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何以安枕?
站起来,组织需要你。
看窗外这天色,应该快中午了吧?
早自习、晨跑缺席,上午缺课,难道就没人发现少了个人?坐角落里就这么没存在感?班主任也没发现?没发现好啊,发现了可就坏事了。
出去看看?
算了,等人来找吧。
不行,还是出去看看。
套上上铺妹纸的拖鞋,趿拉着走到门后,抓着把手一拉
一拉
一拉!
卧槽,谁特么把门锁上了!?
拉拉拉!
真特么锁上了!
再拉
码的里面可还有人呢,谁锁的啊?
不对,不对啊,学生宿舍好像没有锁门的惯例啊。
不对,不对,这都不对。
藏拖鞋,锁门,还有前天晚上偷偷爬到床上
是谁?
是谁搞的这出连环恶作剧?
好像没跟谁结过怨啊?
是谁在恶作剧?
码的是谁!?
“咚!咚!咚!”
头顶上耷拉着一撮呆毛,素来呆萌柔弱的叶彩,那双松弛的上眼脸终于不再遮挡视线,而是滚圆睁着,里边爬满血丝。龇牙咧嘴,白生生的小短腿不住地狠狠踹在门板上,声势骇人,与她矮小萌软的个头形成鲜明对比。
一脚!一脚!一脚!
越踹越来劲,势要踹开门。
做足架势再一脚!
左脚一滑,一屁股坐地上。
咚一下,虽然没踹门那么响,却远比踹门要疼得多。
屁股开花,好形象啊。
“哈哈哈”的笑着,笑着慢慢低头,越笑越干涩,哭腔趁机溜出来。
蜷缩起来,抱紧小腿,泪流满面,哽咽抽噎,哭得稀里哗啦。
慌忙抹掉眼泪爬起身,扒拉几撮头发盖在脸上,扮作行尸走肉模样。
伴随一阵响动,房门打开,以温暖明媚的阳光为背景,瘦瘦高高的小杨老师出现在门口。
看到呆呆杵在昏暗房间里的披头散发、小女鬼模样的闺女,她很错愕。
半晌。
小女鬼说:“我鞋丢了。”
小杨老师说:“啊,啊?你鞋丢了?怎么丢了?不是感冒了吗?你这穿的谁的鞋?干不干净啊?别乱穿别人的鞋。你也真是,头发又搞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打理一下”
拎着一个白色小便利袋,小碎步来到小女鬼面前,蹲下来悉心扒开她的披头散发,错愕而愣怔。
半晌。
小女鬼甩了下头,转身走回床边,踢掉鞋子钻进被窝,露出一个小脑袋。
“我再睡会。”
垂眸,似在回味。小杨老师慢慢地站起来,轻手轻脚来到床边坐下,静静地注视小女鬼唇角下撇的木然睡态。迟疑地伸出手,拂开挡在小女鬼眼睛上的一缕发丝,梳理好了,指尖却仍然眷恋似的在嫩滑的肌肤上流连。
可能是给痒痒的。扮作肃然睡态的小女鬼不满似的撅起了嘴。
身着白衬衫和黑色半身裙、两条修长圆润筷子腿并拢而斜坐在床边的小杨老师莞尔一笑。这一瞬间,在这光线昏暗、到处丢放着拖鞋和食品包装袋的有些潮气和霉味的学生宿舍里,她的形象从令人畏惧的干练利落的冷艳老师,转化为让人脸红心跳的和蔼慈祥的母亲。
她说:“你怎么搞的啊?不是一向挺精的吗?怎么这会儿这么狼狈?”
可惜小女鬼闭着眼睛没能领略到她的柔情,娇滴滴哼了一声,翻个身背对着小杨老师侧睡。
门外遥遥传来似千军万马浩荡过境的大地震动声音,伴以叮叮当当金属交鸣响动,可想而知这声势有多浩荡。
不过这都太遥远了。
似乎和这里的一对母子是两个世界。
深长叹息一声。小杨老师给小女鬼悉心地掖着被子,说:“你啊,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
小女鬼闷了一会,说:“说什么呀?丢鞋子?找班主任提条件?还是感冒不对啊,我感冒了么?”
