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帮主还是第一次进入自家的交易所,好奇的打量左右。许多会员们都在柜台前面排队,拿着他们的运动夹克向柜台换成蓝色的工作服。
宋子文在旁边解释道:“那是我们的交易所根据美国证券交易所的标准制服做的。”
江帮主点点头,以前在电视上看惯了红马甲,对他们蓝色的工作服还有点不习惯。只见工作人员领了一件工作服后,把徽章别在工作服上,有些人穿上它,还检查一下确定带了笔。那些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换上绉纹橡胶底鞋,把他们原来穿的皮鞋都放在靠着墙的方型小柜子中。
江帮主带着一群人走上楼到会员聚集的大厅,去等待市场开盘。
“我曾经去参观过纽约的交易市场。走进美国证券交易所的会员大厅可和走进哈佛或耶鲁大学的学生聚会大不相同。”宋子文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房间中充满了香烟而非烟斗所散发出来的浓浓烟雾,那里的家具外表是假皮,而非高贵的真皮材质,那些会员大部分是爱尔兰人、义大利人和犹太人,而非盎格鲁撒克逊系的白人新教徒,就算有,也都不像是读过什么好学校的人。那些家伙都是金融界的第二流人物,场外证券市场,交易者的衣钵传人。”
江帮主听了宋子文的话,豁然开朗的笑出了声,然后说道:“场外证券市场?说得这么客气。是不是就是非法的交易市场?”
“差不多。”宋子文笑了笑,看着江帮主,说道:“由一群操作自己部位的非法交易者于一一开始在纽约证交所外的街上所形成的非正式市场。”
一群人在沙发上围成一圈坐下,立刻就有乖巧的小美眉泡了茶端过来。
早晨的阳光从交易所远处一面墙上无数的窗户中流泻了进来。这真是一个占地宽广的房间,大约有一座足球场的四分之三大小,足足有五层楼高。那座交易场设计得好像一座室内的跳蚤市场。
江帮主坐在沙发上,腰板挺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市场正在开盘前做最后的准备的工作人员,他就像一个决战前夕的将军。今天是南北在岳州决战的日子,也是南北公债决战的日子,也是江山投资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投资,以往江山投资的账户上还从来没有停留过这么大的市值与现金。所以对于这一战,江山投资做了充分的准备,但也难免的紧张……
宋子文看到江帮主注意到了市场中坐在马蹄型交易圈内的钢质高脚凳上,翻看着他们手中的客户交易指令的几名作价员,还以为江帮主不知道,赶紧的作出解说道:“那是specialist,在人工喊盘的市场中为特定的股票和选择权担任市场制造者〈arketaker〉的专业人员。”
在交易场中有许多不同的交易圈,以供股票以及不同到期日、履约价的选择权契约交易之用。其他的会员则是一般的操作者或是经纪商,他们也在四处游走,手里拿着笔和纸,准备要在市场开盘后进场买卖。
在交易场三面墙的上方,一层层阶梯式的小隔间里坐着各个经纪商的场内代表,他们检查着自己的电话,并且指挥场内的跑单员。在他们之间,比较接近交易场地面的那一区里,有不少参观者正登记进入访客区。在场中有一些巨大的罗马式石柱,上面刻着一只牛和一只熊,相互对立。而在高处,那个像是巨大糖果盒包装的胶带的则是一具大型填写报价的黑板。那座报价黑板占据板块墙面,开盘后,将随时有人站在上面的梯子上填写股票的价格。在价格揭示区之上则是交易所提供的即时市场新闻。虽然交易所还没有开盘,但是所有人的眼睛都开始四处张望,找寻市场报价或是其他任何能让他们占到一点优势的资讯。
开盘前,营业部的大户管理员送来了今天的,只见头版大标题红字醒目的写着南方护法军“政fu公债”的价值分析报告。报告的题目是,主要内容有十大概念:第一是岳州之战北洋军即将胜利的概念,第二是护法军在依然内部倾扎不稳的概念……
反正,昨天南方护法军的“政fu公债”已经跌到停板,这一把火烧过来,南方护法军的“政fu公债”只怕就得彻底的变成废纸咯。
江帮主跟宋子文一人拿着一张,看完后,江帮主问宋子文:“这篇文章写得怎么样?”
