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有两种,一种是因为高兴而庆祝,一种则是因为痛苦想遗忘。
但是遗忘却是一时的,酒醒了自然还得面对!
战天揉着有些发麻的头皮想从地毯上爬了起来,结果却发现一个人不知死活地枕着自己的肚皮呼呼大睡,丝毫没有主仆的概念!
“喂,你想死吗?”
战天推推十四的脑袋,结果却被某人一巴掌拍开,像是赶苍蝇一样。
“十三!”
战天高扬起的拳头停顿在了半空,十三?难道是逐浪的第一杀手莫十三?这么神秘的人物,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怎么可能认识?或者说,他参加战家军根本就是有其他目的?
战天拧着眉,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十四,目光中的怀疑让人胆战心惊,以至于十四也不自觉地皱了皱像毛毛虫一样丑陋的一字眉!
“啊。”
突如其来的冰冷,让十四大叫一声,从地上蹦了起来。
“你有病啊,拿水浇我!”
十四捋着湿漉漉,不停滴水的头发,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大雨磅礴之中的小鸡!
“你令人作恶的口水弄脏了我的衣服!”
一件绣工上乘的暗黄色绸衣就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丢进了墙角的木桶里,除了衣裳前襟上一小块暗色的口水渍,那件可怜的衣服干净得让战家堡里的任何一件衣服脸红。可是,它的主人却还是没有任何留恋地把它丢掉了!
“我真搞不动,你这样爱干净的男人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敌人的血不会让你昏过去吗?”
“真让你失望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让我感觉到兴奋的东西就是冒着热气的鲜血!妈的,怎么还是一股口水味,真是恶心!”
战天索性把身上最后一件里衣也给扔掉了,宛若无人在房间里自顾自地走来走去。
这种时候,这种情况,按照一个真正的淑女的标准,十四应该捂着眼睛,脸红地走开。本着忠于自己的想法,十四还是咽着口水,把该看的、不该看的,一点不剩地全数收进眼底了!
“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色鬼看裸女的目光看我?还是你有那种特殊的爱好啊!”
战天从衣架上捡起一件纯白的外袍,半遮半盖地披在身上,鄙夷地看着口水又快要掉下来的十四。
“是啊,刚才看着你光着身子的样子,我是有点欲火焚身!所以,现在我先去消消火了!”
郁阳的神奇易容术只能易得了她的脸,却无法把她胸前两团肉给易没了,现在全身湿透了,要是再这么纠缠下去,就危险了,十四找了一个借口,匆匆地就奔出了门去!
“来人!”
“是!”
战天一声令下,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从某个角落里毫无预警地冒了出来,向着战天单膝跪了下来行礼。
“去查查墨田的底细,注意看看他和莫十三有什么关系?”
“是!”
“地不干净,再擦一遍!”
“要求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高!”
“随便吧,那就收拾东西,明天我们要进大漠攻打匈奴!”
“好,不知将军要带些什么?”
“不是我,是我们!”
“我也要去?”
“当然!”
上次匈奴人趁火打劫,这一笔账战天一直记在心上,再过几天就是苏尔迪汗纳新妃的日子,整个匈奴上下欢庆一片,正是警戒松懈的时候,此时攻打正式良机。
匈奴人对于战家堡的偷袭,是战家军的奇耻大辱,听战天下达了命令之后,每个人都兴奋得恨不得立刻出发,惟独十四有点泄气!
其实,什么匈奴人,什么战家军都不关她的事情!但是,她却偏偏必须淌这趟浑水!
“墨田,灵儿好像很喜欢你,你是”
战天少有的吞吞吐吐,让十四有些意外。
“是不是想问我有什么秘诀,是不是?”
战天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十四淡淡一笑:“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这和你在战场上上阵杀敌不一样,不是强者就一定会变成胜利者。有时候,胜负是在还没开战之前就注定了的!”
“不公平!”
“人生什么时候公平过呢?”
最后这句话,十四也许是说给自己听的。从十三和燕北的死,还有至今为止自己莫名其妙的身世,公平的影子她都没有见过。
十四的话,像是一根根全中靶心的箭,句句射中了战天的心。
他和战辉还有灵儿,就像是一张绞缠在一起的网,痛苦地困住了每一个人。他爱着灵儿,灵儿爱着战辉,战辉暗恋着殳明城,而殳明城却一直坚定不移地看着温步!如此这般,虽然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努力地想要得到心中所爱,但是挣扎的后果却是让他们更加痛苦!
明知道只要放手,就能得到喘息,但是他们却还是心甘情愿被命运的枷锁捆缚。这就是墨田刚才所说的胜负在没有开战之前就注定了的吧?
