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逐鹰再次大笑,这位钦差大人的胆子实在小得可怜,亏他听闻有钦差要来时,还做了诸多防备,早知如此,又何苦费那心机?
当下大手一挥,说:“既如此,本县也不敢耽误大人办差,祭祀大礼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举行,这等祭祀之事,本县倒是不去的,只是既然今日钦差大了来了,自当亲自带大人前去!”
云不染笑,俯首弯腰道:“劳烦大人了!逐大人先请!”
“哎,还是钦差大人先请吧!”逐鹰假意客套。-
云不染笑得肌‘肉’都快‘抽’了,玩谄媚玩得自己都快吐了,此时却咬牙坚持,笑得眉眼都飞起来:“不,还是逐大人先请!”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逐鹰大模大样的走在了前头。
云不染低头走在他身后,见魏景的眼风袭来,忙对他挑了挑眉,笑得诡秘异常,魏景皱皱眉,只得阔步相随。
出‘门’上马,疾行二三里路,已看到龙王庙前黑鸦鸦的一圈人,隐约可闻凄厉的哭声。
及至近了些,便看到高高的祭祀台上,一对年约三岁的男童‘女’童被绑在一只圆木板之上,打扮得很是齐整漂亮,只是哭声太惨,幼稚的目光无助的在围观的人群当中搜寻着,原本粉嫩的脸儿也被泪水浸透得发白,嗓子已经哭哑,说不出的柔弱可怜。
祭台下面的一根圆木柱上,也绑着两男两‘女’,想来是两对孩子的父母,身上鲜血淋漓,目中含泪,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靠近一看,嘴居然被缝上了,只能呜呜的哀嚎着,血水‘混’着泪水流了一脸,看上去触目惊心。
云不染只看一眼已觉十分残忍,但意识到逐鹰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时,忙又油滑的一笑,说:“从未见过祭祀之礼,今日一来,果然名不虚传,声势浩大,真是让人眼界大开!”
逐鹰微怔,随之大笑。
见到他走过来,人群中立时让出一条道来,正在主持祭祀大礼的几个官员也全都离位过来参拜,其谄媚之态,比云不染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一个白发老头半俯着身子干笑:“今日逐大人亲临祭祀大典,龙神有知,定保京运县风调雨顺!”
逐鹰傲然摆手,带领云不染走到了祭台之上,开始发表演讲。
无非是一套愚民之辞,他倒说得冠冕堂皇,自称是为民请命,又说自己有异能通神,龙王才肯接受调停,不再兴水灾之祸,其自吹自擂之处,实在令人作呕。
云不染细心观察祭台下的百姓,木然者有之,悲愤者有之,大部份人,听到那对孩童的啼哭,都现凄然之‘色’,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云不染回头看了魏景一眼,目光又向台下搜寻,果然,她看到了另外九个人,都已聚在祭台周围,目光齐聚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气,好了,逐鹰的演讲结束,该轮到她上场了。
果然,逐鹰唾液横飞的讲完,便又高声叫道:“皇上知道我们京运县的祭祀大典,特派了钦差大臣前来观礼,大人,既然来了,不妨也说两句,以示皇恩浩‘荡’!”
云不染站到了台前,下意识的向下看了一眼,果然如萧逸庭所说,祭台就搭在龙河边,高有五米左右,脚下水声‘激’‘荡’,她心里的底气更足了,当下轻笑一声,对着台下拱了拱手,大声说:“既然逐大人让本官讲,本官就简单的说几句!”
她向那两对被绑的夫‘妇’看了两眼,扬声说:“祭祀龙王,让百姓‘蒙’受福泽,这是民生大计,自家的孩子能被选作祭祀品,原是多么荣耀之事?可偏有一些刁民泼‘妇’,非得反其道而行之,真是可恨至极!”
她此言一出,台下当时嗡嗡连声,云不染却不管那么多,继续大声往下说:“这样的事,被龙王看到,少不得又要生气,本官今日不来也罢,既然来了,自然得尽尽朝廷大臣的本分,好好的向龙王赔赔礼!”
她转头看向逐鹰,说:“逐大人觉得怎么样?”
逐鹰轻哼了声,答:“那是自然的。”
“只是,本官初来乍到,倒不知这龙神神踪何处,还请大人相告!”
逐鹰翻翻眼皮,对着河水鞠了一躬,说:“龙神自然在龙河深处的水晶宫殿!”
“哦!原来是这样!”云不染作恍然大悟状,“既然龙神在龙河深处亦有宫殿,那我们更得前去拜望,只是本官不知龙道在何处,所以,还得请逐大人带个路,我们一起下去拜望龙神,大人说好不好?”