宋子文盯着这篇文章下面江润芝的署名,沉吟了一下,由衷赞道:“老板的文章写得确实有煽动性,那些夸张的语言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江帮主假做谦虚的摇头:“一般一般!昨夜赶稿太匆忙了,还有很多地方写得不如意。这次也只能将就一下了。”江帮主顿一下,接着说:“周家昨天不是想搞垮南方护法军的‘政fu公债’吗?我今天就如他的意,再给他加把火,嘿嘿嘿嘿……”
江帮主的奸笑让周围的人毛骨悚然。
他们没料到江帮主的反击会是如此的诡异,也是如此的快速,而且阴毒。可见江帮主的思维敏捷程度,不待你一招使尽,他便能在瞬间想出对策。
这一天过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跳黄浦江!
江帮主的文章在昨夜写好之后,宋子文与陈果夫专门讨论过这篇文章,他们是有幸提起知道了岳州之战内幕的,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江帮主的文章写得确实好,显然是下了大工夫。这一回,江帮主的这一篇文章不知道会坑死多少人!
那边拄着拐杖的张静江还在感慨,说道:“之前就听陈一枝先生说这江山兄弟以前是个有大文化的人,写出来的文章果然是非同凡响。你这篇投资报告比大学里任何一位教授的学术报告的说服力要高得多。我看完你写的文章,我自己都觉得这个股票真是要赶紧抛掉,简直不想买了。”
“变成废纸了好啊!”虞恰卿打个哈哈:“我们就收废纸!我不想成为俘虏营中的俘虏,我们必须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江帮主忽然又从他们的话里感觉到了压力。这是自己投下全部家当豪赌的一战,因此,只能胜,不能败!
即使对于江帮主这样的在二十一世纪磨滚打爬多年的业内老油条来说,证券市场也是难以琢磨和不可预测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套牢的过了四年的大学苦逼贫穷的日子。因为市场的投资者不是面对面,大家在想什么做什么,无法直接看到。有人说市场是所有可用的信息和交易者的行动总和,但江帮主认为它的外延比这还要广泛,所有这些要素以各种方式组合,相互作用,形成了猛烈而神秘的市场力量。有谁敢说自己在这样的市场中百战百胜呢?
不过,知道历史的大局,又布下戴春风这张庞大的情报网之后,胜算就是没有十成十,也有个七八成!
也因为这样,江帮主才有豪赌的勇气。
“老板,时间到了。”宋子文看了时钟,要到十点,说道:“今天请您主持开盘。”
这个开盘仪式通常是由交易所的某个总裁,或者某个社会名流,或者是那天上市的某个新公司的董事长,在交易大厅前像个现代和尚那样敲响一个铜钟。
江帮主走到那个很有纳斯达克斯交易所风格的铜钟前,深吸一口气,承受着万众瞩目的目光,竟然有些微微的紧张,当时钟的指向十点整的时候,江帮主敲响了铜钟。
“咚!咚!咚!……”开盘的钟声使每个人都动了起来,就好像赛马群冲出起跑线一般。而江帮主的心也身在其中。
江帮主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南方护法军“政fu公债”股选择权的交易点,一小群穿着蓝背心的交易员正吵闹地围着一个名漂亮的作价员。
所谓的作价者就是有责任在股票或选择权交易所中维持市场交易活络顺畅的人。
身为南方护法军“政fu公债”股选择权的作价者,她必须为经纪商的买进与卖出提供报价,同时为自己的账户进行交易,经由他不停地居间协调,让市场中的供给与需求达成共识,于是产生成交价。
“小姐!”一个拿着客户委托单的证券经纪商从拥挤的人群中叫着这位漂亮的小妹妹,“现在这个月到期,两元的南方公债买权价钱多少?”
“三元对三又四分之一元,五十以上!”
漂亮小妹妹的回答着实让江帮主好好地想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可以在单价三块钱买进五十单位以上的本月、六十五南方公债买权,并且也可以在单价三又二五元卖出五十单位以上同样的买权。由于每一单位的买权代表一百股,所以江帮主可以以每单位三百二十五元买进五十单位以上的十月六十五元南方公债买权。
对付觉得三又二五元大贵了,摇摇头又缩回去了。
人群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南方护法军“政fu公债”的股价开始摇摆起来了。