小杨老师扶着小女鬼的双肩,将有些失态的闺女重新摁进被窝里躺下,又将她两只不安分的小手塞了进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她的脖颈,说:“这都三十八、九度了,你自己没发现啊?”
小手又钻出来,摸了摸脖子,确实烫得厉害。后知后觉的小女鬼一下子迷糊而眼神迷离了,抽了下鼻子咕哝似的说:“感冒了”
无奈叹一声,小杨老师将她小手重新塞进被窝,再掖好被子,目光温柔而怜惜。
有俩小女孩相互呼喊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看到有个大人在宿舍,一下变得乖巧而腼腆,从柜子里安静地拿了一瓶从家里带来的酢辣椒,出去的时候还半掩上了门。
小女鬼说:“吃午饭了啊?”
看她既是不安,又嘴馋似的轻轻砸吧小嘴,小杨老师叹道:“还起得来吗?”
“起不来了背我。”
“咦你饶了我吧,我背你,到时候咱俩都得住院。”
“那怎么办啊?反正、反正我起不来了。”
“真起不来了?不想吃香喷喷、热乎乎的可口午餐?”
“咳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穿上麻灰色秋裤、套上红艳艳棉衣,再裹上一条米白色围巾。说是捂汗。
小杨老师牵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闺女小手,在校门口小商店给她买了条果丹皮叼着啃,在小商店门前的大槐树下等了一会,骑着摩托车的圆头秃顶的班主任老师赶了过来。
学校食堂某个角落。
光环制造出一片无人区,娇娇和胭脂面对面吃午饭。叶彩不在,胭脂无感,娇娇可就牵肠挂肚了,饭都吃不香。
跟她宿舍里的同学打听了一下,据说是感冒了,发烧,头烫得很。
感冒了会死么?不来。
叶彩不在身边,娇娇就很沮丧。
胭脂向来都是看她脸色行事的追随者一样的角色,她不开心,胭脂也吃不下饭。
有了冷艳和寂静的b,娇娇的光环比以前更强力了,作用范围更广了。
还真有硬生生从这光环中杀进来的主。
神色倨傲的漂亮小男孩,带着叶默等一众男孩子,来到娇娇这边,问起话来,神色更倨傲了。
“那个矮个子的呢?”
娇娇很讨厌这个嚣张的男孩。
胭脂说:“她感冒了,没来。”
感冒了?
感冒了会死么?没来,有没有好好写啊?
小男孩背后的叶默很惆怅。
倨傲的小男孩也很惆怅,说:“不会又要拖吧,我钱都准备好了,就等她的货了。她有没有好好写啊?”
作为叶彩的俩朋友,无形中便陷入了被责问的立场,胭脂和娇娇都很为难。
在娇娇求助的眼神下,胭脂虎着脸说:“应该、应该写好了吧,听她舍友说,她深更半夜,还爬起来,到外面去写了的。”
听到这么一出,男孩子们都很惊喜,倨傲男孩松了口气,掏出五毛钱给胭脂,说:“那你去拿一下,有多的就给你了。”
胭脂龇牙瞪眼,差点把手上饭碗扣在倨傲男孩脸上,在娇娇幽幽目光下,只好接到手里,象征性点了下头,却也不好意思揣自个儿兜里,就这么一直拿在手上。
吃完饭后,俩妹纸拎着饭碗、饭盒来到“212”宿舍,一阵翻箱倒柜,从床垫下找到了那个记事本,翻开看了下,新增了三页半的内容。
交换了一个无奈眼神,拿这本子去交差。
宿舍楼下,倨傲男孩接过记事本,翻开看了看,郑重的点头。
又有看咯!
他后边的小朋友们欢呼雀跃,载歌载舞。
俩妹纸交换了一个无奈眼神一帮傻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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