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柳胖子说你们可以走了,我这才和向日华连忙离开。因为,收拾了这尸体后我们还要赶到北门那边收拾尸体,听说那边撞车了……
这一天我见到了各种尸体,也因为这样,晚上睡觉成了煎熬,即便我困的不行,可我就是不敢睡。
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一坨肉、一具具形态各异的尸体,不论怎么“弄”都挥之不散,历历在目。甚至鼻子还能闻到那种血腥的味道,肚子也会再一次不“争气”的翻江倒海,任由我紧闭着嘴巴都憋不住呕吐感。最后实在憋不住,只好冲出去,躲在草丛呕吐。
我吐了,呕的连胆汁都出来了,眼泪也早已经出来。最后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庆幸自己还活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夜风吹袭,让我全身发冷,颤抖。
我惊恐的看着四周,看着被夜风吹成起伏不定像海浪的草丛和树木。只是我即便明知道这些是草木,可落在眼里却是夜叉、魔鬼一般。
我起身,全身发软冲屋子里方向跑去,软绵绵的身子和麻木不听使唤的脚让我举步维艰,还好,终于还是回到了屋子,直到关上门那一刻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背靠大门,瘫坐在地上缩成一团。
“啪!”
突然,外面响起什么声音短促响亮,我瞪眼猛然扭头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
“呼!”
另一边,诡秘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惊恐张望过去。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
有风的夜晚是不安静的,我缩成一团警惕着。任何东西发出的声音都让我害怕,慌慌张张,毛骨悚然。
就这样,缩成团度过了这一晚。
早上起来的时候向日华踢醒了我,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居然睡过去了。至于我的记忆依旧停留在清醒的状态。
可能是太累了,最后才以为自己“清醒”,其实已经睡过去了。
“有床不睡缩在这里是因为见鬼了么?”向日华道。
我抬头呆呆看着他,没有说话。
早餐有肉吃,也许是为了关照我们这种扛尸卖苦力的,所以肉还不少。只是我刚坐下,看到碗里的肉立马脸色变的惨白起来。
昨日的情景出现在我眼前,满地的血,一坨坨的肉……
瞬间,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来了,而且非常强烈!
“呜!”我忙扭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次我死都不会吐出来的,在大家都吃着早餐的时候。也许因为我的行为古怪、脸色难看,整一个餐厅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我。
内心暗骂跳楼的人死的太恐怖,不然自己怎么会几次丢脸?但是接下来的日子才让我意识到更恐怖的场面还有很多。
我见到过撞车死的人,脑浆红白混杂在一起从浓密的黑发里流出来,有的还会把半张脸撞成窟窿,能看到染红的一排牙齿。
也有撞车把身体卡在车里面,整一个人的身体几乎断成两截,只有一点皮肉连着。身体畸形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场面的诡异,
也见到过被劫匪砍脖子的路人,躺在地上直挺挺的,半个脖子血肉模糊,脖子上的大动脉断裂。地上的血成了小湖,甚至我可以想象当时被砍时脖子上大量鲜血涌出喷射半天高的场景……
太多太多了,只是做了三天,我瘦了18斤。最后拿着3600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令我“刻骨铭心”的地方。
原本事情到这里也该结束了,扛尸工这件事在我内心成了秘密,我甚至不愿意跟身边任何人提及这件事
只是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我睡不着,身体发冷。
这种冷是下意识的,具体怎么来的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房子的窗户锁死了,门也关紧。
我保证没有风吹起来,可我就是冷,用手摸了摸手臂和额头之后才发现汗也是冷的。
冰冷的感觉并不是意味着结束,我开始恐惧起来,房子里的灯全开了,白炽灯是那么的刺眼。只是驱散不了我内心的恐惧。
为什么冷,我不知道。
恐惧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不像我,仿佛我是另外一个人,“他”肆意使用我的身体,让身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要恐惧便恐惧,即便脑海清醒的我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灯很亮,怕什么。窗户关死了,不会冷……
这一晚,我惊恐到天亮。
白日,没出门,吃的是泡面。也没胃口,肚子饿死了也就吃了几口,最后缩卷成一团躺在床上。
我很困,想睡觉。
缩成一团能让我感觉到舒服,从没有过的舒坦。
刚闭眼就有人推我了。
我很困,没理会。可是那人又推我,还说着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很古怪,靡靡么么的像是在念经又像是在说话,总之很模糊,而且我也集中不了精神去听。
“起来了,王虎同志。”
赫然,低沉的靡靡么么声炸响,和雷声一样震的我耳朵疼痛,“嗡嗡”响着。
我坐了起来,被声音吓的立马坐起来。
可是,谁在说话?
