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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道虚空裂缝,在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气机,让五台山上修行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突如其来的异变中。
一道似是而非的磅礴气机,自裂缝中徐徐蔓延而出,几位浸淫神藏之道颇深的高人,面上的激动神情已然不加遮掩。
“这是?”
“这就是神藏之道!”
几方道行道业最高的大修行人,见着自裂缝中缓缓延伸的气机,有着心血来潮,都预感到这是一份莫大的机缘。
“这是三大神藏之外的神藏传承,那位清风道人果然是万古第一奇人,竟然在三大神藏之外,还开辟了几大神藏。”
一尊力极神藏修行极深的魔道高人,对于神藏传承最是敏感,只凭着气机感应,就能感到其中五六种微妙的变化。
“我的,全是老祖我的!”
“全是我的……谁敢跟老祖抢,老祖就抽了他对筋,扒了他的皮。”
看着神藏传承近在咫尺,这尊魔道高人眼睛一下就红了,嘶吼连连。
这一尊魔道高人不是个例,五台山上的几方高人,除了佛门中人忌讳神藏之道,其他的修行人对于神藏之道都有着些许涉猎,自是能分辨出这一道神藏气机的价值。
轰!!
葵阴老魔率先出手,一尊上古神魔相凝聚显化,至大刚阳之气猛然爆发,犹如一座淤积多年的火山,在一瞬间爆裂开来。
上古神魔相大手伸开,整片虚空似乎凝固一般,随着上古神魔相的手掌缓缓握下,要将这一道神藏气机攥入掌心之中。
“孽障!”
“尔敢!”
一尊大阿罗汉发伏魔狮子吼,金身法相持诸般法器,纯粹的佛性灼烧着千里大地,金身状态下的阿罗汉,一身肌肉交相盘结,带着一股十足的力量感。
“哼……魔头就是魔头,该杀!”
一尊道门剑仙冷哼一声,手中剑光挥洒千百数,一刹那间爆发的剑气杀机,化作一道剑气长河,淹没长空一角。
“大胆老魔,想抢神藏传承,问过本尊手上的杀剑否!”
一尊旁门大士怒目圆睁,赤、黄、青、黑、白五道神光遮天蔽日,化作一口五行杀剑,在这一尊大士的驾驭下,斩破眼前的一方虚空。
轰!!
几方的高人大士,一身神通威力之强,几近骇人听闻,诸般神通碰撞之下,掀起的恐怖余波,简直能将神仙之下的修行人,都给生生的磨灭。
五行道人手握五行杀剑面目狰狞,一改往日的谦谦君子之风,恍若一尊上古魔头降世,一身杀机之强盛可怕,甚至不弱于魔道诸位魔头。
作为从未出过天仙的旁门之人,五行道人是最渴望天仙之机的修行人,一旦抢夺到手神藏传承,旁门大兴有望,证道近在咫尺,就连旁门之祖的地位也不是不能染指。
智胜禅师手持佛珠,有着其余阿罗汉的佛性光辉照耀。一百零八枚法珠颗颗光华绽放,拱卫着大光明胎藏曼茶罗,宇宙法界晦涩莫言的力量,镇压着天地间的一切。
轰!!
气浪翻滚如怒龙咆哮,佛、道、旁门三家高人默契的联手,只用区区一击之功,就将葵阴老魔自持纵横天地的神魔相,给打得粉碎。
作为始作俑者的葵阴老魔,在众多高手的围攻下,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几大神通生生的镇压。五行杀剑斩灭老魔肉身,阿罗汉佛光泯灭老魔元神,剑气长河镇压葵阴老魔的真灵,一瞬间就将葵阴老魔活活打杀。
“好个佛道,出手真是够辣!”
看着葵阴老魔的陨落,那些仅次于葵阴老魔的魔头们,纷纷怒吼咆哮着。
魔道中人性情凉薄,指望他们感伤葵阴老祖的陨落,那是痴人说梦之谈。只是如葵阴老魔这般存在,死的都如此轻易,这些修行不如葵阴的老魔,又如何不会感到惕然心惊。
就连葵阴老魔都死了,何况他们几个不如葵阴老魔的魔头,死的只会比葵阴老魔更轻易。
这是五台山陨落的第一尊罗天之数,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再想按下众多修行人的心头火气就更难了。
看着葵阴老祖如此一尊巨擎,只是行差踏错一步,就落得形神俱失的下场,谁人没有一丝警惧。
“阿弥陀佛!!”
