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凡,你就陪陪艾琳吧,二伯有点累了,都是给他们气的,想去休息一下,你们可要乖乖的啊。”
在二伯的话语中,云凡从简短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点点头,二伯见状满意的笑了笑,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云凡看着二伯的背影,不知为何充满着一种没落,仿佛年迈的大象走进大象的坟场一般凝重,令人不安。
云凡使劲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从这种天杀的该死想法中脱离出来,他怎么可以咒自己的二伯呢,二伯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云凡房间内,云凡和艾琳坐在电脑前,玩着云凡最新购买的游戏,一旁堆满了饮料,零食和胡乱翻开的漫画书,虽然很杂乱,却是伸手即来,唾手可得。这些都是两人平时最喜欢玩的东西,也是最符合那个年龄段的东西,看着屏幕中铿锵作响的刀光剑影,看着漫画中你来我往的热血豪情,云凡总觉得自己仿佛脱离现实,步入虚拟世界一般,忘却一切,抛弃一切,只为手持利刃,拯救命运的公主,所以,关于游戏和漫画的话题,便也会时不时出现在两人的对话中。
随着屏幕中最后一滴血的消逝,画面变成一片血红,在大大的一排“GAMEOVER”出现后,云凡失落的将手柄一扔。
“饮料喝完了。”艾琳举起空空的宝特瓶,脸上同样充满了失落。
云凡看了看周围,不仅仅是饮料,就连原本堆满的零食也已所剩无几,思前想后,便决定亲自去一趟:“我出门去买点回来,你在这等我。”
“你要自己去吗?”艾琳双手支着地板,像是很累的样子。
“对啊,毕竟她们都不知道要买些什么,告诉他们也都会买错。”
“说的也是,那我就去看看二伯,我有点担心他。”
“恩,好。”云凡和艾琳离开房间后,朝着不同方向的两边走去,或许是云凡的错愕,又一种异常不安的感觉猛然在心头跳动起来,艾琳的这个转身,会成为永别。云凡连忙抬手想抓住艾琳,却就在思维停滞的这一瞬间,艾琳迈出了她小小的步子,使得云凡伸出的小手与艾琳的臂膀失之交臂。云凡强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这就和眼皮跳是一个道理,哪来什么吉凶难测,除了能证明是眼睑痉挛之外,再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充斥着这座城市的繁荣,云凡熟练的走进一家小小的食品商店,在货架之间寻觅起来。
“云凡,又来买吃的呀。”收银台后的一位肥厚的红发大妈亲切的问候道。
“恩,对啊,家里的都吃完了。”云凡趴在收银台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看上去和这位女士相当的熟悉,她是这家店的店主,可能是机缘巧合,云凡在一次无意识间走进了这家开在街道最末的小小商店,原本对于这样的小店铺,云凡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但在货架间徘徊一阵子后,云凡惊奇的发现,这里的零食都是自己最喜欢的,云凡喜欢原味的薯片,商店里居然也只进购原味的,云凡喜欢芥末清凉口味的糖果,商店里也就不会多出其他的品种,这家店仿佛就是只为自己开办的一般,所以,云凡成为了这里的常客,和店主也便熟了起来。
“最近有一种最新的零食,云凡,要不要试试看啊。”
“好啊。”云凡有些期待的睁大眼睛,只见店主从身后的柜台下拿出一大袋还未开封的透明包装纸,里面装满了零食的包装袋。
云凡一眼变看出了里面的零食是哪一种,毕竟对于这种刺目的墨绿色包装袋,云凡在网络的零食推荐里常常能够看到,“是迷你可可泡芙,太棒了。”说实话,云凡一直想找个机会尝试一下,却苦于附近都没有现货可买,所以,云凡也只好画饼充饥,干过眼瘾,谁知店主居然神奇的进购了这种零食,不禁让云凡更加佩服这位神奇的店主。
买过泡芙后,再在货架间随意的转悠了几圈,买了些平时最爱吃的放进购物篮后,云凡开开心心的离开了商店,云凡很想立马和艾琳还有二叔分享这种美食,脸上迫不及待的露出了笑容,先前的那种带有的表情也早已烟消云散。
然后,云凡脸上的笑容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当云凡单脚踏入宅门的时候,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房子的边墙炸出一个大洞,随着一阵粉尘慢慢消散,一头巨大的黑色怪物出现在了废墟中,只见那怪物巨如高山,漆黑的身体仿佛是用墨汁染上的一般,就算在阳光下也看不到任何的反光,除却了那一双嗜血的腥红双眼。
云凡恐惧的瘫软在地上,就连救命也忘了叫喊毕竟这是云凡第一次遇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随着最后一缕烟尘消散,云凡脸上的恐惧,突然化为了惊愕,绝望,痛心疾首,撕心裂肺。
怪兽巨大的利爪下,躺卧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浑身是血的艾琳,金色的发丝上染上大片的鲜红,在阳光下显得异常诡异,她的眼神浑浊不堪,仿佛两颗陨落的星辰,坠落大地后,逐渐黯淡无光。
“艾琳,艾琳。”云凡朝着艾琳大声呼喊着,但却得不到丝毫的回答,艾琳依旧躺卧着,动作不知为何诡异万分。怪兽终于动了动身形,爪子不紧不慢的微微移动,而就是这一瞬间,云凡脸上的表情狰狞了起来,扭曲了起来,癫狂了起来。
怪物的爪子下,艾琳的身体被贯穿而过,破碎的肉块沾染在利爪上,随着爪子的微动,艾琳的身体仿佛一块任人摆布的娃娃,在空中左摇右摆。
