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越摇头:“宁儿母后看得严,终日将她圈在宫中,不准外出,更派了许多‘侍’卫看管,为防不测,连书信纸条都不准传,好在她的‘侍’‘女’朱颜最是‘精’灵,当时绣工局为宫中嫔妃赶制了许多新衣裳,宁儿自然也少不了,她买通了一个绣‘女’,让我准备就绪后,就把莹雪蝶衣‘交’给那绣‘女’,宁儿见到衣裳,一切自然明了,还说已有办法可以偷跑出宫,让朕在宫外接应。--”
云不染听得入神,说“她的办法不错,后来你们没有逃出去吗?”
‘玉’越摇头:“朕苦心准备数日,自觉万事妥帖,便去包袱里的那件莹雪蝶衣,不曾想,那衣服竟不翼而飞!”
云不染“啊”了一声,‘玉’越却是面‘色’苍白,汗出如浆,嘴‘唇’也微颤起来:“朕当时只当是招了贼,情急之下,苦求那绣‘女’带信,绣‘女’却死活不肯,无奈之下,我只得冒险潜入皇宫,被内卫抓到,遣送回‘玉’,哪知朕刚刚离萧都,便听见孟贼将宁儿强掳出宫的消息!”
“这可怪了!”云不染惊讶道:“照当时的情形来说,皇宫内卫守卫森严,公主怎么就能被人轻易掳走?”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大萧虽然国力不强,但其时尚有国师风‘波’行保驾,以风氏之毒,若真有刺客闯入,定然丧命于奇毒之下,断没有把一个大活人强掳出宫,而‘侍’卫却没有听到一丝响动的理由!”
“莹雪蝶衣!”‘玉’无痕在一边淡淡的说:“盗走莹雪蝶衣的那人,是为了用它把宁公主骗出宫!”
云不染连连点头:“是,一定是这样!”
‘玉’越颓然垂下头:“是,现在看来,确是这样,说到最后,竟然是朕害了宁儿……”
他再也说不下去,双目盈泪,痛悔万分。
“这也怪不得你,是有人居心叵测,钻了空子,而知道这事的人,大约只有朱颜和母亲,看来,朱颜是确实逃不了干系,听说当晚景妃也遭人杀害。”
想到景妃死状之惨,她不由叹息连声,低低道:“这些事,想且不忍卒想,做出这事的人,定然狠辣非常。”
“后宫之中,从来就不缺少这样狠辣的人!”‘玉’无痕面无表情的说:“好人从来不长寿,祸害却常常延年益寿。”
“那是因为,好人从来不想着算计别人,不算计别人,便得被人算计,”云不染冷笑:“所以,还是做个会算计的人比较好,杀个痛快淋漓,总好过憋闷而死!”
‘玉’无痕微微一笑,说:“云丫头,这是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原因,你不虚伪!”
‘玉’越看了他一眼,眸光微黯,对他们摆手说:“朕累了,想在这里歇一会,你们自去吧!”
回到住处,云不染拿着镜子左右照个不停,边唱连咕哝个不停。
采薇在一旁吃吃的笑:“公主,照什么呢?脸上长‘花’了?”
云不染白她一眼:“你说,我跟宁公主哪里有一点相像?唉,我要是能有她十分之一好看,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云儿,你哪里惨了?”云溪疼惜的揽住她的肩,“嫁给天下第一公子,是世间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是呀,公主!”采薇作眯眼捧心状,“清王殿下真的好好看哦,公主,你嫁人了,也把我带进清王府吧,天天看着美男,心情一定爽得不得了!”
“‘花’痴!”云不染拿手指敲她的脑袋,忽而又想到一事,便问云溪:“娘,你记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听说她以前也是母亲身边的‘侍’‘女’,叫朱颜。”
云溪点头。
“那你记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云不染又问,虽然她已隐约猜出那疯‘妇’就是朱颜,可是,总是要求证一下。
云溪略略回想了一下,便答:“她长得很美,眉‘毛’又浓又黑,特别漂亮,眼睛也很大,睫‘毛’很长,人也聪明伶俐,平日里主意最多,公主待她,比待我们,更为亲近一些。”
云不染回想起疯‘妇’的面目,最引人注目的,确实也是眉‘毛’和眼睛,当下又问:“太皇太后说是她和孟‘浪’的人里外勾结,将我母亲掳出宫外,可有这回事?”
云溪也是一脸‘迷’茫,神游了半天,方答道:“我不知道,当年我娘病重,公主人天‘性’善良,最是体恤下人,便放我回家照顾,等我再回来,便听说孟‘浪’派人将公主掳走的事,却不曾听说是朱颜所为。”
“那当时具体的情形是怎样的?”她问。
云溪苦笑:“当时可都说是鬼魂作祟,事发当日,公主住在景妃的清凉宫。”
云不染“啊”了一声,惊叫:“清凉宫?”
云溪呆呆的看着她。
采薇在一旁说:“云大娘,你当时一直晕‘迷’不醒,实际上,前些日子,我们一直住在大萧的清凉宫!”
