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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眠儿见周昱昭爽快地答应下自己的要求后,反轮到她开始狐疑,何以这个人不打破沙锅璺到底问个清楚,便这么糊里糊涂应下了?
周昱昭见李眠儿将信将疑地盯着自己,翘起嘴角:“金川回来了,带你去看他!”
一听这话,李眠儿面上当然喜笑颜开:“原来,他也跟着去南秋了?”
“嗯,表兄拉他一道去的!”周昱昭低头牵起李眠儿的手,领她步出书房。
李眠儿这回学乖,索‘性’不再挣脱:“那倒是,金川好歹比他对那地方熟上许多!怎么,昨儿个他没来找我?”
“一会儿你便会知道!”周昱昭脸上似是忍俊不禁,不知为着何事,难道是金川么?
李眠儿心里纳罕,随着他穿‘花’度柳,来到后‘花’园。
一进园‘门’,远远地就瞧见金川在十几株参天大树上蹿来跃去。
这家伙,竟是宁愿独自在这里没意思地跳来跳去,也不愿去找自己搭伴。
“金川——”李眠儿双手在嘴边搭个圈,扬声唤道,“你下来!”
闻声,金川嗖地转身,即刻朝园‘门’这处飞跃而来。
李眠儿从周昱昭掌心‘抽’出手来,上前跑出几步,迎向迎面而来的金川,结果,才跑了两丈远,她忽地原地愣住:怎地,树丛间又多出一只猴子?
转过头,询问地看向周昱昭。
周昱昭负手而笑,却不出言给她解释。
李眠儿回身,再次看向树冠丛中,金川已经与另一只猴子汇合,一同朝这边飞跃过来。
瞧这两只猴儿的亲密熟稔度。李眠儿倾时了然:去趟南秋,金川竟是找着老相好,最后还把人家带回应天来!难怪昨日没见着他的身影。却是给人家当东道主了!
止不住“扑哧”一笑,李眠儿举起胳膊朝金川招手。
片时。金川已带着相好的蹲到了她面前。
李眠儿仔细把他的相好打量打量,依稀就是两年前在南秋看过的那只,想不到金川还一直对人家心心念念的呢!这下可好,有情人团圆了!
看到一对璧猴终成眷属,李眠儿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欢喜之意。透过他们仿佛看到了两年前自己和身后之人周昱昭,天涯相隔,历经磨难。终于聚到一起!就算将来未知,眼下困境重重,但能相守一片,总还是好的!
周昱昭不知什么时候离开‘花’园的。李眠儿不晓得,余下大半天的时间,她都和两只猴子玩在一处。
第二天一大早,李眠儿心里搁着事,所以自然醒得也较往常来得早。卯正左右就睁开眼来,懒懒地竖起两只小臂伸个懒腰。不成想,小臂将待收回,她瞬间石化……
这人,这人什么时候进的卧房?
此人进来。守夜的蓝锦何以一声也不吭?
他这么看着自己睡觉看了有多久?
自己刚刚清醒之前好似还在‘床’上滚了两圈?
是不是打滚的时候,还哼哼来着?
李眠儿恨不得钻进被窝再不出来,再不出来是不大可能的,但暂时不出来还是可能办到的。
于是,她拿手臂挡住自己的脸,身子一点一点地朝‘床’尾移动,然后双臂豁地将被头一扯,盖到头上,进而整个身子蜷入被窝中。
她原想着,既然在自己缩入被窝时他没有出手阻止,那么他应该会很大度、很体贴地容自己在被窝里平复平复,毕竟刚才恁多窘相都被他瞧去了不是?
结果却是,即在她的头没入被窝的霎时间,她的整个身子连同被窝一道从‘床’上腾空而起。
然后自己的身体在半空中也不知怎么个旋转法,转瞬过后,自己和被子就被调了个儿,变成被子在下,自己横躺于上。
身上只着薄薄的一层小衣,顿时清凉之意袭满全身,刚要皱眉冲来人出口埋怨,眼前忽地一暗,却是那个大活人朝着自己覆了下来。
李眠儿唬得张口即呼,只是声音还没出嗓子,嘴巴就被一双薄而凉的‘唇’瓣堵住了,继而双手被缚,继而全身被他的身躯包裹……
这样的‘春’光何其旖旎,何其潋滟!
虽一切止乎于此,仅是如此,再没有纵深更进的一步,但对于李眠儿还有她身上的周昱昭来说,这已是前所未有的一次**体验,周昱昭更是几‘欲’失控乃至狼狈失守!
直到清晨的曦光洒进窗棂,两人才分开。
李眠儿羞愧难当,伸手将周昱昭朝‘床’下推搡。
周昱昭顺从地就势立到地上,轻轻呢喃地问了一句:“刚才,送你的这个生辰之礼可是喜欢?”
一听他问这话,李眠儿真想上去狠狠咬他一口:哪有占了人便宜还当作礼物反送人的?
