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揪心的看着他,阵正孤额头轻轻与我相碰,道:“我现在已经不太在意了,虽然仍然需要时间适应……”他深呼吸,腾出手抚摸自己的臂膀,我也搂住他,他反手拍拍我,轻轻道:“——我身边有一个人,什么情况都在为别人着想,遇到怎样的逆境也不怨天尤人,受到挫折不会轻易放弃,受多重的伤也不在意,还强忍着露出微笑。她是我的榜样。她时时鼓励我,告诉我做人应当乐观坚强。”
我不高兴的沉下脸:“是谁?”现实世界哪有这样的人,一股浓浓的作死味。受伤还微笑,这人有自虐倾向?看阵正孤说话那温柔又甜蜜的表情,这个人肯定和他关系非浅,难道是他暗恋的人?张嵌紫,或者别的什么女人?难道是网友?我很不爽的瞪着阵正孤。
他忍不住笑,没回答我,只是似笑非笑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我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口,吸住他的舌头细细啜吮。他本想推开我,却还是抱住我。许久我们分开,我轻轻道:“自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在头脑中无数次幻想,碰触你、吻你、抱你,和你做_爱的感觉……”
他露出幽怨眼睛,道:“我知道,你还幻想……”他脸涨红。
我赶紧换个话题:“阵阵阵先生去火车站干什么?”
阵正孤道:“昨天下午小乐乐的父亲又打电话,和我哥说今天要过来,我本来想告诉你,但你又不听。他和小乐乐的妈妈坐高铁过来,大概这会儿该到了。”
“我在阴魂……阴魂道已经呆了一整天?”我吃惊。
阵正孤轻轻道:“没有,二十个小时左右。”
二十个小时!我还以为只有三四个小时,居然这么久了!我道:“这段时间,我就一直昏迷?”
他又露出难过的神情,点头道:“是,你的肉身一直昏迷,毫无反应。”
猫又跳上我腿,轻轻“咪咪”叫,我抱住他,道:“所以你们知道我被卷进阴魂道?”
阵正孤轻轻摇头:“发现你被卷入阴魂道已经是昨天半夜,用召魂术怎么也召不回来,我只好去找你。”
“半夜?”我吃惊,“你半夜就进来找我?”我还以为只有一下子。
阵正孤淡然道:“在阴魂道里,时间的流逝与阳间真正的时间有差异,好比……好比你飞到了外太空,你的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和地球上真正的时间就会差异。有人过的特别慢,有人过的特别快,不一定。”
我脑袋又是一团混乱:“好……好难……”
“是的,很难理解。”阵正孤道,“科学无力研究,自然解释不了。”
我摇头:“是啊,好神奇……”我忽然想到,“也就是说……你们都……整夜没睡吗?”
他轻轻点头。
“对不起……”我自责,难怪他们一个个脸色都这么难看,声音这么沙哑。
他又轻轻摇头:“你差点就死了。”
我自责的低下头,猫用爪子轻按我额头,我在他鼻梁上亲了亲。我不知道在我昏迷的时候又给他们带来多少麻烦,他们又为我做了多少额外的事。
阵正孤打断我思绪,道:“不知道雷老师是否完成?”我忙道:“我偷偷去看一看。”
我抱着猫穿过走廊推开卧室门,雷绝手里拿着巫毒娃娃,无聊的上下打量。
“师傅!已经好了吗?”我进门问。
“早好了。”雷绝冷冷道。
“那你怎么不出来?”我忙靠近他看他手里的娃娃。
雷绝不耐烦道:“你们两个在客厅絮絮叨叨唧唧歪歪巴拉巴拉不知道都说些啥说个没完,老子找不到机会出去。”
我脸红,又感动。他是不想偷听我们说话,只能在房间里等待。我放下猫俯在他腿上,轻轻道:“师傅谢谢你,辛苦了。”
他冷哼一声,手指却很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道:“你抱抱他吧。”
我应声,兴奋的抱过娃娃,轻轻道:“小乐乐,你还在吗?对新的身体满意吗?”
雷绝接口:“不可能满意吧?肉身能吃能喝能看电视,长大还能泡妹子,一个娃娃能干什么?连丁丁都没有。”
也是,我又有些怀疑,我的坚持是否有必要?我对雷绝道:“要不……要不你给他做个小丁丁?”
雷绝哭笑不得,骂我:“心波淫_荡,就光记着个小丁丁。”
那娃娃突然出声:“妈妈?妈妈在哪里?我在哪里?”声音惶急。
是小乐乐!我吃惊,结结巴巴的接口:“妈……妈妈在这里!”
那娃娃叫道:“你才不是我妈妈!妈妈在哪里?我要妈妈!”