智胜禅师双手合十,长诵佛号禅音,作为十大阿罗汉之首,五台山佛光寺祖师,这一尊阿罗汉愈发感到了事态的失控。
十大阿罗汉心意相通,智胜禅师自感事态的棘手,其他阿罗汉也都有所警醒。
就在此时,虚空裂缝猛然扩张,一道纯粹之极的浑源气机遁出,磅礴惊人的气息压下。让许多肉身修行略逊的修行人,一个个身躯炸裂,血肉飞溅周匝。
“好个清风道人,真是霸道绝世,天下罕有!”
看着只是一道气机,就将许多修行人镇压,这些争夺神藏传承的大修行人,也不得不对这一道气机郑重以待。
智胜禅师一掌拍下,掌心’卍’字绽放金光,十大阿罗汉法力汇聚一身,一瞬间几乎让智胜禅师的修为,达到了这一层次的顶点。
再往上就是触及天仙这一层次,整个仙道世界都没几位。
掌中包含一方宇宙法界,亦为掌中佛国!
“杀!”
这一遭杀戒一开,几方大修行人抛却顾及,爆发的力量是惊天动地的。
掌中佛国是佛门的绝世神通,但道、魔、旁门三家不甘示弱,施展出来的神通,也都极为强横恐怖。
几门顶尖大神通的碰撞,震的五台山数十里嚯嚯作响,无数的山石滚落,细密的沙砾飞扬卷起,洒落一片血沙。
几方大能力者的争斗,让整座五台山颤颤巍巍,无数的岩石碎裂,所谓地裂山崩不外如是。
然而,在彻底放开手脚之后,最先受到波及的,就是在五台山围观的一众修行人。
这些修行人三教皆有,旁门、散修混迹其中,称得上高手如云也不为过。但在几尊大能力者面前,却只是羸弱的如一只草履虫,争斗的余波在刹那间,就震杀了不知多少旁观的修行人,一道道血色雾气爆开,将这一座佛门圣地染上了一层血红。
“杀的好,杀的好,”
看着自己火上浇油的举动,得到了应有的成果,玄都道人冷笑几声。
余波固然席卷不定,但对其而言就如清风拂面一般,玄都道人身形隐没在虚空中,全然无视周匝一个个血雾爆开,尸骨无存的一众看客,神色唯有漠然。
作为最接近天仙之道的人物,玄都道人道业超乎众人想象,哪怕这些高人都是仙道世界鼎鼎有名的大高手。但到了他们这等境地,高出一筹就是天地鸿沟之差。
因此,在玄都道人悠然自得的抽身而去时,在场的大修行人谁也没有真正发觉。
也就在玄都道人彻底远去的同时,浑源气机完全显化在天地间,神藏之道的无尽玄妙,让所有修行人癫狂了一般。
毕竟,证道之机就在眼前,若是不能争取到手,他们这些老怪以后,也就只能落得一个劫陨的下场了。
神仙劫数一劫胜过一劫永不休止,虽然每一劫都有莫大的好处,但这些被劫数消磨干净锐气的人物,谁都没把握度过下一次劫数。
对于一千五百载神仙劫数的难熬,任何处于这一层次的大修行人,都毫无侥幸可言。
疯狂的杀戮,在须臾间彻底爆发,阿罗汉怒目金刚,魔头狰狞狠笑,仙人剑拔弩张,惨烈的争斗将虚空染成一片猩红色。
几方大能力者们,围绕着蕴含神藏传承的浑源气机,爆发了一场旷世之战。
一场自上古之世后,少有的一场三教之战。
大战一经爆发,无数的修行人激战,浓烈的杀伐之气游荡在茫茫虚空。
三教在这一战中打出了真火,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地仙中人、三果罗汉、成名魔头,在这场大战中一个不慎就要化为灰灰,就连神仙中人都自保不得,陷入围攻中只得血染衣衫。
浑源气机处于混战中央,哪怕几方大能斗法时,都有意无意的偏移一些角度,不将这一道浑源气机崩灭。
但人有失手之时,何况有的大修行人眼见自家无望夺取,抱着自家得不到,也不让其他人得到的心思,干脆出手轰击浑源气机所在。
浑源气机受到冲击,猛然炸裂开来,分裂为五道神藏气机.,向着四方遁去。
“该杀!”
