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苍鹰已经可以不时睁开眼睛来,不过依旧动弹不了!
李眠儿想着也许再将养个十来天,他的伤就能慢慢好转,可没再等上一天,周昱昭又派苍鹰回来了,这次却是来接她过去他那里,至于秋尼霁晓则是应天府来人将她接回。
来不及多耽搁,李眠儿简单收拾一下,乔妆好,然后带上受伤未愈的苍鹰,坐进马车就上路了,先去汇合周昱昭,然后跟随大队伍一道前往京西南路的首府襄州。
经过几日撕搏,陈王再次败逃,具体逃跑方位不得而知,但是王锡兰和朗格已经成功突破楚王封锁,正在往襄州进军,现在周昱昭和秋尼尔嘉就是去的那里与他们汇合。
他们两路军马一个由西向东,一个由南向北,形成对襄州进行包抄的局势,如果顺利攻陷京西一带,下面就该包围京都了。也就是说,眼下,大梁四分之三的领地已经失予周昱昭。
至于大周的临时都府应天,武则由刘虎负责,文则有石洵、王溥等众老臣佐治。
一路上,李眠儿没有什么心思管其他的,也不问路程,也不问去向,全部心思都在照料苍鹰上面,但就算她再小心再仔细,可沿途颠簸,根本不利于苍鹰养伤,所以,一天跑下来,苍鹰的状态差之又差,几乎又回到被苍鹰抱回来时那奄奄一息的状态。
李眠儿眼看着他气息越来越微弱,觉得这么跑下去不行,于是果断命车夫停车,然后吩咐苍鹰前去寻家客栈住下,待苍鹰彻底好转再行上路。
“穆姑娘,请恕在下无法从命!主上亲*代,要属下尽快将您带去他那里!”苍鹰听闻李眠儿的话后。面现为难,举棋不定,想了想还是出言表示拒绝。
李眠儿瞅了眼躬身立在车外的苍鹰。知他为难,但躺在车里的苍鹰又重伤在身。她自己也很难为,二人僵了一会儿后,她最后还是执意暂时歇下,遂对苍鹰嘱道:“你捎封信给你的主上,我们暂时歇住在这里……这是哪儿?”
“这里隶属光州!”苍鹰应道。
李眠儿点点头,接着道:“好!你就把实情告知于他,等苍鹰伤情好转不惧颠簸的话。起码还得十来天的样子,让他不必专‘门’等我们,还是以兵事为重!再说我们现在都是乔妆而行,沿路走得又是官道。不怕匪盗!就算偶尔路经小道,不是有你还有两个车夫护驾么!让他不必忧心!”
“这……”苍鹰皱着一张脸,脚下不动弹。
“你先去找家客栈,我们跟在你后面!”李眠儿主意已定,自己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小伙伴明明有一线生机。却因为赶路最终又丢了‘性’命的。
“……”苍鹰不言语,觑了觑车前的两名车夫,似探看他们的意见。
两个车夫对视一眼,面上没有表情,既没有赞成也没有不赞成。
苍鹰委实不知该怎么办。低头搓着手。
“你们若不愿意,我自己带了苍鹰去找客栈!”李眠儿面上一冷。
“啊别!穆姑娘,属下这就去找!”苍鹰一听这话,果然急切起来,不得不妥协转身驾马往前奔去。
一日后,几百里外的周昱昭收到苍鹰捎来的信,得知这是李眠儿执意所作的决定后,他无奈也只得由她了,好在现今她戴着自己新送的面具,做什么事不至于再惹来什么眼目;另者,自己身边常跟着秋尼尔嘉,她在,反倒有诸多不便,还得跟着自己日行百来里的奔‘波’。这么一想,觉得她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的队伍后头也好!
反正该肃清的都已肃清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平头百姓,城内驻守的都是自己安‘插’的官员守将,且苍鹰全部都识得的,理应不会有大碍。
当即他就回信,默认她的决定,又简单叮嘱了几句,便着人将信送往光州。
就这样,李眠儿带着三人一鹰暂居在了光州府下辖县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只为了照顾一头受伤的成年隼鹰。
虽然面上不是真面目,但李眠儿怕沾上不必要的麻烦,平时几乎不怎么出‘门’,这就辛苦了跑‘腿’的苍鹰,不仅要给安排大家的饭食和日常用水,还得给他的鹰准备吃食用度以及‘药’草。
两三日过后,本已没什么知觉的苍鹰明显好转起来,见此,李眠儿不由心情大好,感觉自己留下来真是留得值、留得对。
于是她再接再厉,一连又‘精’心照顾苍鹰四五日,直到他的伤口彻底愈合,但要他飞起来近期怕是不大可能了,现在,便是站起身子,他都困难,不过受几下颠是没问题了。
所以,他们比原先预估的要提前两天离开客栈,重新上路。
这一日,据苍鹰接到的信说,周昱昭已经到了襄州南边的临州随州,不日便到襄州,而王锡兰他们一行也在距襄州不远的郢州。
为了尽早赶到,李眠儿让苍鹰适当加快车程,她们只一车一马,行动起来原是要比大批军马来得快,周昱昭他们用了七八日的时间到的随州,她们则四五日便该赶到才是。
苍鹰也想越早将李眠儿送到主子身边越好,免得他护得心惊胆战,生怕中途出什么漏子,就凭主上对她的用心,倘若有个意外,他还真是兜不住!