但是不战而降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
战天抬头望向墙上挂着的佩剑,眼神深情,那把剑跟随他多年,一路陪他走来,共同经历了许多风雨。
战天温柔地抚摸着精美大气的剑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着灵儿的秀发!
灵儿就像是这把剑鞘,带着无比的宽容和祥和,总是恰当的时刻封住了自己收刹不住的戾气。
“将军,出了点意外!”
又是一个高来高去的高手,从进门到跪下行礼,几乎是足不点地,不过近日来,十四也算是眼界开阔了许多,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大惊小怪了。
高手伏在战天耳边一阵低语,十四眼看着战天原本冷峻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平时虽然他也没什么好看的表情,但是倒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狰狞!
这让十四意识到,一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战天一拢衣服,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上,就出了门,好奇的十四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紧跟了上去!
“不,这是个误会,一定是误会!怎么会这样啊?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对灵儿怎么样!我,我!天啊!”
当战天以排山倒海的力道冲进灵儿的闺房时,他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不只是他,他身后的十四也愣住了!
战辉全身**,半跪在床上掩面大叫,而躺在床上的灵儿也是身无半缕,同样**!
四人同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
院外的士兵听到叫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量涌入。
“滚!”
战天怒吼着,掌风中带着门框的碎屑,将闻讯赶来的士兵们打出几丈远!自己随之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哥!”
“将军!”
“战辉,你该死!”
脚尖一点,战天在刹那之间已经到了床前,扣住了战辉的喉,只要他微微再一用力,战辉就会毙命当场!
“将军,求求你放过辉哥哥,我们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灵儿全然不顾自己的**,扯着战天的衣袖,哀求着。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珍惜恋爱,你都视而不见?为什么?”如果今天换作是别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捏碎他的喉咙,可是为什么偏偏那个人是战辉,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弟弟。
“大哥,我。”
战天捧着头,痛苦地说出话来。他也不知道,只是多喝了两杯,为什么醒来就变成了眼前的局面!他一直都知道灵儿在大哥心目中的分量,他也乐见其成!
可是今天之后,他该怎么办?如何面对大哥?如何面对明城?如何面对灵儿?
“将军,我不是那把剑鞘!”灵儿幽幽道。
“我不相信,你就是我今生唯一认定的剑鞘!”
灵儿眼中的镇定让战天惶恐,为什么面对自己她能这么冷静?
“将军,你应该相信我!我是澜玉国占卜师的后人,我能看清每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你的我也同样能看清,你的剑鞘,绝对绝对不是我!”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战天像是着魔一样,喃喃自语,眼光呆滞,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灵儿的身上,而后转身离去了,眼中的空洞让人觉得害怕!
“将军,等等我!”
十四替灵儿和战辉掩上门,立刻跟了上去。
狂暴将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丧家之犬,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十四不得不担心。越是骄傲的人,越难以经受打击。
十四有些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这个男人是不是承受得了?
“啊。”
战天光裸着胸膛,站在溪水之中,双手高举,怒指天空,身后的溪水被外溢的真气激起千道水柱。
十四知道现在的战天已经处于无法控制的状态,贸然靠近,很有可能被他的掌风伤到,只能找个地方坐着,等他累到了再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战天终于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和体力透支而倒在了小溪之中,溪水之中渐渐泛起了粉色,这让十四意识到有些不妙。
“喂,你醒醒!就算没了女人,也不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好不好?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啊。”
十四拍着战天的脸颊,试图让他清醒一定,谁知他突然睁开眼皮,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战天冷冷地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想杀我,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
“神经病,我为什么要杀你?”
战天嘴角的血,让十四有些心慌,她没有去思考为什么战天会突然蹦出这句话,只是费劲全身力气,想把他弄上岸去。
“你,你实在是好重!”
十四手脚并用,终于从水中把那副昂藏的身躯给捞了出来,上岸之时,战天已经毫无知觉了。
曾经有一瞬间,十四有想过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低头看了看昏迷的战天,十四还是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究竟还是不忍心把这样子的他丢在荒郊野外之地。十四叹了一口气,她想起了自己曾经问过郁阳这个世界上最毒的毒药是什么?郁阳回答说是西域的一种蝮蛇之毒。
但是下次再见到郁阳,她要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最毒的是没有希望的爱,让人疯狂,让人自残,而且还没有解药!
十四拿起手巾,擦拭着战天脸上的水珠,幽静的水面上映着两个人的倒影,晃晃悠悠!
冥冥之中,十四好像又想起了一些什么!
这种感觉,熟悉得就像昨天刚才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