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把疏影领到间壁的暗室中,将她扣在一张高椅中,就轻悄悄地从另一个机关暗‘门’离开了。
虽然处在暗室,又动弹不得,可外面的动静疏影却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看不见。
紫熙领着贴身丫环芷荃进来书房时,枝儿四人正按部就班地服伺王锡兰洗潄。
见此,紫熙忙上前接过‘春’儿手中的巾帕,替王锡兰净面,只是也许头一次干这种活,手上并不利索:相公,昨晚睡得很晚?
嗯,也不算太晚,你这两日一直忙着二妹、三妹的婚事,好容易得个闲,也应多睡一会儿才是!王锡兰没有挡开紫熙的手,任她给自己擦面,对于她生疏的动作,自然忽略掉。
妹妹们的嫁妆也准备差不多了,只是她们这一走,以后见一面可就不容易了,想着心里怪难受的!紫熙在为王锡兰净面的时候,指尖不意碰到王锡兰的肤面,脸上不由悄悄爬了些红云,还好两人一直有对话,气氛不算生硬。
二人成亲以来,始终相敬如宾,亲密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紫熙轻呼一口气,将巾帕递回‘春’儿手中,又转回身子,伸手给王锡兰整整衣襟,整理时眼睛忍不住上抬,瞅向王锡兰的脸。
枝儿等主子净完面,便很知趣地领着三姐妹先行告退。
想到妹妹出嫁的事,王锡兰也止不住暗下一叹,却不愿多谈,低眉觑见紫熙扬来的眼神,轻轻笑了一笑:夫人,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事?
他这一笑委实温润至极,令得本就英俊的面庞更炫目。这一前一后尚半柱香的时间。他脸上一片淡然,仿佛刚才那个只因疏影的几句话就要暴跳的人根本与他无关。
抬眸间,碰到王锡兰对自己扬‘唇’一笑,紫熙不禁羞涩难当,垂下头去。
成亲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发现自己已然更加沉沦,王锡兰对自己不远不近,究其根源她心里是有数的,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一直试图说明自己,只要有足够时间,她相信。终有一天,王锡兰会看清自己的情意,最终选择偏向自己的。
是以,她也一直不远不近地默默相随,她不想企求丈夫的爱怜。她愿意守,守到他乐意向自己付出对等的爱的那一天!
至于之前她所忧心的情敌李青烟,已于一个月前远嫁北寒,如此一来,她更加有了信心,只是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有个孩子,有了孩子,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慢慢守下去。
身前的紫熙娇羞带媚。王锡兰见了,不由瞥了眼暗室的方向,真想拉出那丫头叫她仔细瞅瞅,看看大梁朝的金枝‘玉’叶是怎么对自己温柔有加、小鸟依人的!
相公今日可要出‘门’?紫熙轻声问道。
暂时没有安排!说着,王锡兰踱到书案后面。顺手‘抽’了一搭信札出来。
紫熙跟到书案边上,睨了眼王锡兰手中的信札。悄声:那相公不若陪妾去趟相国寺吧!
王锡兰没有抬头,手上已经翻开了最上面一本信札:去那做什么?
紫熙面上又是一羞,接话之前,侧身对贴身丫环命道:芷荃,你先退下吧!
闻令,芷荃福身出了书房。
想着去拜拜求子观音!紫熙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听说普陀山的普陀寺最是灵验,只是路途遥远!不过……相国寺的观音听说也算灵验!这阵子,我已去拜了几趟了,今儿个,请相公陪妾一道去烧烧香,如何!
紫熙情知肚子没有动静跟王锡兰碰自己的次数太少关系甚大,可是上次她已经难为情了一次,今天她不想再讨第二次,便兜个圈子间接地提示王锡兰。
紫熙话中有话,王锡兰如何分辩不出,他双眸几不可见地往右方扫了眼,那里正是暗室所在。
王锡兰有意提声:拜观音,不如靠自己!夫人,切莫一味地寄希望于观音身上!
听王锡兰说及靠自己三个字,紫熙又羞又喜,腆着声儿说:相公,说得自然有理!只是……相公整日介……公务繁忙,极少……来絮园,妾身无法,唯盼自己运气能好点儿!
夫人,要我今晚就过去絮园么?王锡兰故意把话挑明了说。
不想王锡兰这般直接,紫熙虽然觉得烧面,可是不想错过今日机会,只得硬着头皮应道:嗯!
忽而又怕王锡兰出言反悔,忙接了句:既如此,那妾身今日便不去相国寺了,晚上在絮园等相公!现下就不扰你办公务了!说完,也不等王锡兰回话,转身就踏出了书房。
盯着紫熙颇有两分仓皇的背影,王锡兰勾勾嘴角,合了手中的信札,起身拂了拂裳摆,缓步朝暗室踱去。
一进室,就撞见疏影瞪向自己的眼神,掀掀上‘唇’,王锡兰一脸怡然自得地趋近到疏影身边,邀功似地问:怎么样,听清楚了?到底谁怕谁了?