可这会儿,她根本羞地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何来勇气反驳他回去!只一手捂着红肿的双‘唇’,一手拢了拢微微凌‘乱’的发丝,然后从一旁的‘床’头柜拿来中衣飞速套上,直到穿好中衣,她方才渐渐觉出一点自在来。
自己这副样子,也不好意思唤蓝锦进来服伺,遂埋着脸下来‘床’,寻衣服穿上。
“呶,穿这身!”
从身后递过来一件嫩黄‘色’服裳,这个‘色’,自己十几年来只着过一次,还是三年前自己第一次参加宫宴时穿过,那件衣服是楚王赏赐的,当时还引来李天天等好一番非议。
十七岁了,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三年前的自己,便是算破脑袋也算不到,三年后的自己会是今日这副处境,更不能算到,自己可以携得恁般毓秀王孙阅尽山河。
李眠儿接过衣服,躲到间壁去穿上,然后步到梳妆前,简单梳了一个她比较拿手样式又轻简的髻。镜中。周昱昭倚在壁纱橱沿,双手抱‘胸’,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今天怎么这么有雅兴!李眠儿嘟了嘟嘴。梳完头发,双手一时不知再往哪放。
“下面是不是该描眉了?”身后传来戏谑之声。
李眠儿从镜中睨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抚上螺黛盒,动作一滞,转而又收回手,心里一叹,起身擦过周昱昭的身侧:“走吧!”
周昱昭见状,嘴角微勾,立直身子。跟在后面。
园外已备有马车,蓝锦及其余‘侍’‘女’整齐划一地站在马旁,看李眠儿出来,忙迎上前。扶她上车。
待一身常服的周昱昭跃进车厢后,车子徐徐走起。
这里不似梁都皇宫,诺大宽广,不一会儿马车就出了宫‘门’。
“平日闲来无事,你就会看书弹琴么?”
“阿?”背对周昱昭而坐的李眠儿。不知身后之人突然问起此话是作何意。
“‘女’儿家极擅长的活计,你似乎没一样上手的!”
“嗯?”李眠儿继续背对着,一时还是没能意会周昱昭话中之意,想是早晨经他一折腾,思维迟滞了。
“……”身后没了声音。
李眠儿将周昱昭两句话联在一起想了想。片时后才明细其中含意,面上不由一红,双‘唇’嚅了嚅,喁喁细语:“谁只看书弹琴?我做好多事情好吧!你自己看不见罢了!”只是说着说着,自己感觉也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蚊莺。
身后一声轻笑传来,李眠儿的身子不由往车壁一缩。好在周昱昭没有下一步动作,两人相安无事地来到金陵侯府‘门’口。
被周昱昭一扶下车,李眠儿就让被府‘门’口的人仗唬了一跳,年已七旬的王溥领了一家老小全立在‘门’口。就算论辈份,王溥该是周昱昭的外祖,但毕竟君臣之分,该行的礼数一样不能少。
见礼之时,李眠儿在人丛中寻找疏影,在最后面发现她的身影,于是递过去一道眼神,疏影笑着冲她点点头。
李眠儿意会地收回视线,又有意瞄了眼秦夫人和佟氏的所在,再又落到王锡兰的面上。
瞧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目温雅、风流倜傥,不过神情却没有半分志得意满的意思,倒是十分的恭谨谦慎。
自己当初确是没有将他看错,只疏影一件就够证明了。
礼拜完毕,周昱昭当着所有看热闹街坊人前,让宫人大声宣告对金陵侯的系列褒奖,自然,词间并无一句关乎其南秋之行的,然后,又有一行宫人将赏赐之物送进府中。
在王家人的簇拥下,李眠儿跟在周昱昭的身后来到王家‘花’厅。
进厅后,周昱昭冲王锡兰觑了一眼,后者转身即吩咐将并不熟稔的人退下,最后只余下王溥夫‘妇’及三个嫡子王铸、王铎、王锋夫‘妇’,孙辈的则有长子长孙也即金陵侯王锡兰及妾室疏影、王铎嫡长子王锡竹夫‘妇’、王锋嫡长子王锡松夫‘妇’,而重孙儿辈的,只有王锡兰的大子王动秋。
除了疏影,其余‘妇’者皆是正室正妻,这让她坐在座椅中显得有些畏首畏尾。
王锡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疏影还有动秋留在厅里,此举让李眠儿觉得很是欣慰,也给自己对接下来的事多了几分筹码。
是以,她抿‘唇’给疏影一连送去几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莫要紧张。其间碰到秦夫人审视的目光,她便冲她将嘴角弯两弯。
厅里安静下来后,周昱昭首先问安王溥夫‘妇’的身体,王溥平日见的要多一些,秦夫人不大入宫,有一阵没见自己的外孙儿了,但隔着君臣身份,兼且周昱昭出落得威严俊‘挺’,许多爱怜的话都窝在心口,只是眼眶中时面湿润不止。
李眠儿想到了武王妃,武王妃是秦夫人的长‘女’,是她的骄傲,却英年早逝,怎能不让她一个当母亲的时常伤怀?
念及此,忽然,她觉得秦夫人其实也并非那么遥远,不过是所站角度不同,才对自己和疏影存着一些偏见吧,不管怎么说,这厅里的所有人都是一路患难而来,理应心心相惜,却非相互算计,自己也许出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