我更惊讶,转头看雷绝,他正在喝水,毫不在意。我又惊又急,不知所措,小乐乐更加惊恐,大哭起来。
我忙道:“乐乐!乐乐!妈妈马上就要来啦!她去给小乐乐买好吃的了,一会就回来,小乐乐和姐姐一起等一会好不好?姐姐给小乐乐讲个故事好吗?”
我连说几遍,小乐乐才渐渐平静。雷绝催动轮椅,自房间出去,我抱着小乐乐坐到床榻上,乐乐轻轻道:“姐姐,你的声音好熟悉。”
我鼻子一酸,轻轻道:“是吗。”乐乐又道:“乐乐动不了,乐乐好害怕。”
我抱着他,轻轻道:“你感觉得到姐姐在抱着你吗?”
乐乐轻轻道:“感觉到得。”我忙道:“你看得姐姐吗?”
乐乐道:“看得到,不过是灰的,灰的不好看,我想看彩色的。”
我惊讶。房间怎么会是灰的?难道真的是灰的?我抱着乐乐冲到客厅,阵正孤正和雷绝不知说些什么,我也顾不得了,急道:“小乐乐……说什么都是灰的。”
阵正孤表情忽然哀恸,连忙别开脸。雷绝冷冷道:“那当然啦,死人又没眼珠,哪还看得到颜色,只能分辨光暗。”
我的心咚的一跳,张着口看着他,又转过眼看向阵正孤,他转开脸不看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肩膀的线条紧绷,昭示着他的痛苦。
乐乐大声打断我的思维:“什么叫死人?”
我心中更痛,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雷绝冷冷道:“你就是死人。”
“师傅!”我惊叫,阵正孤也震惊的转过头。雷绝不理我们,只是道:“人死了,就再也不能听,再也不能看,再也不能想,你的化于尘土,你的意识归于需无。”
乐乐不明白:“可是,可是小乐乐还是可以听得到呀。”
雷绝冷冷道:“因为你体质特殊。不是所有人死了都能像你一样重新恢复意识,这是你的天赋,是上天赐于你、还有你父母亲人的礼物。”
阵正孤身体微震,小乐乐似乎听不太懂,半晌才道:“那小乐乐什么时候可以去玩?”
雷绝冷冷道:“修行吧。修行可以令你手脚恢复知觉,身体恢复行动能力,只是修行非常辛苦。你恐怕以后要告别动画片、饼干、糖果、饮料、玩具,甚至不能见到妈妈。你能接受,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决定。只是如果不修行,你就将彻底死去。”
太残忍了!我打个哆嗦,乐乐已经大声道:“乐乐要修行!乐乐不怕辛苦,乐乐很勇敢!乐乐不想死!”
雷绝冷笑:“不要决定的太快,好好考虑吧。”
我抱着小乐乐跟他说话,阵正孤独自坐在窗边望着远方。走廊电梯响,有人说话的声音,肯定是小乐乐的父母来了。果然门开,阵正律和一对有些局促的夫妻走进来,男人背着背包,脸上带着不安的表情,女人手臂蜷缩似有残疾,脸上有刀疤,神情焦急:“乐乐呢?乐乐在哪里?”
我还没开口,怀里的娃娃已经大叫起来:“妈妈!妈妈!小乐乐在这里!小乐乐在这里!”
那女人目光立即定在我怀里的娃娃。我将娃娃递上前,她犹豫半晌,颤抖着接过,颤声道:“乐……乐?”
“妈妈!”娃娃立即大哭起来,“妈妈你去哪了?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接我?小乐乐孤独死了!小乐乐害怕死了!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哇哇……”
那女人用力将小娃娃抱在怀里,号啕大哭:“对不起乐乐,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她身边的男人也捂着脸,浑身颤抖。
我擦擦眼泪,转身对阵正律他们轻轻道:“咱们要不要……”
三人忽然惊觉,急忙转身一起上楼。我抱着猫也上了楼,听到楼下哭声不断。阵正律到酒柜开了一瓶洋酒倒了一杯,奇怪的是他还往酒杯里放了一撮盐,又挤了一些柠檬汁进去,然后端起杯一饮而尽。我擦,他不怕醉?
阵正孤轻轻道:“如果乐乐要修行,该跟着谁比较好?”
雷绝沉吟,我忙道:“我啊!我!”我自己闯的祸,怎么能总让别人替我收拾。
雷绝冷笑:“你自己还是个半吊子。”我道:“我只是教他基本的,呼吸、吐纳、打坐、运气,我都教得来,何况我和小乐乐一直相处的很好。”
阵正律在柜台冷冷接口:“你毕竟还在上学,平时怎么安置他?”
