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放出她是妖孽这样谣言的人,确实用心险毒,而这样费尽心思害她的人,除了墨皇后那便没有别人了。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刚开始,她不是没有怨过的,但又很快平复了,因为就是因为那件事,她才一直住在太后宫中,才能早早的遇见赤喾。
所以这件事情,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没有辩驳半分,至今也没有澄清事实。
风萧萧这样露骨的言语,无非是希望她去报复,去找墨皇后的麻烦,涟漪紧皱眉头,她并不想要追究那么多年前的时间,因为她无力追究。
涟漪于是说:“你如何知道的?你要我这样做究竟是为何?对你并无益处。”
风萧萧妩媚的笑,说:“对墨皇后有害,就是对我有益,这样她就无暇算计我了。”
涟漪依旧沉默,她并没有那样强烈的报复**,甚至一心只沉溺于儿女情长,到如今才渐渐重视除情爱之外的东西。
可如今风萧萧这样直白的请求她去报复,报复她名义上的母亲,她不知道该如何做。
风萧萧见涟漪依旧没有动静,天生带着忧郁的下垂眼一眼不眨的看着涟漪,泪如雨下。
涟漪依旧是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风萧萧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时间一点点爬过肌肤,风萧萧的泪水也渐渐止住,涟漪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怜惜的意思。
风萧萧突然向后退,狠狠敲击自己的肚子,大声说:“既然这个孩子注定不能出世,还不如现在就流掉!省的后面更伤心难过!”
涟漪慌了神,上前抓住风萧萧的手,可风萧萧不断挣扎,鬓发都凌乱了,涟漪一时没办法拦住风萧萧,无奈只能说:“好!我答应你!”
风萧萧停下自残,看着涟漪说:“果真?”
“果真。”涟漪叹息,上前拉住风萧萧的手,防止她再次发狂,说,“其实,不管怎样都会有些不甘吧,当初我还那么小,就被孤孤单单的锁在寺庙中,回到宫中以后也只能陪着太后常伴青灯,原先还不觉得,被你一说,现下想来,确实有些难过。”
风萧萧点头,涟漪继续说:“而我母妃的死因,我想我是无能为力查出真相,若我不断的执着于真相,最伤的还是我的父皇,因为这样会不断的提醒他,他最心爱的女子死了,而他却查不出真相。”
风萧萧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叹息一声,然后说:“确实如此,既然这样,那便罢了吧。”
涟漪为风萧萧理了理因挣扎而凌乱的鬓发,说:“你不必忧虑,我父皇既然说了会护着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就一定会做到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活到了现在吗?”
风萧萧只能苦笑,说:“但愿如此,错误已经发生了一次,她如何还会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涟漪为风萧萧理好鬓发,手顺路滑下,刚好触碰到风萧萧如凝脂一般的肌肤,涟漪心中暗叹,她也比不上。
涟漪看着风萧萧的脸笑着说:“一直觉得你很像一个人,若不是不同姓,我都会认为你们是兄妹或者姐弟,真是有缘。”
涟漪突然觉得风萧萧的身体有些僵硬,但又很快放松,笑着说:“是吗?这般有缘,不知公主是在何处见到的,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不定真是妾的亲戚呢。”
“他……”涟漪想了想才说,“泌水城附近的城池,他很瘦也很黑,但五官几乎和你一模一样。”
风萧萧想了一想说:“我原本就是泌水城的人,说不定还真是我的远房亲戚呢,真是有缘。”
涟漪惊叹着世间竟然有如此有缘之人,易水寒是易家的孩子,不可能和自小在泌水城长大的风萧萧有血缘关系……涟漪这样想着,突然想到风萧萧自小沦落风尘,说不定还真是易家的血亲呢!若风萧萧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想必也会心宽一些吧,这样对腹中的孩子也好!