她歪着头,仍是笑得谄媚,声音却底气充足,整个会场的人都能听到她说的话,不由一阵哗然。
逐鹰却有些‘迷’糊,心里暗笑这钦差迂腐,难道还真以为这河底下有龙神不成?他正想找个理由推托,却觉得脚底一滑,转瞬间,人已被云不染推了河去。
众人齐声惊呼,祭祀台上的那几个官员也是大惊失‘色’,‘欲’待来救,却哪里来得及?就听云不染轻笑一声,大声说:“逐大人,前面带路,本官来已!”
“扑通”一声,她也跳入了水里,她选的位置刚好在逐鹰的正上方,这一跳,把正在挣扎的逐鹰生生的压到了水底,逐鹰虽然略识些水‘性’,但从五米高台掉下来,已然头晕眼‘花’,全仗着自身的一口气极力挣扎,哪撑得了云不染这当头一撞?当即晕晕沉沉,只是在水中胡‘乱’扑楞。
云不染人在水中,笑脸却依然谄媚,声音也十分嘹亮,她高声叫:“逐大人请!”
那个“请”字还未出口,人已狠狠的将逐鹰往水里按,见有人下水来救,便又拖着他往深水处游,这么三拖两不拖,逐鹰渐渐气若游丝,两眼泛白,只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云不染看。
云不染冷哼一声,低声说:“逐大人,快走吧!我们这就去龙王的水晶宫!”
她水‘性’极佳,在水中拖着一个人,亦是轻松自在,一想到祭台上那两个可怜的孩童,怒气大盛,手上更加不留情,逐鹰虽然武功高强,奈何到了水中,却不是云不染的对手,河水不断涌入‘胸’腔,他突兀的挣扎了两下,翻翻白眼,再也不动了。
云不染却还怕他没死透,又往河中央拖了拖,然后一松手,逐鹰缓缓的沉了下去,她却装模作样的在那里大叫:“逐大人,逐大人,您不要走得那么快嘛!等等本官好不好?”
眼见着逐鹰的尸体没了影,她这才沮丧的游上岸,径直走到那几个官员面前,很失望的说:“都怪本官太笨,居然没跟上逐大人,现下逐大人去水晶宫喝酒,本官实在急得慌,不如,几位大人再陪本官走一趟吧?”
那几个吓得面‘色’如土,连连摆手,云不染眨眨眼,说:“怎么了?你们几位主持祭祀大典,想来跟龙王很熟,如今本官携皇命而来,让几位带个路也不行吗?”
几名官员哑口无言,只是捣头如蒜,云不染冷哼:“还真是不给本官面子!魏景!”
“在!”魏景和几名‘侍’卫齐声应答。
“把这几位送入河中,帮本官探路!”
“是!”几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尔后一弯腰,将几名官员拎起,直接扔进了水中,水‘花’四溅。
这几位官员有些不会水的,勉强挣扎几下就没影了,有两个会水的,还在那里拼命的游,云不染拉了只椅子悠闲的坐在河边看,不时还叫嚷几句:“各位兄弟,不入水怎么探路?让你们带个路也那么难吗?”
她一摆手,几个‘侍’卫扑通通下了手,硬生生将那两个会水的官员按进了水底,不多时,那两人也没了影。
云不染跳上祭台,朗声大叫:“还有识得水晶宫道路的人吗?不妨过来一试!”
众人齐齐后退。
云不染冷哼一声:“什么祭祀龙王?纯粹是妖言‘惑’众!若还有人敢不服,就自己先跳到这河里去见见龙王!落到这河里只能死,没有什么龙王!你们都不想死,这可怜的孩童何罪?竟要生生被扔进水里淹死?真真是愚昧至极!”
她走到祭台中央,亲手放开了两名孩童,又抱着他们跃下台去,亲手为那两对夫‘妇’松绑,将孩子‘交’还到他们手中,四人齐齐跪倒,泪流满面,台下百姓亦齐声欢呼,哄然跪倒。
云不染轻笑一声,说:“从今以后,再无童男童‘女’祭祀龙王之说!如果再有人敢以此生事,定斩不赦!”
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云不染终于将恶人处死,心中十分快意,不免又和百姓多唠叨了几句,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围在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侍’卫,已经悄然敛了形迹。
等到百姓渐渐散去,她回头叫了声魏景,却无人应声,再一看周围,哪还有那几个‘侍’卫的身影?倒是有一群黑衣人,目光幽暗如狼,从四周向她围了过来,她突然感觉到彻骨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