云溪恍然,叹一口气,又说:“当夜景妃遭人剖腹而死,腹中胎儿不知去向,满殿血污,而公主亦凭空消失,在清凉宫的宫墙外,遗落了一件羽衣,后来太后知道莹雪蝶衣的事,一直后悔当日不该遣走康王殿下,如果当时公主和康王‘私’奔,或许不能大富大贵,却可平安快乐,她便差人将那衣服收入棺材,深埋于地下。”
云不染现在全明白了,原来宁公主当日之所以会诡异消失,不过是因为那个地道,而素闻景妃跟宁公主感情甚笃,定然也参与此事,所以才会被人杀人灭口!
可是,这一切,真的是疯‘妇’所为吗?她为什么又那么做?
她思忖良久,又问:“娘,那你入孟之后,可曾见过朱颜?”
“没有!”云溪摇头,“我去时,她已不在那里了,公主也没有再提起她,后来,公主和我一直被囚禁于后宫之中,故国音讯全无,怎么,朱颜现在还活着吗?”
云不染叹口气,说:“她现在就在大萧的清凉宫,被太后关在一处偏殿,倒是还活着,只是每隔半月,便会受一次鞭笞之刑,她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初次见到我,无意间扯破我的衣衫,看到那只蝴蝶,便叫我公主,后来又暗中帮助过我,我总觉得,她不像是那种卖主求荣的人!”
云溪点头:“我也觉得不像,朱颜和公主的感情很好的!”
“那也不一定哦!”采薇在一旁‘插’嘴:“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青衣,平日里跟我们相处得那么好,谁能想到,她会在背后捅公主一刀?还有江舟,装得那般情深意重,却暗地里给云大娘下毒!”
云溪苦笑:“人心隔肚皮,确实很难猜,他给我下毒,是因为我入相府后,无意中听到他和高阳的对话。”
三人随意聊着,倒也不觉时光流逝,一直到夜深才睡,次日醒来,行走宫中,便觉每个人的眼神都怪怪的,而一向看见她亦视而不见的烟紫萝破天荒的停下脚步,跟她说话。
“皇妹,恭喜你呀!”她‘阴’声怪调的说:“你这件旧衣服,总算找到人接收了!”
云不染背部一僵,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说法,随即牙尖嘴利的回:“是呀,你这件旧衣服也加油吧!老放着,会生霉的!”
烟紫萝面‘色’陡然涨红,冷哼一声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那个二弟,可是个狠角‘色’!你当他是真心喜欢你吗?不过利用你争储君之位罢了!”
云不染则翻着白眼答:“我被男人利用惯了,一天不被人利用,心里闷得慌!”
烟紫萝瞠目结舌,差点没口喷鲜血,半晌,忍不住爆了粗口:“你还真是贱!”
“比你要贵一些!”云不染很淑‘女’的回答:“好歹还有人肯利用我一把,你呢,上赶着嫁人,连被利用的资格都没有!”
烟紫萝咬牙跺脚,气得面‘色’发紫,正要发作之际,身后有人轻声道:“皇姐何必与这人一般见识?且由得她,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云不染循声望去,那‘女’子丹凤眼,面容妖媚,一双水眸‘阴’狠深沉,却是逐如云。
她微觉诧异。
因为逐如云的特殊身份,一直不为‘玉’越所喜,数次‘欲’将其驱逐,是‘玉’无忧整日苦求,才得以在太子府容身,但为了不招惹‘玉’越,她平时极为低调,更不敢在皇宫出现,这会儿是怎么了?瞧那锦衣华服珠环翠绕的,竟是十分的招摇。
她心里微觉得不对,嘴上却仍是不依不饶,轻笑答道:“连你这只老鼠都出来溜弯了,我自然要能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喽!你看着不顺眼也没办法,谁让你人微言轻呢!”
“哼,我人微言轻?”逐如云冷笑,“云不染,你很快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人微言轻!到你落在我手里的那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皇姐,我们走!”
她扯着烟紫萝离开,云不染站在原地,忽然一阵强烈的不安。
云不染和‘玉’无痕要成亲的消息传开后,在两国俱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北‘玉’,‘玉’无痕一直比太子无忧引人注目。
他容颜俊美,气质潇洒出众,文才武略也在‘玉’无忧之上,‘性’格也更为温和可亲,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熟悉‘玉’无痕的人都知道,他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温和可亲,但比起‘玉’无忧的‘阴’郁,却还是更招人喜欢一点。
当然,更主要一点,是他没有‘玉’无忧那么多‘花’边新闻。
他姿容过人,偏偏身边没有任何‘女’人,连‘女’仆都没有,试想一下,这样一个干净俊雅的男子,若真是能入了他的眼,不用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可以拥有他全部的爱,光是yy一下,也能让众多王公大臣的娇‘女’们‘春’情膨胀。
所以,‘玉’无痕,是一尊神。
现在,云不染把这尊神打破了。
云不染是什么人?
什么大萧公主?说白了,就是大萧弃妃,不光‘花’残枝败,脏污不堪,还曾经有过孩子,在这个年代,清白不保的‘妇’人,只配做侧室,还只能做贱民的侧室,而她,凭什么可以嫁入清王府,将清王爷这清雅俊俏的人儿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