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儿!”刚才站在这的人,竟然是小玉儿!多铎的口头猛地一跳。
多尔衮面色大变,连忙追了出去。
多铎拍着自己的脑门,懊悔不已。
而另一边,匆忙离去的秀玉心中却是一片混乱,她没有想到,因为时不时需要抱儿子,所以没有选择穿花盆底的结果,竟然是这样惊喜。
兄弟俩的话她并没有全部听到,可是多铎大声的质问她就是想不听见也不行,而多尔衮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反驳的话,这才是让她最心寒也最惧怕的地方。
她承认,即使看上去再怎么信心百倍,她内心深处却依然藏着一个不可言说的疙瘩,那就是多尔衮和大玉儿的过去,以及她所知的那个‘未来’。
在她所知道的历史中,似乎多尔衮的福晋只有寥寥几笔,几乎没有人会想起这么一个人,而正史野史中,关于多尔衮与孝庄太后的传言却层出不穷,甚至连民间传说中也有各种版本。她一直都处于不安的状态中,只怕现在看似平和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到头来,所有的一切,依然遵循着历史发展的脉络,她和阿克敦,消失于历史的洪流中,而他,则会为了大玉儿母子,拼尽一切。
“秀玉!”多尔衮跑过抄手长廊,立即就看到了那道纤细的背影。可是,秀玉却并未停下脚步,反而走得越发快了。
多尔衮急忙追过去,心中格外焦虑,他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他还有一种直觉,如今今天不说清楚的话,只怕这个心结就永远解不开了!
秀玉最后是小跑着走进了自己的跨院,而多尔衮想要进去的时候,却被守在门口的蒙古侍卫门拦了下来。
多尔衮立即怒目而视:“大胆!”
却不料,那十八个蒙古侍卫压根就连脸色都未曾变过一下,这十八个蒙古侍卫,十个是娜木钟送的,还有八个则是孟根留下的,全都只听命于秀玉一人。
为首的布日固德面色不变道:“请王爷恕罪,福晋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后院。”
多尔衮气恼道:“还不闪开?连爷的话都不听了?”
布日固德道:“奴才们只听福晋一人的。”
其余蒙古侍卫一言不发,却一个个都挺直了背部守着门口,那架势,分明是不会退让一步。
多尔衮活到如今,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他自然不是拿这几个蒙古侍卫没辙,他只是不愿意损了秀玉的面子,叫她日后在这府里损了威信。
“哼。”多尔衮甩袖离去。
回了书房后,心虚的多铎见哥哥漆黑的脸,立即知道大事不好,当即就想溜走,却被多尔衮一下提溜了回来。
“呵……呵呵,哥,小玉儿没事吧?”多铎讪笑着问。
多尔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乌云都快比得那墨了。
“哥,我、我也不知道小玉儿站在外面啊……”多铎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哥哥,他现在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让你刚才这么义正言辞,让你刚才那么口不择言!闯祸了吗?小玉儿那心眼,小得跟针尖似的,以前就为了玉儿姐姐不知道闹过多少次,这一回,铁定不可能雷声大雨点小的!只怕这雨点啊,说不定都能淹了龙王庙!
“下次再敢这样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哥!我哪里还敢有下一次啊!”多铎讨好地看着他,继而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小玉儿刚刚怎么说的啊?”
这闹腾的时间也太短了点吧?前后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啊。
多尔衮沉沉地叹了口气:“这回她是气大了。”
多铎闻弦歌而知雅意:“难道小玉儿连屋都不让你进了?”
多铎一说完这话就知道糟糕,抬头一看,果然见到他哥面色比方才还要漆黑点。
多尔衮气闷,哪里是不给进屋,分明是连院子都不让踏进了。
“那个,哥,永福宫那里,你打算怎么着啊?”多铎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
说他哥心软吧,他对自己的兄弟也绝不手软,就如阿敏,囚禁至死;说他哥铁石心肠吧,他对于自己在乎的人,却又是可以豁出命去保护。多铎如今不知道,玉儿姐姐,究竟是属于前者,还是属于后者。
私心来说,多铎是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彻底忘记他和玉儿姐姐的那段过去的。曾经,他对于小玉儿这个嫂子也有诸多不满,如今却不然,尤其是在小玉儿生下阿克敦以后,他心里就认定了小玉儿这个嫂子了。
“那边……还是你去关照一声吧。”多尔衮低着头,细细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好似心不在焉。
多铎知道自己哥哥心中的纠结,一个是曾经青梅竹马的恋人,一个是现在的福晋和孩子的额娘,无论怎么看,似乎都没有办法痛快地做出抉择。这个时候,就是他这个额亲弟弟该出马的时候了。
为了哥哥,他什么都愿意做的!
