?”
“再说刚刚那位贵族少年是谁家的孩子?竟然如此无礼!”
“不知道啊,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