一招得手之后,这一大修行人刚刚露出得意之色,一瞬间周匝怒吼声起,一道道神通将这位损人不利己的大修行人打成飞灰。
“抢!”
此刻,上到大修行人,下到普通修行人,都只有这一个念头。
浑源气机分裂为数道神藏气机,这些修行人得手的机会,在一瞬间大了不知多少。
毕竟,入手一道完整的浑源气机,可能是会是众矢之的,但数道神藏气机就不会如此显眼了,至少不会让所有人眼热,给了这些人染指的机会。
既然有了染指的机会,就不能放过!
如此想着的修行人们,看向远遁而去的神藏气机,面上都带了一些急切。
…………
旬月,
青城山,东临一百里,中兴镇!
中兴镇乃是青城山下第一大镇,论及规模人口皆为青城山方圆五百里之最。
而且,由于有着青城山宝仙九室天,这十大洞天之一的庇护,无惧妖魔侵扰之忧,倒是让这一座小小的城镇,成了一方人道乐土。
须知,仙道世界自古妖魔凶戾,若非县一级的官府,由于有着人道气数垂青,让寻常小妖小魔不敢妄动,只怕寻常凡人生存都极为艰难。
毕竟,在县府以下的城镇,不入人道王朝体制,得不到人道垂青,虽有些许气数庇佑,却是朝不保夕,随时都会遭遇妖魔侵扰。
大妖魔们的破坏性惊人,往往出现一头,都能毁坏一座大镇。
“这一座青城山,着实让宝仙九室天经营的不错。”玄都道人麻衣麻鞋,踏步在中兴镇的街道间。
仙道世界中的仙人高高在上,就是斩妖除魔,又能斩杀几头大妖魔。妖魔诡诈之极,一招不中当即远遁千里,除非神仙人物出手,才能一击即中。
如此一来,若没有着人道气数庇佑,此世人族怕是都成了仙道的附庸。
街头突然间一阵喧哗,吸引了玄都道人的注意,他侧目看向喧哗处
只见镇民汇集,一人仙修行的道人,作说书先生一般的打扮,手持一惊堂木,神态中倒颇有几分不凡。
“啪!”
这说书先生一板一眼,惊堂木一敲,眉目活灵活现,一展折扇微微摇动,道:“各位看客,可知天下近来最轰动的,又是何等事?”
老看客们一个个神情踊跃,说了一个又一个自认为是了不得的大事。
或是北海巨妖出世,或是南山迸发地裂,或是东海蛟龙作乱。
说的这位说书先生不住摇头晃脑,依旧一幅沉稳在握的模样。
这说书先生有着人仙道行,显然是一个混迹红尘,恋栈市井的人物,所谓的红尘炼心就是如此。
中兴镇镇民们虽然不是修行人,但久在青城山脚下居住,论及小道消息的灵通,甚至还在刚入修行之道的修行人之上。因此一个个典故信手拈来,着实有些不出青城山,就可知天下事的感觉。
“哈哈哈……”
说书先生哈哈大笑,折扇不断摇晃,不疾不徐道:“非也,非也,各位看客的消息,早就过时了。”
不待拥簇的看客们发问,这说书先生笑道:“什么东海蛟龙,南山地裂,都不及此十之一二尔!”
“要说近年来最为轰动的大事,莫过于佛门圣地五台山。三教一场大战,无数仙家血染其上,万载圣地一朝崩塌。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地仙、神仙,陨落了差不多大半。”
“惨!惨!惨!真个惨!”
“魔道魔头,道门神仙,佛门阿罗汉,死伤无可计数啊!”
一时间惊呼声四起,玄都道人驻足街头,侧耳倾听了片刻,嘴角缓缓浮出一丝笑意,负手缓缓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