我惊恐的看着四周,没有人。
寒冷的感觉再一次来临,身体不由自主的发冷,再一次开始毛骨悚然。
我看向窗户,外面漆黑一片,已经是夜晚。
可是我明明只是刚闭眼……
“谢谢你。”突然,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在空荡的房子里还有回音。
而我,吓的整一个人僵硬,呆滞。
是错觉吗?
但是声音是那么的真切,至今耳朵还在回传着:谢谢你,谢谢你,谢谢……
“谁!”我大声吼道。
但是四周静悄悄的,哪里有人?!
窗户外的夜色和远处随风摇曳的树叶让我神经绷劲,那树叶左摇右晃就像个张牙舞爪的魔鬼,肆意的摆弄自己的“身体”,张开黑色的大嘴……
疲惫再一次“袭”来,我咬牙告诉自己不能睡!
但是眼皮很重,总是不由自主的掉下来。我开始捏大腿,拔头发。我不能睡,不能睡。我怕我怕我睡了会有“东西”爬到我身上,我怕之前见过的死尸突然会“活”过来。
可是我还是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到一个长相英俊的警察对我致敬,嘴角勾勒出微笑,由心而发的微笑。这让我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瞬间,情景突然转变到跳楼的地方,那个对我微笑的青年警察站在楼顶上面,他低头看着我,我抬头看着他。
“不!!”眼看他闭目绝望向前迈一步,我吼道。
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已经迈步。
来不及由我尖叫,只见他的身体落下,无声无息,接着“篷”的一道沉重声让我心跳静止,闭眼。
掉落的过程很快,几乎一秒都不到。身体砸落在地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地面抖动,似乎也看到了他的身体在落地的时候四分五裂场景……
我呼吸不了!眼睛打不开!
心脏居然不跳了,堵塞在我喉咙口,任由我怎么“使唤”都没用。它堵的死死的,我想呼吸,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不再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我挣扎,双手掐喉咙,拍打胸口,脑海开始有股股气息上涌,脸红了,紫了。
“叮铃铃!!”
“叮铃铃!”
就在此时,尖锐的声音响起,我猛然张开眼,倒抽一口气,好半天才缓过神,听着耳边手机铃声,看着白炽灯刺眼。
我躺在床上,刚刚是睡着了,而不是……
刚刚只是做梦?
坐起来喘息,湿透而冰冷的汗水告诉我刚刚又经历了一遍常人难以承受的惊骇场景。
陌生号码,犹豫后接通居然听到了向日华的声音。
他会给我电话是我万万想不到的,而且手机号码是我后来回到自己的城市后换的,所以他能得到我的手机号也让我匪夷所思。
他说:回来!
说完,电话就挂了。
和我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一样,还是不怎么喜欢说话,为人冷漠。
不过事实上他人还是挺好的,三天的相处他对我照顾有加,不然那三天我也熬不过。
挂了电话后我没有半点去长隆的想法。
这几天我已经是噩梦连连,睡觉都不敢,总感觉自己徘徊在生死之间。那种感觉很模糊,但却又真实。
每每我闭眼就感觉到自己会死,而且刚刚已经经历过一次,如果不是手机响,只怕我会死在梦里。
去?不去?
冰冷的汗水刺激着我,让我无比清醒。最后我还是去了,带了张黄符带了个铜钱。
这些东西是我从火葬场回家的时候在火车上买的,当时正好有个大叔推销这些摆件,说带身上能辟邪什么的。
黄符写着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铜钱倒是能看清楚,有雍正两个字。不管这东西有用没用,我都带上了。
还有个文昌塔,纯黄铜打造。但是因为体型大了点不好带,所以就没带了。
再次回到长隆感触最深的是在网吧过夜后路人见了我捂住鼻子避开的场景,不过如今再来,我想应该没人记得当初那个像乞丐的我了吧。
搭上公交车往雨花区的侯照村出发,颠簸后很快就来到了目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站在火葬场外看火葬场总感觉怪怪的。事实是上以前看到也感觉怪,只是现在看更清晰一点。
就像个土葬坟墓,眼前的火葬场正门是墓碑,火葬场两边建筑就是坟町兜唇,至于里面自然就是棺材。
想到这里浑身没由来的感觉到一股寒意,心道自己以前岂不是在棺材里面做事?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我忽然不敢进去了,只是这个时候向日华出来了,脸色比三个月前更苍白,瘦小的身子在远处看去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他说来了就进去吧。声音依旧不带任何色彩。
“日华,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你还想活着的话就进来。”
向日华的话让我吃惊,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想活?难道我真的要死了?
他一定是在吓唬人,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会死?我属虎的,梦瑶说我命硬,还说我比向日华还要硬……
只是此时头顶阳光之下我感觉不到半点炎热,反而寒意附体。
我看到值班的黄达爷用一双疲倦无神的眼睛看着我,嘴角再次不经意的冷笑起来……
“你是阴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