这时候,多铎也顾不得之前的一巴掌了,满心都是为了哥哥而豁出去的热血沸腾:“哥,你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玉儿姐姐那里我会搞定的,你现在只要把小玉儿哄好了就成。”
多铎说得容易,多尔衮心里却觉得格外不安。秀玉的性子他清楚,虽说看似温和好说话,真要倔强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更让多尔衮心中不安的是,那十八个蒙古侍卫的态度。
秀玉的一句话,他们坚决执行,即使面对的是他,大清国的睿亲王,秀玉名正言顺的丈夫,也绝对不胆怯。
原来,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曾经只能依靠他的小女子已经有了这样的能力。即使离开他,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这个认知让多尔衮心中火烧火燎,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觉得尤其忐忑。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感觉,也许真的某一天,她就会带着阿克敦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尔衮再也坐不住了。就算是被蒙古侍卫拦在院子外,他也必须在门口待着。万一一个不小心,她真的带着儿子走了,那还了得?
多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哥哥失魂落魄地往外跑去,心里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哥,要是玉儿姐姐问起你,我要怎么说啊?”
“啧。”面对这种情况,多铎只有摸摸自己的脑门,见机行事吧。
再说秀玉,她现在也完全从刚才的震惊和难过中恢复过来,方才是猛不丁地听到多铎的质问,她才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现在冷静下来,她也就知道自己方才反应是过激了。
她了解多尔衮这个人,看似冷血无情,实则重情重义,若是对着大玉儿就这样不管不问了,她才会觉得不可置信呢。毕竟,他还不知道大玉儿所做的那一切事呢……
女人可以撒娇,可以任性,却不可以无理取闹。秀玉知道什么是个度,刚才让侍卫们拦着他,也算是给他一个提醒,她十分、十分不喜欢他再牵扯到大玉儿的事情中去。现在想来他也应该明白她的态度了吧?那么,也该变成怀柔政策了。
“姬兰,若是王爷来了,直接领他进来。切记,他问什么,都不许回答。”
“是,奴婢这就去。”姬兰领命而去,乌纳西则奉命去将阿克敦抱来。
秀玉一看到圆滚滚的儿子,心情立即就好了几分。抱着儿子在炕上玩耍,秀玉压根就没去注意门口那人。
多尔衮如今心头正吊着一块大石头呢,虽说秀玉让他进了门,可是方才问姬兰的话,她可是一问三不知啊。这样莫名,才让他更加忐忑啊。
“秀玉……”待姬兰等人退下,多尔衮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见秀玉只顾着逗弄怀里的儿子,连眼神都没稀罕给他一个,多尔衮这心里更憋屈了。
臭小子,之前白疼你那么久,关键时刻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替阿玛求情。
“爷,您是有什么事吗?”秀玉不冷不热地问,总算是大方地给了个眼神。
可是这似笑非笑的样子,却让多尔衮心头跳得更加快,这是真的生气了啊。
“秀玉啊,你别听多铎那臭小子乱说。”多尔衮挪到了炕边上,见她没什么反应,忙盘腿坐了上去。
阿克敦很给面子地要往阿玛怀里扑,秀玉索性松了手,让他做个快乐的小叛徒。
多尔衮心里却高兴得不行,小子,不愧是老子的亲儿子!知道给你阿玛台阶下!
“爷要做什么事,妾身哪里能干涉啊。”秀玉做了甩手掌柜,便懒洋洋地靠在炕头看自己儿子折腾他老子。
多尔衮被阿克敦扯住了辫子,想要抢回来,那小子却露出一脸‘抢回去我就哭给你看’的委屈表情,正要借儿子来讨好媳妇的多尔衮立即就蔫了。
“你是我福晋,当然能干涉。”多尔衮舔着脸又靠近她坐了些,“还生气呢?”
秀玉一抬眼,懒洋洋地反问:“爷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