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狐,离开薛府。
翻身上马,一扯缰绳。
马蹄阵阵,很快融于夜幕之中。
辛十四娘今晚在薛府的表现,可圈可点。
跟以往认知的妩媚形象完全不同,令陈鸽刮目相看。
在历经几个单人副本世界后,他逐渐有了一种先入为主的理念。
觉得任务期间接触的角色,像是游戏里的npc一样。
如今想来,真是荒唐可笑。
诸天是真的,世界是真的,温度是真的。
他不该心怀某种优越感,把一切当成虚浮的游戏。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可以深入交流,或许能有所裨益。
陈鸽进入诸天行走,是为了好好活下去。
应当坚持初心,稳健发育。
别在一次次历练中膨胀,迷失自我。
月儿弯弯,风儿很轻。
黑马离开山谷后,放缓了速度。
辛十四娘右手提绳,左手撩起额前头发:
“公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陈鸽从反思中回过神,偏头问道:
“谢我什么?”
“要不是公子提前介入,今后恐怕要与冯生婚配。”
这一点,辛十四娘没有作假。
倘若她无婚约在身,按照薛老夫人的地位,必定强行说媒。
如若反抗,兴许会殃及家眷。
修仙之途,也会随之延后。
“今晚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这一切,是你自己争取到的。”
“是吗?”
辛十四娘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自问。
沉默了数十息,她开口问道:
“公子,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漂亮的姑娘,有自己的主见。”
“那你会动心吗?”
陈鸽眼神闪烁,似乎听出了话里有话。
他低着头,认真的想了想,做出回应:
“不会,我们提前说好的,这是一场买卖。”
“仙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子,冷血无情?”
“无情?没有吧。”
陈鸽自嘲一笑,做出科学的解释:
“爱情是体内分泌多巴胺,让心跳加速的生理反应,我现在不需要这样的情感。”
辛十四娘听不懂这些词汇,提着缰绳的小手一紧:
“多什么安?”
“多巴胺。”
“那是什么?”
“一种大脑分泌的物质。”
她哦了一声,诚实地应道:
“听不懂。”
陈鸽抿嘴微笑,没有继续深入探讨。
很快,城墙上阑珊的灯火进入视线。
辛十四娘看向前方,目光有些许的遗憾。
此时刚赶上暮鼓奏响,城门将要关闭。
她下了黑马,仰头说道:
“公子好生歇息,明日完婚,可有得忙。”
“好,你也是。”
他报出下榻的客栈位置后,同辛十四娘辞别。
随后一扯缰绳,骑着黑马进入广平府。
厚重的城门缓缓关闭,发出吱呀的酸牙声响。
在即将闭合的刹那,陈鸽回过头。
外面,漆黑一片。
……
翌日。
陈鸽在客栈吃了早食,遇到前来接应的辛家仆人。
在它的带领,往城外赶去。
昨天夜里,辛家搬到位于城北的新宅。
如今有了稳固的住所,可比那破庙好多了。
本次婚宴一切从简,没有请宾客,都是自家人。
省去诸多繁琐环节,耗时更少。
出城以后,他换上仆人准备的新衣裳。
就是颜色,让人怪不舒服的。
衣服呈青绿色的,有些像大明的九品官服。
胸前图案绣有补子鹌鹑,穿起来稍微有些宽松。
见陈鸽赶到,有仆人上前牵马,还有丫鬟朝里面大喊。
“新郎官到啦!”
顷刻间,笙管鼓乐震耳齐鸣。
宅邸大门前贴着红色的剪纸,颇有一番喜庆意味。
陈鸽提着袍带,迈步入内。
卫生打扫的不错,地面看不见落叶。
从门槛铺上红毯,延伸到大堂深处。
陈鸽是起点孤儿院出生,没有父母到场。
他先对辛家老翁行礼,对方还礼,进行互拜。
过了片刻,几位丫鬟仆妇簇拥着十四娘出来。
她今天略施粉黛,美得不可方物。
身上环佩叮当作响,兰麝熏香四散。
陈鸽没谈过恋爱,更遑论结婚了。
他不懂得婚庆礼仪,对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年轻的丫鬟侍女们一个接着一个,送来热气蒸腾的佳肴美酒,很快把桌子摆满。
虽然人数只能凑三桌,却多摆了一桌出来,这叫好事成双。
各种致辞和步骤忙活到中午,总算到了陈鸽熟悉的环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拜完以后,没有进入洞房的要求。
司仪宣布,可以开始吃晌食了。
陈鸽落座以后,见新娘去了后院没再出来,有些疑惑。
他端起酒杯,看向辛老翁问道:
“伯父,十四娘呢?”
“这是规矩,新娘子不能上桌。”
陈鸽闻言,没说什么。
他快速扒完饭菜,打包一些鸡鸭,给十四娘送去。
忙活完就该教幻术了呀,饿着肚子怎么行?
老翁见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由他去了。
离开大堂,来到后院。
陈鸽循着窗扉上贴着的喜字,很快找到厢房。
“吱~”
他推开木门,顺手关上。
辛十四娘坐在床尾,头戴凤冠霞帔,垂落两肩。
真红大袖衣搭配圆领女蟒服,长袖红衫,大红褶裙,别有一番韵味。
看到新郎进来,她脱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陈鸽觉得莫名其妙的,把盛放鸡腿鸭脖的木盒等放到八仙桌上。
“喏,给你带了点吃的,别饿着肚子。”
“完婚前是不能吃东西的,这是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反正就走个过场嘛。我们又不行房,难道把你饿死不成?”
陈鸽打开木盒盖子,顿时一股肉香在房内弥散开来:
“来来来,赶紧吃,吃饱了好授课。”
大明王朝出嫁的流程,几乎都这样。
除了丫鬟偷些糕点,让新娘垫垫底之外,全程不能沾荤腥。
辛十四娘大半天没有进食,肚中空空如也。
嗅着肉香,顿时舔着嘴唇,咽了口唾沫。
她望了过来,问询道:
“什么是授课?”
“额,就是教学的意思。你先吃块鸡叭,吃饱了再谈。”
“陈郎。”
辛十四娘眼含秋波,语调软了下来:
“今天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明天再授课,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