“彭东。”
云凡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
回来了,这种感觉,仿佛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膨胀,发烫。
意识越来越模糊,逐渐化为一片惨白。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云凡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云凡再一次从昏睡中醒来之时,他简直不敢相信周围发生了什么,家宅不知何时已彻底变成废渣,前院的花草树木被飞溅的乱石弄得乱七八糟,还有那个精美的喷水池,此刻也早已成为一堆碎石与残渣。
怪物已经消失不见了,除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以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啊,艾琳。”云凡猛然大喊着竖起,却因突然地一阵晕眩差点昏死过去。
“没事了,云凡,没事了。”只觉得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云凡转过身来,陪在自己身边的,正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艾琳呢,她怎么样,你快告诉我。”云凡握着母亲的手,急切的询问着,但母亲显然并不想多说,低下头,微微将脑袋转向一旁。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云凡松开了手臂,一边摇着脑袋,一边往后退去,一块石头绊在云凡的脚跟,一时不稳,云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当云凡想要爬起时,不远处的几个身影引起了云凡的注意。
站在人群最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周围几个则是家族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的成员,他们围拢在两块白布前,像是在和什么道别一样。
云凡连滚带爬的来到人群聚拢的地方,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来到白布前,轻轻掀开其中的一块。
一股浓烈的恶心感袭来,云凡只觉得胃中翻涌,俯身在一旁呕吐了起来。
呕吐完之后,云凡哭了,他在为艾琳的死而哭泣,同时,他也在为自己而哭泣。为什么当初云凡没有抓住艾琳的手臂,为什么当自己看到艾琳的死状后,第一的反应并不是伤心难过,而是恶心反胃,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什么。
“你认识她?”一句冷漠的话语突然传入云凡的耳中,云凡有些厌恶,冷冷的将视线转向自己的父亲。
“我问你话呢。”楚云胜见云凡闭口不说,继续问道。
“是又如何?”
“她临死前托我对你说句话,叫你不要难过,她死的很安详。”楚云胜冰冷的说着,就像一台机器一样毫无情感。
“安详,怎么可能,那个样子怎么会安详,你骗人,你骗人!”云凡自嘲的笑了起来,语气从起先的轻虐化为最后的那声吼叫。
楚云胜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云凡的失态,对于云凡的嘶吼,云胜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我有个问题要问你,这个女孩子在对我说这席话之前,她还独自喃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说,云凡,我要是能像你那样就好了,我问你,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的秘密,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与不知如今还有什么意义?”
“回答我。”云胜的话语铿锵有力,充满了族长的威严,云凡有些蔫了,微微点了点头。
云胜听罢,轻轻呼了口气,“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该死。”
云胜嘴中的那个死字刚刚脱口,云凡小小的身体变重重的撞向了云胜,却因为力度实在不够,反而自己摔倒在了地上。
“云凡,没事吧?”母亲将地上的云凡搀扶起来,有些怨恨的看着云胜,却也不敢多说一句。她向安慰云凡,却被云凡的眼神吓得哑口无言。
那是一双杀人犯的眼神,锐利,空洞,除了愤怒外没有丝毫的情感:“你闭嘴,艾琳,是你杀的对不对?”
这是云凡有生以来第一次反抗父亲,在过去,在云凡的眼里,父亲是庄重严肃的,仿佛一尊高高在上的雕像,不可一世,在他的身上,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让云凡又害怕又尊敬,但现在,同样是那副庄重严肃的姿态,同样是那般不可一世,但在云凡的眼中,却是那样的肮脏不堪,那样的令人厌恶。
为什么这样的家伙会是自己的父亲,为什么。
两个有着明显身高差距的人就这么对峙着,一动不动。然后,云胜缓缓开口回答道:“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可能会杀了她,但很可惜,我现在才知道,所以也没了这个机会。”
云胜转过头,将目光转向另外一块白布,说道:“杀她的人是二伯。”
“这就是混沌一族,这就是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