“和猫一起呆宿舍呗。”
阵正孤皱眉:“这么诡异的娃娃,你舍友不会怀疑?”
我道:“想想办法,我可以和小乐乐说,让他小心,万一有事再随机应变,总会有办法的。”
⊙_⊙
吃过饭后雷绝便回去了,岑氏夫妻却在阵家住了一晚。他们睡房在阵正律房间隔壁,我整夜都听到他们絮絮说话的声音。
第二天睡起来我神清气爽,阵正律和阵正孤脸色也好了很多,猫也活蹦乱跳的和我又玩起壁球。
中午吃过饭,阵正律与小乐乐的父母坐在客厅里详谈,道:“事情你们也差不多了解,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岑家乐天赋异禀,非常适合修行,你们是否……”
“好!好!好!”夫妻俩同一口径,“我们要让乐乐修行。”不修行也不行,这也乐乐能存在在这世界的唯一的途径。
小乐乐自己也喊:“要!小乐乐要修行!”
阵正律冷冷道:“有三个条件。”夫妻俩安静下来,乐乐还要说话,他妈妈轻轻对他道:“嘘,好好听叔叔说。”
阵正律冷冷道:“第一,不许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岑家乐的奶奶也不行。”
夫妻俩用力点头,妻子道:“不会,一定不会,我们会被当成神精病,我知道。”丈夫道:“有人问起我们就说乐乐去了远方,去了我们不知道的世界。”
阵正律继续道:“第二,岑家乐不能经常回家,你们也不能经常看到他,更不能和他联系。适当的时候我们会让他与你们联系。”
妻子的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想说什么,丈夫用力按住她的手,道:“咱们经常与他联系也只会破坏他的修行,美琪,至少,乐乐还活着。”
妻子露出悲伤的神色,犹豫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阵正律沉默片刻,缓缓道:“第三,我要禁制你们的记忆,令你们不记得我们是谁、我们的长相和住址。”
两人面露奇怪的神色,丈夫忽然想起,道:“你是害怕我们来打扰你们?”
阵正律并不解释,他通常都不解释。
丈夫和妻子互相看一眼,丈夫打开背包,摸出几个厚厚的布包,慢慢抖开,道:“我们来时,准备了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可、可毕竟那是我们的儿子,他还活着,虽然形式不一样,我们……只有这些能感谢你们。”
阵正律冷冷道:“你们要感激的不是我们,是那边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她为了你们的儿子,差点连命也搭进去。”
我?我惊讶的差点跳起来,我除了惹麻烦,什么也没干那。可我还来不及解释,那夫妻已经过来,冲着我“噗通”就跪下,真是下死力“磅磅”的叩头,道:“感谢你,朱小姐,你一定就是朱小姐,我们感谢你,感谢你……”
我忙拉他们起来:“用不着!真的用不着!我什么忙都没帮上!”那丈夫将手中的布包递给我,道:“我们只有这些,别的也没什么……”
是一沓钱,还有几条金属的项链。我道:“我用不着,我有钱,我特别有钱,你看我住这么大的房子,我的耳环都是黄金和宝石的,我养的这只猫都是北伯国进口纯种……叽噜猫,我不缺这点钱。”我看得出,他们并不是富裕的人家,这些钱对他们而言恐怕不是小数目。
那丈夫起身,把小布包往我手里塞,我硬推回去,道:“你们留着买点补品,给你老婆看看这刀伤,还有这胳膊,都是要用钱的地方,非要给我干嘛?”
丈夫听我这样说,也有些犹豫,回头看看自己妻子,妻子起身过来道:“无论如何,你要收下一点也好……就当是交了学费……”她眼圈泛红,又开始哽咽。
我眼圈也红,默默接过一万块钱。就当是赔给阵正孤的手机和雷绝娃娃的手工费吧。两夫妻又跪下向我叩头,似乎除了钱和叩头,他们没有别的表达感激的方法。
我收下钱,他的父母脸上挂着泪水微笑,又围到桌边,和小乐乐说个没完。阵正律并不催促他们,他有意让他们多聊一些时候。因为今天分别,再见面恐怕就已经是数年之后,又或者,可能永不相见。
九卷完
2014-4-4
果然越写越长了!⊙o⊙惊恐!
作者有话要说:123言情的抽搐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境界,大家不留言我也不强求,只要把地雷手榴弹深水鱼雷留下就可以了(开玩笑的==)
小段子(转)
清明节才是适合表白的日子,捧一束花跑到对方面前,接受了皆大欢喜,要是对方转身离去,也可以把花放地上,朝着她的背影鞠三个躬,不至于太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