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庭有点好奇,这个女人一夜之间跟换魂了似的,跟原先的那个废物公主完全是判若两人。
强压内心的冲动,他又问:“那把火,也是你放的?”
“嗯嗯!是我是我!”面前的小女人答得飞快,好像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生怕被人先答了抢了去,临了还一脸关切的问:那火没有伤及无辜吧?我本来可以直接扔火把进去的,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主子失火,不能殃及奴才,你说对吧?这绝对违反我做人的原则!”
萧逸庭低下头,喉间突然涌起一阵腥甜之感,胸中气血翻滚,但他咬牙忍住,最后一个疑问几乎是从他的齿缝间厮磨而出,“好,很好!那么,如意宫的蝙蝠,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云不染咬唇轻笑,“你们送尸体回玉潄宫时,不是有人说了嘛,我是蝙蝠妖转世……”
“住嘴!”萧逸庭再也忍不住,双臂暴伸,直掐住云不染的脖子,将她扯到自己胸前,“给朕老实回答!”
云不染在那里连声咳嗽着乱扑楞,“你松开……咳咳……你不松开我怎么说?”
脖子上的“爪钳”略松了些,云不染抬头,某皇的脸就在她的鼻尖上,别说,从仰视的角度看上去,这个男人长得还真不赖,俊眉朗目,玉面薄唇,一袭浅金云锦长袍更衬得他姿容过人,可是……
她奶奶说过了,长成白脸的,都是奸臣,生了薄唇的,注定薄幸,又奸又薄幸,那叫什么?妖孽!
对付妖孽要怎么做?
当然是……杀无赦!
云不染心里发着狠,脸上却是笑眯眯,嘴里的话更是软绵绵的动听,她对着某皇的耳朵轻轻吹气,低声耳语,“你再靠近一点好不好?你把耳朵凑到我的嘴边上,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她的声音说不出的娇媚柔软,似乎一掐就能掐出一江春水来。
她的眼神也是柔媚至极,一双清亮的眸子弯成好看的上弦月,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而那种娇憨调皮的神态更是难描难画,这让她原本平淡的五官陡然间亮了起来,像一颗夜明珠一般光华四射。
萧逸庭有瞬那间的恍惚,差点听话的把脸凑了过去,但只是一闪念间,他脸部的线条再度冷绷,嫌恶的说:“丑人多作怪!再不说,朕这就送你去陪丽妃!”
“哦哟,皇先生,你脾气真的好坏哦!人家真的怕死了了!”云不染在那里发嗲,瘪眉扁嘴的硬往萧逸庭怀里钻,“皇先生,不要对人家这么凶嘛!人家有什么错了!”
萧逸庭吃惊的看着怀中猫一样钻着的小女人,简直要目瞪口呆,她叫他什么?皇先生?还有,他好像刚刚发现,这个女人一直在自称“我”,在他的面前,她怎么敢自称“我”?她怎么敢?
可接下来的事实证明,这个女人,什么都敢!
脖间忽然一凉,他暗叫不妙,殿外很应景的响起诸多人的惊呼之声,老太监苏景颤抖着尖叫:“护驾!护驾!快来人呀!”
但一切都为时已晚,面前的小女人蛇一样的扭动着身躯,脸上越发笑得甜蜜蜜,但她手上的那把匕首却阴寒无比,那股凉意一直沁到他的心里去。
萧逸庭唇角微扬,眉毛轻轩,他不怒反笑,笑声里满是不屑与鄙夷,“怎么?你是想劫持我吗?”
“我觉得吧,我其实是想杀你!”云不染手中的匕首在萧逸庭的脖子上轻轻的磨着,当然,力度她把握得极好,不会见血亦不会伤肉,只是想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深刻的感受一下刀子的锋利。
“杀了我,你又逃得掉吗?”萧逸庭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云不染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外面那些不相干人等却开始发颤,大萧皇宫里的小狗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怕皇上发怒,就怕皇上发笑!
