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兰借着风吹草动的声响,悄无声息地飞跃在树梢枝叶间,树下的林间小道上正奔驰着一辆黑篷马车,驾车的两人皆身着黑衣,月光下,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动手掳走疏影的那个黑衣汉子。
王锡兰冷笑一声,这两人不用看就是那种专抢年轻貌美姑娘的人贩子,不知车里还有其他同伙没有。
想到车里可能有同伙,王锡兰面‘色’一凛,作势就要动手截住车马,忽听车前两人说起话来。
秦五,那丫头会不会半路给醒过来?
不会,我的‘药’效起码能管上一夜!那唤叫秦五的汉子说着,转头瞄了眼身后的车厢,你也看到了?今晚这小妮子真真是个好货‘色’,娇俏俏、嫩滴滴的!当时一看着,我就想也没想就下手了!
可不是?我怎么没看到?咱若不是为了多赚几两票子,哪里舍得卖她,留着自个儿享用多好!我当时就纳闷,你怎么突然临时换目标了,之前明明看中的是那个蓝衣小丫头的!
嗯……那丫头也不错,不过比起咱们这个,可就差的远了!
我说秦五,逮了这小妮子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咱们也不通晓她的底细,那会儿好像她娘也在!咱们这么不管不顾地,万一人家寻过来怎么办?
哼,他们要是寻来,现在也该听到动静不是?我瞧她一身丫环打扮,身边又没伺候的小姐,多分是不怎么受待见的。即便是……主人看中她,一路找来,可再要一会儿功夫,咱们就将她转手了,他们要找也是找到希爷那儿去!咱们只管拿了钱闪人就是!
也对!
简短的一段对话后。两个黑衣汉子专心驾起车来。
他们头顶上的王锡兰一路使轻功跟着,听闻这二人准备把疏影倒手,气得直咬牙,若不是他一直盯着,好好的一姑娘家就要这样被他们这些狗东西给毁了。
希爷?这人是哪一路的?在天子脚下,还有人胆敢专注这样的勾当?
王锡兰好胜心顿起,于是决定暂不动手,一路跟着,他倒要看看那希爷是怎么个角‘色’!
马车在山间弯道上疾驰,足折了有七八道弯后。择南边一条小道下了山。
马车在拐进一个村落时,两黑衣汉子悄悄换辆马车,故意丢下疏影的一只鞋于马车中。然后带着仍旧昏‘迷’不醒的疏影快马加鞭朝城南驶去。
绕过杀猪巷,又经东西教坊,最后驶入一间‘门’面不甚气派的妓馆舍。守‘门’的人与两个汉子已然十分熟络,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朝舍馆深处去。
不想这家妓馆看着‘门’面不大,内里倒相当得阔敞。前院做着你情我愿的‘花’酒营生,而后院里头却不知怎么个藏污纳垢了。
希爷就在内堂里头,我先进去给二位通传一下!那领路的伙计停在一间堂屋间,转身对秦五二人说道。
好!
秦五二人趁那伙计进堂通传的空儿,把疏影从车厢里扛出来。
王锡兰忙抻着脖子瞧过去,见疏影还跟没事人似的睡得喷香。
呵。她倒睡得香,一会醒过来,凭她一张利嘴。恐怕也只有哭的份了!
没多会,伙计躬着身子走出:二位,爷叫你们进去!
哎,好咧!秦五扛着疏影,打头入堂里去。
屋檐上的王锡兰移到内堂屋顶后。轻手轻脚揭开一片泥瓦,屏息凝神地朝下俯视。
秦五一进堂。先将疏影从肩头放下,旁边的汉子则是伸出手将覆在疏影脸上的杂碎头发捋顺,‘露’出疏影那张桃‘花’面来。
希爷,您瞧!秦五含‘胸’俯首,抬起一双鼠眼瞅向堂上坐着的希爷。
因那希爷正处下方,王锡兰仅得见他的头顶,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见那希大站起身子,走了两步。
却是个瘸子,他踱到疏影面前,偏头瞄上两眼,背过身子,重又坐回椅上:这雏儿确是标致得紧!
这回王锡兰看清了这希爷的脸,四十大几的年纪,面上有麻坑,令本就长得有些寒碜的一张脸透着股天然恶。
只听他低声问了句:来路没什么麻烦吧?
秦五闻言,深深打一恭保证道:希爷只管放心!
嗯!希爷抬眉又往疏影看了一眼,然后侧头对身边站着的一矮个伙计点了点头。
那矮个伙计从腰包掏出一块银锭,递与秦五手上。
秦五接过,掂量掂量后,不由掬起一捧皱不拉几的笑容:希爷出手从来阔绰,这小妮子留下,我们二人现就回去了!
等两个黑衣人走了之后,矮个伙计将地上的疏影打横抱起,抱至希爷面前时,腾出一手,拖起疏影耷拉着的脑袋:爷,这小妮子是个绝‘色’,您要不要……
希爷起手止住:这丫头还是尽快移去南阳!到那边扶她做个‘花’魁!
是!矮个伙计依言,将疏影抱出内堂,杜老?
他一声唤,登时跑来一个老苍头,垂手而立。
你把这丫头看好了,过会来车送她去南阳!
杜老伸手接过,虽然看着老态龙钟,但力气却很壮硕,十分轻巧地扛起疏影,进了一间布置得稍微规整的厢房里,将疏影放倒在‘床’榻上,熄灭灯,便锁了‘门’,自己则守着‘门’不移不歪。
王锡兰扒在屋顶上,偏着脑袋看向‘床’榻上仍在兀自昏睡的疏影。
她这也忒能睡了,都被人这么倒腾还丝毫不觉!
王锡兰撇撇嘴,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一片一片地揭瓦,见揭了几近半丈方圆的砖瓦,方才停下手,轻飘飘地落下地来,侧着身子,斜着脸一步一步挪至‘床’边。
懒懒地正过身子,俯下脸,对着疏影的睡颜吹了两吹,疏影纹丝不动。
喂,你再不醒,我就强抢咯?王锡兰凑近疏影的耳朵,低低唤了一句。
疏影自然不予理睬。
那我就动手了?王锡兰十分君子地对着熟睡的疏影打上一揖,然后才弯腰将她抱起,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摸’黑跑出这家妓馆舍。
外面已经开努宵禁,王锡兰不便抱着个‘女’子堂而皇之地穿街过巷,只能专循着僻静角落走。
他们眼下身在城南,而国公府地处城北,不晓得国公府里可有派人寻这丫头,这大半夜的,冒然送这丫头回去,怕有些不大妥当,还不如回怡月山去,如果他们府里寻来,正好领她回去,只说‘迷’路倒也说得通。
这般一想,王锡兰抱着疏影就直奔怡月山而去。
他一路运轻功,待奔至怡月山时,月已中天,不过周山静悄悄的,不知国公府是来人寻过了,还是尚未来人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