他还惦记着疏影临了说的那句话。
王锡兰夫‘妇’二人在外头的对话,疏影一个字没落地都听在耳里,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得出来,公主对眼前这个男子一往情深。
然自己听不出来王锡兰究竟对公主心意如何,只是他那般暧昧地给公主暗示,晚上他要去絮园……
再又联想到昨晚他与四个美婢的情状……
真是一个处处留情的‘浪’‘荡’子!
疏影嘴巴被塞住,说不出话,恨恨地朝王锡兰翻个白眼,同时在心里暗诽。
王锡兰拿掉疏影嘴里的手帕,却不给她松绑。
快把我松开!你凭什么绑我?嘴巴一得自由,疏影就脆声嚷开。
王锡兰不理会,接着问:还想回去么?
当然想!为什么不想?疏影毫不犹疑地哧道,哼,公主对你怎么样与我何干?你当真以为你‘花’见‘花’开,人见人爱?公主属意于你。人人便都要属意于么?
……
刚才积攒起来的小得意、好心情,被这丫头两句话就熏没了,王锡兰的心头禁不住再次冒火:哼,你以为你回了太师府就平安无事啦?
闻言,疏影偏偏头,斜睨着王锡兰,等他说下去。
依你父亲的能耐,他会不知道九小姐远嫁北寒了?他会不打听自己‘女’儿的下落?再说,你的事你家小姐会不事先关照你父母?王锡兰弯下腰,渐渐贴到疏影的耳边。
听此。疏影忽然也意识到这点,为何‘女’儿在这受气,爹爹却一直一声不吭呢!
哼。我早就同你说过,太傅府不是你家菜园子!王锡兰瞄见疏影不再镇定的眼神,即时巩固自己的立场。
不可能,我爹爹不会扔下我不管的!疏影摇摇头,否定道。只是声音已没有方才那样嚣扬。
哼,你以为呢?王锡兰连住三哼,如果你是你父亲,你是宁愿‘女’儿一辈子出家做尼姑呢,还是宁愿把她送入太傅府,给驸马爷当‘侍’妾呢?
之前小姐曾同自己提过会和爹爹谈及此事的!
没错了。爹爹定然已经晓得自己处身太傅府里了,他这分明是默认了么!
如今若是自己死活非要回了太师府的话,爹爹会怎么待自己呢?
只怕自己一进太师府大‘门’。他便会把自己原封不动地送回太傅府里吧!
爹爹与自己不同,自己毕竟是个小‘女’儿家,加之又有小姐暗中庇护,堂堂驸马爷不会把自己如何,可一介草民的爹爹他又怎么敢得罪驸马爷?
这般一作想疏影顿时有如霜打了茄子。肩膀都耷拉下了。
见此光景,王锡兰心里总算涌出两分得意。感觉复仇了一般。
室内静了片时,王锡兰打破沉默,又凑近几分:还有几个月及笄?
疏影沉静在自己的哀伤中,听闻此问,她郁郁地偏过头,不予回答。
不说,改天我问问你父亲不就晓得了!
你不许问——疏影慌得掉回头,差些碰着王锡兰的鼻尖儿。
那你自己说!
你问这个作甚?疏影冷道。
王锡兰忍住抚额的冲动,叹道:哎——你若是及你家小姐一根指头聪明,便不至这么麻烦!
蹙眉凝眸,疏影斜觑向王锡兰:我自然不及小姐一根指头,偏我乐意!
你来此之前,她便没有‘交’待你什么?王锡兰漠视掉疏影不爽的语气,只在心里暗忖,身边跟了个‘毛’手‘毛’脚的丫环,李青烟怎么就没给好好教导教导,这下她自己到南方逍遥自在去了,却扔给自己这么一个烂摊子。
提到小姐的‘交’待,疏影记起月前与小姐临别之际,小姐特意‘花’了几日时间,教给自己的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东西。
是啊,小姐是叮嘱自己要耐下‘性’子,不能任自己的‘性’子来,否则会吃亏啊!
可是小姐没有亲眼见着眼前这家伙的真面目,否则,她定不会让自己忍着的!于是她承认道:小姐是有‘交’待!不过跟你没关系!
哼,跟我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王锡兰直起身子,这回他当真是怒了,再过几个月,等你及笄,我便讨了你!从今日起,你休打别的主意!没我的命令,你不准踏出九畹轩半步!
扔下这句话,王锡兰负手走出暗室,根本没有打算替疏影松绑,徒留疏影一人痴愣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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