可惜云不染不知道,她只知道一件事,虽然她仅进过十来天的特训营,跟有着丰富经验的特种兵相比,她是名副其实的菜鸟,但是,从那里学到的功夫,要杀死这个狗皇帝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她同样笑得灿烂明媚。
“我逃什么呀?我得跟你同归于尽,瞧你这张脸儿,长得多俊呀,黄泉路上太寂寞,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话虽说得柔软,指间却陡然发力,萧逸庭只觉得肋间微麻,手臂竟然抬不起来了,他的面色陡变,是他太小瞧这个女人了,她居然会武!
可是,既然会武,为什么要任由人凌辱而不还手?
他想不通其间的缘故,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此时此刻,这个女人想杀自己,易如反掌!
殿外一阵脚步声纷乱,萧逸庭转头,却是莫鱼和莫夏领着众多侍卫急急的赶到。
云不染笑嘻嘻的对着他们点头,“你们来得有点晚!”
“快放开皇上!”众侍卫齐声恐吓。
“我才不放呢!”云不染对着他们皱眉挤眼做鬼脸,“外面都传闻他长得丑,可没想到他却长得那么美,我要带他到地府里好好玩!”
众侍卫脸上的汗唰地下来了,这个女人居然说,要玩他们家主子,她是疯了吗?
萧逸庭望着面前的云不染,眼神冰冷。
云不染轻笑,“皇上,不要用那种苦大仇深的目光看着我,不如,我们来谈笔生意怎么样?”
萧逸庭冷哼:“你又想做什么?”
“你放我离开,作为报答,我把孟国的公主高阳捉来给你玩。”
萧逸庭冷笑不语。
云不染继续摇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
“皇上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我在孟浪眼里,一点价值也没有,就算你把我折磨死,他也不会有任何痛苦,说不定还会感谢你帮他除了累赘。可是,高阳不同,高阳是他的心头肉,要想让一个人痛苦,刀子难道不应该往那人的心口上戳吗?”
萧逸庭嘲讽的笑,“你和你皇姐感情真好。”
“我和孟国国主与皇后的感情也很好。”云不染轻笑着接上一句,“皇先生,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其实根本就不是仇人,我们是站在同一个战壕里面的战友。”
“朕现在是有这么一点感觉了!”萧逸庭歪着头,斜斜的瞥了一眼云不染,“既如此,爱妃还是把手里的刀放下吧!”
“那怎么行?”云不染微眯着眼,语气娇懒,“皇上还没在群臣面前起誓呢!回头再赖帐,臣妾可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要是朕不愿起誓呢?”萧逸庭淡漠的问。
云不染叹口气,“你真的不愿起誓吗?”
她的手指用力在萧逸庭的脖颈间捏了捏,萧逸庭却只是冷笑,神情自若,完全不受她的威胁。
云不染微有些踌躇,正常来讲,当人受到威胁而紧张时,浑身肌肉会不自觉的缩紧,可是手中的这货连一丝一毫的反应也没有,她心里突然没了把握。
而此时,人群中忽有轻微的骚动,自动的分出一条路来,似是又来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云不染黑眸微侧,心中不由一凛。
只见甬道间疾步走来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身形颀长,面目清俊,步伐稳健,黑袍衣角被风卷起,飘飘若举,可同时,却也带来一股无形的杀气。
这个男人不好对付。
云不染心念电转,转瞬间又有了新的打算。
眉尖微蹙,她凄楚的呜咽了一声,顷刻间眼眶里已笼了薄薄的一层雾。
黑衣男子听到哽咽之声,倏地停住脚步,冷冷的望着她。
萧逸庭也是一愣,这个刚才还彪悍无比的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皇上不愧是九五之尊,刀架在脖子上亦不肯服软,临危不乱,是个真男人呀!”
云不染低叹一声,小小的拍了拍马屁,紧接着语速急转,“只是,一个真男人倒与我这小女子过不去,实在是让人瞧不起!罢了,人生在世,毫无趣味,你这么一个糊涂的男人,我杀了你,还真怕脏了我的手!”
“当啷”一声,云不染将手中的匕首远远的掷了开去,昂首傲然长笑,“我放过你了!来吧!大萧的国主,来杀我吧!来给你那些恶毒的妃子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