涟漪觉得此法可行,便笑道:“风荣华,你自小沦落风尘,想必一定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若从那个人身上寻找线索,一定可以找到你亲生父母的,我可以帮你,如果我找不到,我便要我的父皇帮你找。”
“不必!”风萧萧大声拒绝,语气非常冷硬,涟漪呆住,不知道风萧萧为何这般厌恶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风萧萧也反应过来她的态度非常恶劣,便柔声对涟漪解释说:“公主,不必了,我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因为就是他们把我卖进青楼楚馆的,我恨他们,更不想见他们。”
涟漪低下头,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万分不妥,惹得风萧萧忆起从前不快的事情,便抱歉说:“荣华,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风萧萧摇头,柔声说:“公主,不必抱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多谢你为我着想。”
风萧萧继续说:“不必为了我而劳烦皇上,那个和我长相相似的人,也希望公主休要再提了,公主,你不懂这后宫有多么龌龊,一些人害不了我,便去折磨一个和我容貌相似的人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公主,休要再提了。”
涟漪承认,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更何况,若牵涉到易水寒,便有可能牵扯到赤喾,那便罢了吧。
涟漪点头,说:“我再也不提了。”
风萧萧点头,神态有些颓靡,涟漪便说:“荣华精神不济,涟漪便不打扰了,切忌多虑劳碌。”
风萧萧点头,无力的坐在椅上,说:“那萧萧便不送了,望公主见谅。”
“你好生休息便是。”涟漪走到殿外,环顾四周寻找含英,可还没等到见到含英,便看到梁子尘坐在轮椅上,他的随从捣药推着他向涟漪走来。
捣药已经看见了涟漪,而梁子尘眼上盖着锦帕,也不知看到涟漪没有,涟漪想要躲开,可是捣药已经看到了涟漪,涟漪这时不打招呼是很失礼的。
涟漪见难以逃过和梁子尘打交道,便认命的走到梁子尘面前说:“安乐侯安好。”
捣药见涟漪对梁子尘问安,就停下来等着梁子尘做出回应。
梁子尘摩挲着眼上的锦帕,似乎在回想这是谁的声音,谁在和他说话,所以半天没有动静。
捣药见梁子尘似乎是分辨不出说话的人是谁,便走到涟漪面前跪下说:“草民拜见涟漪公主。”就是为了提醒梁子尘和他说话的是涟漪。
梁子尘依旧没有动静,静静的摩挲锦帕,涟漪也不说话,只要涟漪没有让捣药起来,捣药便不能起来。
涟漪就这样和梁子尘僵持着,此时已经是秋日午后,太阳不断的下坠,寒风萧瑟,而地上又是冰冷的青石板,捣药跪在上面时间长了一定吃不消。
含英此刻也和风萧萧的大宫女聊完,见涟漪和梁子尘僵持着,而捣药低着头跪在青石板上,便上前解围说:“公主,快到晚膳的时间了,早些回去吧。”
涟漪摇头说:“没有胃口,见了让我反胃的人。”
含英立刻摇头,拉着涟漪的袖子小声的在涟漪耳边说:“公主,这种话万万说不得,皇上都要让着安乐侯三分呢!您快要安乐侯的随从起来,安乐侯每日都要为风荣华诊脉,这还是皇上求来的,若惹得安乐侯不快,安乐侯再也不为风荣华问诊了该如何是好?还是快些离开吧,不然等会儿皇上就要来陪风荣华用膳了。”
涟漪咬唇,心中非常不甘心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对捣药说:“起来吧。”
捣药站起来之后,梁子尘终于有了动静,轻笑说:“公主,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要给你请安呢?就凭你是公主吗?”
涟漪心中恼怒,刚刚压下的怒火伴着曾经的积怨在今日全部爆发出来,说:“那你凭什么这么狂妄?眼里放不下任何一个人。”
涟漪顿了顿,勾起唇角说:“哦,对了,你眼中确实什么也放不下,因为你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样尖酸刻薄的涟漪含英是第一次见到,而梁子尘身上散发的怨毒更让她下意识的退后,瑟缩在捣药身旁。
梁子尘低着的头抬起,双眼即使被遮住,但依旧让人觉得他正盯着涟漪,像一条毒蛇,嘴里吐出芯子,毒牙也全部暴露,轻轻说:“我狂妄是因为我死了,便会有很多人会陪我一起死,而你死了,反而更多的人能够活下来。”
“你胡说!”涟漪表情变得狰狞,怒道,“我从来就没有害过人!什么叫我死了就会有更多人活下来?你什么意思?”
梁子尘轻啧,哂笑说:“真的?你从来就没有害过人?真的,从来就没有害死人?”
涟漪被梁子尘的话逼的直往后退,记忆中淋漓的鲜血再次被唤醒,她不断摇头,后退,含英便上前搂住涟漪说:“公主,你怎么了?”
“呵。”梁子尘别过头,笑道,“真是可笑,你只是顽石,并不是众人口中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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