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明日你就回南边了,今日怕是没空过来!怎么?还有闲功夫往我这跑?不过一早上老爷子还问起你来,这一会儿就午饭了,正好留下一道用膳!今天休沐,王锡兰一上午都窝在书房里,不想周昱昭突然降临,令他颇觉意外。
外祖父现在何处?周昱昭一进室内,就往榻上一躺,听王锡兰提到王溥,便出声询问。
这会多半正在他的如韵斋里练大字了吧!王锡兰忖道。
过会,我先去瞧瞧他!午膳……的话,我还是回去陪父王和母妃一起用吧!周昱昭面现犹豫,顿了一顿,才做下决定。
随你高兴便是!既然中午你要回去,那……我现下先派人过去如韵斋打听打听!问问老爷子待哪个园子里了,回头过来报予你,一会你好直接过去!
也好!
周昱昭一连几句话,言简意赅倒是他一贯的风格,只是其间的语气……听着略显温和了些,王锡兰暗自觉得不大对劲。
于是他先是叫进来‘侍’‘女’汀儿,命道:汀儿,你去北苑瞧瞧,老爷子眼下是不是在他书房,若不在的话,打听来他身在何处,再过去面见老爷子,就说一会儿他的宝贝外孙要给他请安去!
长相颇为清秀的汀儿得令后,十分利索地退出书房。
周昱昭在王锡兰主仆二人对话的时候,便一直睨眼瞧着,等汀儿一离开,转过头张口就问王锡兰:你……
你今儿……不想,他张口的同时,王锡兰也有话正要问他,遂而二人异口同声。
王锡兰笑笑:你先说!
你那个公主夫人竟然还留着你这些丫头?也不怕养虎为患?周昱昭说这话时。面上闪过一抹冷笑。
可不是?哎,若不是形势所‘逼’,我还真得谢谢这个亲事!你还别说,紫熙贤良淑德,又大方温柔,当真算是一等一的好妻子!王锡兰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她那哥哥却是有些品‘性’不良,整日介吊儿郎当的!
呵,我看你才是整日介吊儿郎当的!陈王那边。你别异想天开得放松警惕了!想当初,梅笑寒不就是披着一副风流才子的外皮,把你给涮了?周昱昭冷哼一声。我总以为,陈王他是不会在这场风云中束手待毙的!
是!是!是!我不正依着你的意思,都给部署下去了么!怎么又摆出一张臭脸来!王锡兰暗翻两下白眼,嘴角一撇,然后端起书案上的酒壶。自斟一杯小酒,啜饮下肚,‘舔’‘舔’‘唇’,咂巴咂巴嘴,眼睛微闭,一脸的回味。呀——这酒酿得真是又香又醇!
躺在榻上的周昱昭听闻动静,勾头看了看,见王锡兰又给他自己斟了一杯正要往嘴边送。不由胳膊往榻垫上一撑,坐将起来,一只手迅速地从腰间‘抽’出软鞭,兜手甩出,嗖地一下。将王锡兰手中的酒劫至自己手中,触手就仰脖一饮而尽。从头至尾杯中的酒一滴未洒,全入了他的腹。
呵!是谁说来,饮酒好误事的?王锡兰懒懒地重又取出一只杯盏,斟满,再将酒壶远远地掷给周昱昭,怎么今日自己倒主动讨酒喝了?
周昱昭接过酒壶,给自己的杯里续满:心里不爽利!话音一落,又饮了个干净。
从来都是你叫人家心里不爽利,谁有这本事能给你不爽利受阿!是谁啊?我可得拜拜他!
王锡兰端着杯盏走近过来,嘴里咕咕哝哝的,周昱昭却是连一个字也没听进耳朵里。
周昱昭连饮三杯,觉得不曾过瘾,于是索‘性’甩手扔了酒杯,拎起酒壶,悬空往下倾倒,然后仰脖就着壶嘴,大口大口地狂饮,不一会儿功夫,便一滴未‘露’地将壶里剩下的酒悉数饮尽。
王锡兰在一旁直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方长叹道:我今儿才发现,原来你颓废起来的样子远比平日正儿八经的模样俊气多了!只可惜……姑娘们这会子都不在!白白‘浪’费了一副好景致!
闻言,周昱昭顺手将手中的空壶朝他砸来:这酒都不烈,喝着什么感觉没有!还有没有其他酒了?
王锡兰心知周昱昭是真郁闷了,他这是要借酒浇愁呢!
可浇得什么愁呢?
凭他多年来对周昱昭的了解,再瞧瞧周昱昭的这副光景,便知无需再多盘问了,必是因为某人的缘故。
王锡兰先将手中的杯子、酒壶放回书案上,然后回过身一边走,一边对周昱昭说道:烈酒,有当然是有,只是现下不方便拿出来敬你!一会儿你还得去面见祖父,万一喝得醉醺醺的,祖父是舍不得骂你,最后还不都得算在我的头上啊!