一天的时间,他们已到达鄂州,又过了三日,他们即到达随州六百里外的均州境内。
这一日,晴好的天里突然风雨大作,李眠儿一行不得不找间临近的客栈歇歇脚,待风雨停了再继续赶路。
因为雨势来得及,客栈里已有不少人寄入,问询之下,店家回复所有的房间都已满客。
这一来,他们便只能暂歇在楼下的大酒堂内,堂内挤得满满的,苍鹰和店主商量了许久,才讨来一张单桌。
李眠儿怀抱着已恢复威武模样的苍鹰,跟在苍鹰后面,穿过大堂,后面则跟了两个车夫。
当然,她怀里的苍鹰被她拿布块遮盖住了,若不然,以他的尖嘴利爪,定会引来别人恐慌的。
一行四人坐到堂角的桌前,虽离午饭时间还早,不过既然来了客栈,皆认为还是顺便把午饭提前用了吧,一会儿待雨停了,就可以直接出发,多走一段路再歇下用饭。
于是,苍鹰点了几道小菜,又点了几样糕点,好带在车里,给李眠儿当零嘴。
用饭时,外面的雨势渐渐减小,看样子,饭了,他们便能继续赶路了。
随着雨势的减小,不少临时进来躲雨的客官头顶着能遮雨的物件陆陆续续跑出客栈,余下的基本上不是围在桌上喝茶、饮酒就是和李眠儿他们一样提前用了午饭,然后好赶路的客人。
李眠儿怀抱着苍鹰,吃完饭后,放下碗筷,伸手揭开布块,探看苍鹰的情况,瞧他鹰眼‘精’亮闪人眼,晓得他的状态更进一步,心内十分欣喜,重新给他覆上布面。
不想,原本老老实实扒在她怀里的苍鹰被她这么一瞅后,嗖地来了‘精’神,鹰头一甩,便将头上覆着的布面甩开老远,伸着脖子四下张望,嘴里还不时发着低叫声。
登时,客栈里不少耳尖的食客纷纷循声望过来,待看到李眠儿怀中的威武健硕又野‘性’十足的隼鹰时,不由个个‘色’变。
苍鹰见状,忙弯腰捡起布面,严严地将仍在抖擞个不停的苍鹰裹起来,然后淡淡地扫视一眼客栈里的人,视线在经过店堂西拐角一桌人时顿了顿,只因那桌人当中有一人是戴着帷帽的,那人是个男子。
他匆匆瞄了瞄店外,瓢泼大雨已变作淅沥小雨,赶路是没有问题了,遂起身请出李眠儿,领着她步出客栈。
苍鹰似有些心急,驾马驾得很快,还不停催车夫赶马,车内的李眠儿明显感觉到他迫切的心情。揭开帘子,她伸头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嗅出什么异常来,便缩回脖子,换了个坐姿,重新坐好。
约‘摸’一柱香的路程驶过,车马依然行在官道上,但不知为何,李眠儿突然觉出一阵心慌来,而车外的苍鹰策马亦策得更加猛烈,她抱紧怀中的鹰,心跳不自觉地加速,预感告诉她,附近有什么不妥。
果不其然,她才这么想,只听不远处,有数马啼嘶的声音,那声音连同越来越急的马蹄声不断冲击着耳膜。
马车哪里能跑得过马匹,就算车夫纵马扬鞭地紧赶,但后面的马队还是很快跟了上来。
李眠儿揭开车帘,向后张望,一共数十骑,人高马大,其中打头的竟头戴帷帽,还有一两人似在刚才的客栈里有过照面。
探看间,骑队愈发接近,她能分明地感觉到那帷帽下遮着一双眼睛正直直地朝她这里扫过来。
李眠儿忙收回目光,转而瞅向苍鹰,只见他脸‘色’紧绷,全身躬在马背上,似乎怕身后那队人马会拔箭袭击。
也即是苍鹰已断出这一群人是来者不善了?可他们是什么人?
尤其是打先那个‘蒙’着脸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