我平日不喝酒,不代表我不能喝!你快速速去拿酒来!
为了个姑娘家,竟是连自己的原则都摒弃了?
喝点酒算破了什么原则,我又不会任自己喝醉过去!
就你现在的样子,难保你不会喝到醉!
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说着,周昱昭伸手就‘抽’出腰间圈着的鞭子。
呵!你今日当真是中邪了!姑姑给你制的这副鞭子,是要你来对付自家兄弟的么?
昭儿,你这是作甚?二人正争执着,王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周昱昭闻声蓦地一惊,暗道:这酒果然不是好东西,‘门’外什么时候多了个人,自己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昭儿给外祖父请安!周昱昭收回软鞭,起身冲王溥恭谨一礼。
祖父您怎么亲自来了?表弟原本这就准备过去您那呢!王锡兰迎上前去,扶过王溥,进里屋来。
幸亏我这早些过来,要不等你二人折腾完,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王溥见最疼爱的两个孙儿又聚一块儿了,眉宇间掩饰不住满满的笑意。
祖父,我这正同表弟随意切磋切磋呢!多久没较量。怪心痒的!
昭儿,喝酒了?你一向是不喝酒的!王溥只一眼就看出周昱昭的异样。
哦,刚见表哥一个人自斟自饮,瞧着怪惬意,就跟着少喝了两口!周昱昭忙扯谎一句带过。
你师傅‘交’待你去南边办的事都办妥了?王溥仔细将周昱昭从上到下看了又看,看完后才挑了张椅子坐下,出声询问。
嗯,已办得差不多!这次回去再‘花’些时日,就该结束了!
周昱昭站到了王锡兰的旁边,二人一般身量。又皆是龙章凤姿,王溥是越看越心疼:中午不留下用膳?
昭儿就不留下陪外祖父用午膳了,一会儿还得早些回去。陪陪父王和母妃!周昱昭说着将身子一欠。
嗯,也好!记得到南边多保得身子,保持联系,有什么疑难只管捎信回来,大家伙帮你出主意。别老一人扛着!
是,昭儿记住了!
若是忙得没空,传递消息的事干脆就‘交’给七煞他们!重要的是,要多捎点信息回来,七头鹰呢,便是一天寄一封。也是来得及的!
祖父——哪里能那么频繁?王锡兰笑道。
没让他那么频繁,好歹保证半月一封总行吧!王溥是思孙心切,生怕周昱昭有恙。
是。昭儿这次回南边后,便依了外祖父的吩咐,每月寄回两封!周昱昭轻轻一笑。
嗯,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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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行方丈,依您相看。将才的那位小姐命格如何?
李眠儿同鸢画二人出了‘门’后,长公主一声不吭地又任方丈闭目相算了许久。方才启口相问。
惠行睁开眼来,望了望李眠儿将才出入的‘门’扇,然后转回视线至长公主的面上,沉声道:出生之日父亡之时,这位‘女’施主的命格确然强而坚,难得一见的命格!
惠行的声音低重粗缓,不过他只一眼的功夫,便卜出了李眠儿的身世,长公主深为叹服,于是她屏息凝神,继续听惠行说下去。
若单从其面相看,却是一张非同寻常的福贵之相!只是……依老衲方才所见,这位‘女’施主,‘性’情不似一般‘女’子,恐怕……她的这条福贵之路来得多要曲折些!正如水可载舟亦能覆舟,如将她的命运比作一叶小舟,那么她的‘性’情便是舟下的那泊湖水!
长公主听得有些糊涂,这当今‘女’子的命运向来与出身、‘门’第干系甚大,至于‘性’情顶多不过一个辅佐之用,怎么轮到李青烟身上,会此般玄乎?
那依方丈看来,她与本宫之间可有天定的‘交’集?
阿弥陀佛——长公主明见!
惠行这简短的一句话,在长公主听来却有如佛音,令她顿时心情大好:今日真是有劳方丈大师了!
闻言,惠行微笑作礼:长公主见外了!恕老衲冒昧,将将那位小施主,姓甚名谁!
说来,她的父亲惠行方丈原也是十分相熟的!长公主面上浮起一朵笑‘花’。
哦?惠行仔细搜索记忆,‘欲’寻出一张同那位‘女’施主相像的面容来。
温国公李琛!长公主见惠行一时想不出,出声道破‘迷’底。
他的‘女’儿?哦——惠行长哦一声,即时了悟。
顶小的庶‘女’!
如此,也难怪她能亲得长公主为之上心!
李琛的几个儿‘女’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若地下有知,也该无憾了!长公主抬眉看向香案上巨大的如来佛祖像,声音空幽。
惠行见了,微微阖起双目,手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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